二房那邊，由於羅石頭和羅錘子的改變，羅曾氏的臉色好了很多，日子又能過下去了。
    但是羅樟有些鬱悶，他發現自己的兩個兒子，開始跟自己娘更親一些，對他反而沒有以前好了。
    就比如今天開葷吃肉的時候，羅石頭和羅錘子都把自己分到的肉夾了一些給羅曾氏。
    麵對他，他們理都不帶理的。
    羅晏和羅曼到了私塾將束修交給了童夫子。
    今天不是上課的日子，但羅晏怕夜長夢多，還是提早來將束修給了。
    中午吃飯後，說到交束修，大房和二房都不同意羅曼繼續在私塾裏讀書。
    他們都認為羅曼已經五歲了，已經是可以在家學習家務的時候了。
    羅晏自然不肯讓羅曼以後隻能圍著鍋台轉，在他看來，隻要會做些飯菜，讓自己餓不死就成。
    而且羅晏覺得，羅老太她們那不是教人怎麽做家務，而是教人怎麽做奴隸。
    五歲這個年齡雖然明白的事情不會太多，但潛移默化的影響還是很重要的。
    羅晏可不想自己的妹妹羅曼變成一個“柔順”可欺的人。
    今日在爭吵的時候，大多數人都反對給束修讓羅曼繼續在私塾念書。
    今天拿來給束修的銀子，是成青芽和羅鬆攢的私房錢。
    成青芽當時拿銀子的時候，羅鬆沒有阻止，隻是在院子裏又刨起了木頭。
    成青芽蹲下身子，視線與羅曼齊平：“三花啊，你想去讀書就去讀吧。”
    “童夫子心地好，村裏人也是看你長大的，不會說什麽。”
    “但，等你十歲了，到了該知事的年紀時，你也不能再去私塾了。”
    “這村子裏，一些流言蜚語就能要了人的命，你知道嗎？”
    羅曼似懂非懂地點頭，接過了成青芽遞出來的銀子。
    銀子的重量並不重，但是要攢下這些銀子卻不容易。
    雖說這銀子讓三房這邊自己出了，但大房和二房還是有怨言。
    羅鬆和成青芽停了羅石頭和大花還有二花的教學，沒兩天大房和二房就服帖了。
    羅老太分肉的時候，都會特意給羅曼和成青芽單獨夾一筷子。
    小小的羅曼在這小小的羅家，第一次隱隱約約感受到了金錢是如何影響權力並與權力相輔相成的。
    羅曼話不多，但她那一雙未經世俗渲染的眼睛，在不停打量這個世界。
    一些世俗的真相，在她這樣一個恍若旁觀的視角裏展開。
    時間走到五月，天氣逐漸升溫，隻是早晨的時候，還有些微涼。
    今日童夫子要和羅村長一起去縣城看看，特意點了羅晏讓羅晏跟著一起去。
    他們主要是去打探消息的，按照大豐朝一貫的規矩，縣試本該是二月左右就應該定下來的。
    可是二月沒有消息，三月沒有消息，五月份的時候，童夫子和羅村長再也不想空等了，打算去縣衙問問縣太爺。
    為此，羅村長還向村裏籌集了些銀子，用來打點。
    “狗蛋兒，你快些。”羅村長坐在牛車前麵，他的二兒子在他旁邊趕車。
    童夫子坐在牛車裏，仔細叮囑：“記得帶些水。”
    來回路途遠，不帶水的話隻能找生水喝。
    羅晏“唉”了一聲，拿了兩個竹筒做的水筒：“曼曼今天哥哥給你放個假，別去危險的地方就成。”
    羅曼乖乖點頭，羅晏輕鬆地爬上牛車：“羅二叔好。”
    前麵趕車的羅老二對羅晏笑了一笑：“狗蛋兒坐好，咱們出發嘍。”
    羅老二長相憨厚，心地好，最是討村子裏孩子們的喜歡。
    四人一走，羅曼回了院子。
    院子裏，大花和二花還在繡花。
    成青芽在三房屋子裏的窗戶邊裁布做衣裳，羅鬆帶著羅石頭和羅錘子上山找木材去了。
    大家都有事情忙，羅曼今天想獨自出去看看。
    大花和二花她們都在忙，沉浸在繡花中，完全沒有注意到羅曼單獨一個人出了院子。
    另一邊，羅晏一行人坐著牛車到了縣城。
    他們先是去買了一些筆墨紙硯，又買了些上好的點心。
    接著羅村長就帶著一行人到縣衙和衙差們交涉：“各位差爺，我是羅家村的村長，我們有事找知縣老爺。”
    羅村長說著話偷偷遞出了一塊碎銀塞進了衙差的手裏。
    衙差接過之後，羅晏看到他的手捏了捏碎銀，還微微掂量了一下。
    原本不耐煩的表情變得熱情了些：“不是我不讓你見知縣老爺，實在是我們也好幾天沒看到人了。”
    “現在我們縣衙啊，是由肖主簿管著的。”
    “你們要是有急事的話，要不找找他？”
    羅村長和童夫子對視了一眼，羅村長陪著笑：“也行，麻煩差爺了。”
    說著又遞出了一塊碎銀子。
    大概一刻鍾後，羅晏四人終於進了縣衙，在縣衙後麵的一個書房裏看到了肖主簿。
    這肖主簿頭發淩亂，身上還有些餿臭，顯然是很久都沒有洗澡了。
    如果不是那一身合身的官服穿在身上，保不齊遠遠看去還以為是哪個乞丐。
    羅村長將自己準備的禮物奉上，肖主簿卻不接，直接詢問道：“你們羅家村有什麽急事嗎？”
    羅村長看著被推回來的東西，臉麵上有些掛不住。
    童夫子到底心係縣試，朝肖主簿行了一禮：“主簿大人，我們前來其實是想問縣試的問題。”
    “如今已是五月，往年縣試二月就開始了。”
    肖主簿歎氣：“今年諸事繁雜，府城那邊也沒有消息。”
    “可能需要等到明年再說了。”
    羅村長又問：“今年稅收會不會上漲呢？”
    肖主簿停頓，沒有及時回複。
    眼睛裏似乎有兩種情緒在交織糾結，最終隻輕聲道：“多存些糧吧。”
    這話像是沒有回複羅村長一樣，又像是透露出了許多信息。
    就在羅村長想繼續發問的時候，一個同肖主簿差不多一樣頭發淩亂的小廝滿臉急切地跑了進來。
    他大喊著“不好了”，卻在看見羅晏幾人後生生把話憋了回去。
    肖主簿快步過去，他湊到肖主簿耳邊說了些話。
    之後，羅晏幾人就被請出了縣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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