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會麵,條件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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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酉時將近。
西郊的官道在冬日裏顯得格外蕭索。枯黃的野草覆著薄霜,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十裏亭孤零零地矗立在道旁,幾棵老樹虯枝盤曲,光禿禿的枝椏如同鬼爪般伸向鉛灰色的天空。
風穿過亭子,發出嗚嗚的低咽。
雲琮沒有大張旗鼓。他隻帶了趙鋒和另外兩名心腹親衛,皆作普通富商隨從打扮。他本人披著一件墨色的大氅,內裏是深青色的錦袍,高大的身影立在亭中,仿佛與暮色融為一體。那雙慣常含笑的桃花眼此刻沉靜如淵,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官道延伸的方向。
空氣仿佛凝固了,隻有風聲嗚咽。
趙鋒手按腰刀,警惕地注視著周圍的動靜,低聲道:“殿下,時辰快到了。”
雲琮微微頷首,並不言語。他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著大氅下腰間懸掛的玉佩,耐心地等待著那個神秘的“蕭澄”。黑石嶺……月付千兩……好大的口氣,也藏著好大的秘密。
就在酉時正的更梆聲仿佛要穿透暮色遙遙傳來之際,官道另一頭,出現了一個人影。
那人影走得不快,甚至有些懶散。一身毫不起眼的青白色棉布袍子,袖口和衣擺甚至沾著些泥土草屑,看起來放蕩不羈。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臉上覆蓋著的一張麵具。
麵具通體玄黑,材質非金非木,泛著一種沉冷的啞光,將整張臉嚴嚴實實地遮蔽。隻在眼睛的位置,留下兩道狹長的縫隙。那縫隙比一般的麵具還細,使得麵具下那雙眼睛更顯幽深難測,瞳色是極其罕見的琥珀色。麵具的線條冷硬而流暢,緊緊貼合著麵部輪廓,隻露出線條幹淨的下頜和蒼白的脖頸。
青白布袍,玄鐵麵具。與這蕭瑟的荒野背景,詭異地融合在一起。
秦佳喻或者說是蕭澄,一步步走近。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亭中射來的數道目光,銳利、審視,帶著無形的壓力,尤其是正中那道,沉凝如淵,仿佛要將她整個人穿透。
她的心跳在胸腔裏沉穩而有力地搏動,並非不緊張,但更多的則一種高度專注下的、冰冷的亢奮。琥珀色的眼瞳在麵具後微微轉動,迅速掃過亭中幾人。鎖定在正中那個墨氅錦袍的高大身影上。
越王雲琮。真人比模糊的記憶碎片更具壓迫感。即使隔著一段距離,那種久居上位、殺伐決斷的凜冽氣息,以及深藏於俊美皮相下的、屬於頂級掠食者的危險直覺,撲麵而來。
她走到亭外丈許處停下,不再向前。這個距離,足夠安全。
麵具下,傳出刻意壓低的、帶著一絲沙啞的中性聲音,平靜無波,聽不出年紀:“越王殿下?”
雲琮的目光,如同實質的探針,從那身沾著泥土的粗布袍,一寸寸移到那張冰冷的玄鐵麵具上,最後,定格在那兩道狹長、幽深的眼孔上。試圖從那裏麵捕捉到一絲情緒的波動。
沒有。隻有一片深潭般的平靜。
他唇角微揚,勾起一抹恰到好處的、帶著皇家貴胄雍容氣度的淺笑,聲音清朗悅耳:“正是本王。閣下,便是獻劍的蕭先生?”他的目光掃過蕭澄空蕩蕩的雙手,“先生倒是……謹慎。”
“交易未成,謹慎些好。”蕭澄的聲音透過麵具,依舊平淡無波,“劍,殿下試過了?”
“削鐵如泥,名不虛傳。”雲琮頷首,語氣帶著真誠的讚許,桃花眼中卻銳光一閃,“此等神兵利器,不知先生師承哪位宗師?孤遍訪天下名匠,竟從未聽聞先生名號。”
試探來了。
麵具後,秦佳喻的唇角幾不可察地勾了一下,那顆單邊的虎牙輕輕刮過下唇內側。“山野之人,偶得古法,不值一提。”她避重就輕,聲音裏多了一絲刻意的冷淡,“殿下要的是劍,不是鑄劍人的生平。劍已驗過,我的條件,信中也已言明。黑石嶺礦山歸屬權,王爺,意下如何?”
秦佳喻這個人一向喜歡直切主題,絕不拖泥帶水,她懶得玩那些迂回反轉的套路,語氣中帶著一種不耐煩的催促。
一旁的趙鋒眉頭緊皺,顯然對這“山野之人”的狂妄態度極為不滿。雲琮臉上的笑容卻更深了幾分,隻是眼底的溫度更冷了。他負手踱了一步,高大的身影帶來無形的壓迫感。
“黑石嶺乃朝廷官礦,歸屬權並非兒戲。”雲琮慢條斯理地說道,目光如鷹隼般鎖住麵具上的眼孔,“況且,月付千兩,數目不小。先生僅憑一柄劍,便開出如此天價……孤如何確信,先生能持續供給同等品質、且數量足夠的兵器?更何況今日先生隻身一人前來就不怕落入了孤手裏,孤以你的性命相脅讓你替孤製兵器嗎?”
每一個字,都帶著上位者的審視和刀鋒般的銳利。空氣仿佛凝滯。
秦佳喻靜靜聽著,琥珀色的眼眸在麵具後異常冷靜。她微微握緊袖口內襯裏的迷藥,以草烏,川烏,洋金花為原料放在陽光下曬幹,研磨成粉製成,這迷藥能抑製中樞神經係統,導致肌肉鬆弛和意識喪失,有麻醉效果。那是她為自己準備的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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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的顧慮,情理之中。”她的聲音依舊平穩,語氣中甚至透露著一股難以察覺的笑意,“我既然敢孤身前來就代表我有自信能夠滿座殿下的需求,至於殿下以我的性命威脅我,您大可以試試,草民一個鄉野之人哪怕失去性命也不足為懼,可我敢說若是沒有我,殿下想要的神兵利器都會變為空想,而且,殿下是成大事者,斷不會做這種因小失大的事情。更何況,我所求不多,隻要黑石嶺。那裏是座廢礦,朝廷早已棄之如敝履。王爺隻需動用些手段,將其從官礦名錄中‘抹去’,劃歸到我指定之人名下即可。至於歸屬權文書,王爺自可留底。一座廢棄礦山,換王爺麾下將士手中無堅不摧的利刃,這筆買賣,王爺虧麽?”
她頓了頓,不給雲琮插話的機會,繼續道,聲音陡然轉冷,“至於供給……王爺信不過,交易可止於此。今日便當蕭某未曾來過。”她微微側身,作勢欲走,姿態幹脆利落,毫無留戀。
“慢!”雲琮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力量,瞬間定住了蕭澄的腳步。
他盯著那張冰冷的麵具,眼底的興味和探究幾乎要溢出來。廢礦?抹去名錄?此人對朝廷礦務的漏洞和操作手段,竟也如此熟稔?這絕非尋常山野匠人!
“先生好膽識,也好手段。”雲琮緩緩道,笑容斂去,隻剩下深沉的審視,“黑石嶺之事,可以談。月付千兩,亦可。但……”他話鋒一轉,聲音陡然變得銳利逼人,如同出鞘的利劍,直指核心,“本王需要一個保證,或者說,一個‘人質’。先生需留在本王指定的地方,為本王鑄劍!直至本王確認先生的價值,足以匹配這礦山與千兩之資!”他向前逼近一步,強大的氣場如同實質的潮水般壓向蕭澄,“或者……先生取下這麵具,以真麵目示人,立下字據。本王亦可安心。”
亭內的氣氛瞬間降至冰點。趙鋒的手已經按在了刀柄上。兩名親衛也悄然呈犄角之勢,隱隱封住了蕭澄的退路。
麵具後,秦佳喻的呼吸微微一滯。琥珀色的瞳孔驟然收縮。留下?暴露身份?絕無可能!
雲琮的目光死死鎖住那兩道眼孔,不放過一絲一毫的波動。他清晰地看到,那幽深的眼孔在聽到“留下”和“取下麵具”時,驟然縮緊!雖然隻是一瞬,隨即又恢複了深潭般的平靜,但那一閃而逝的警惕和抗拒,如同受驚的幼獸,被他精準地捕捉到了。
果然!此人身份有異!有不能見光的秘密!
就在這劍拔弩張、空氣仿佛凝固成冰的瞬間,蕭澄開口了。聲音透過玄鐵麵具,帶著一種奇異的、金屬摩擦般的冰冷回響,竟比這荒野的寒風更刺骨,“殿下”她緩緩地、一字一頓地說道,每個字都清晰無比地砸在冰冷的空氣裏,“我本想要月付兩千兩,其中一千兩,是買我的技藝。而另外一千兩……”
麵具下,那雙琥珀色的眼眸,透過荊棘紋路的縫隙,毫無畏懼地迎上雲琮銳利如刀的視線,裏麵閃爍著一種近乎挑釁的、冰冷的鋒芒:“是買您不問來處,不問歸途,不問我是誰,我便可以保證殿下會得到您想要的一切神兵利器。”
雲琮聽到這話後唇角的那抹玩味的弧度加深了,他緩緩收回那迫人的氣勢,低沉的笑聲從喉間逸出,打破了周圍幾乎凝滯的空氣。
“嗬嗬……好一個不問來處,不問歸途!”他撫掌,眼中銳利的光芒並未散去,卻多了一種棋逢對手般的欣賞,“蕭先生快人快語,所求坦蕩。孤準了!”
他轉身,對著身後的趙鋒,聲音斬釘截鐵:“即刻著人去辦!黑石嶺地契,三日內送到蕭先生手中!自下月起,每月初,一千兩白銀,由王府親衛秘密送至先生指定處,不得延誤!”
“是,殿下!”趙鋒躬身領命。
雲琮看向秦佳喻,桃花眼中鋒芒更甚,“蕭先生,黑石嶺與月供千兩,屆是先生所求。本王所求者,為神兵利器源源不絕。望先生……不負所托。”
秦佳喻胸膛中惴惴不安的心,終於穩穩落到實處。她微微頷首,琥珀色的眼瞳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銳芒。“必不負王爺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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