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想起來。
    前世寫諜戰小說時，曾查過大量資料。
    民國二十八年7月，魔都站之所以覆滅，就是因為這個陳楚鳴。
    因為陳楚鳴的叛變，才導致王士鬆被捕投降，從而致使魔都站全軍覆沒。
    陳楚鳴之所以危害巨大，在於其是魔都站的人事組長兼助理書記，所有的軍統在冊人員他都認識。
    前世的李太常很奇怪，這個陳楚鳴家世顯赫，極受局座器重，為何要投降76號？
    當時他沒有查到記載，不過現在看，多半是因為被俘了。
    另外，還有一個疑問縈繞心頭。
    現在才3月26日，特務就盯上了陳楚鳴，那為何李氏群要等到7月才抓捕王士鬆呢？
    李太常思來想去沒有答案，索性暫時放棄。
    他定定看著阿娟。
    自己倒是小瞧了小護士的價值。這個阿娟，隨口說的信息，就能幫上大忙。
    那其他的女讀者呢？哪怕就是個舞女，會不會也都有價值？
    “阿娟，你說得很好，大大啟發了我。”
    “真的？我真的幫上了忙？”阿娟狂喜，又疑惑：“泥人先生，可對您來說可能是很普通的情節吧？”
    “可以做一些改變，就會讓劇情變得比現實更加有趣一些。”李太常邊想邊道：“你說的情節是個開頭而已，後麵發展一個反轉，嗯，這是我喜歡用的詞，就是峰回路轉的意思，其實這戴眼鏡男人不是個好人，女人被蒙蔽了，而她原來看不起的老公，後來成了真正的神豪......嗯，我是說，大家族的繼承人，擁有2億米元，可以買下法租界大部分的房產，當然不能像你看到的那樣又醜又沒耐心，得是個大帥哥。”
    “2億？還米元？”小護士瞪大了眼睛，兩隻攥緊的小拳頭頂著下巴。
    “對，反正超級有錢，能開100家你們醫院.......這女人嫌貧愛富，豬油蒙了心拋棄了對她一片真心的丈夫，嫁給了油嘴滑舌的小白臉壞蛋，結果被騙得人財兩空，最後猛然發現原來老公竟成了個大富豪，於是跪在前夫麵前乞求原諒，請求前夫離開現在的妻子，同她破鏡重圓。”
    “可是前夫能原諒她嗎？”
    “當然不能！”阿娟背脊挺直，雙目圓睜，滿臉怒容，“是她主動離開人家，而且人家現在有了家庭！這女人，太無恥了，真想抽她巴掌！”
    李太常點點頭，情緒對頭，妥妥的男頻追夫火葬場讀者，看來這種文在民國也大有潛力，不僅男讀者，隻要安排一個合適的女主人設和身份供代入，就能吸引如阿娟這樣的大批女讀者。
    當然不能原諒，要原諒就崩了，主打的就是要羞辱壞人。
    “對，絕不能原諒。前夫大帥哥叫來自己的妻子，當眾念了首打油詩：日落西山你不陪，東山再起你是誰？他對前妻說，如今我有了個幸福的家庭，我妻子雖然隻是個......嗯，護士，但我感到由衷的幸福，請你離開，永遠不要再來！”
    “哇——”阿娟激動得渾身發抖，真不愧是泥人先生啊，自己隨口一說，就想出來這麽棒的劇情。
    想到未來小說連載出來，自己在姐妹麵前炫耀的場景，她簡直合不攏嘴。
    等等，等等等等！
    泥人先生說什麽來著，妻子是個護士？
    李太常看著阿娟崇拜的眼神，急促的呼吸，不停地摩挲雜誌的蓮藕般蔥嫩手指，腦子裏猛地冒出來個詞兒：鐵杆女粉絲。
    對啊，鐵杆女粉絲！
    李太常偷偷一拍大腿：怎麽才想到！
    根據凱文凱利的說法，1000個鐵杆女粉絲絕對可以養活一個創業者。
    那麽如果自己有1000個女線人呢？
    能不能成為一個王牌特工？
    來之前，他把見女粉絲搞情報當成說服自己的藉口，並沒想過真正能得到什麽有價值的情報，可現在，他從阿娟身上看到了希望。
    春哥隻有4.5萬個鐵粉，卻紅了好多年。
    雷總曾說，小米一年賣一千多萬部手機，其實真正靠的就是十幾萬鐵杆粉絲。
    一個產品，或者藝術作品，在口碑傳播過程中，女粉絲起到的作用遠大於男粉絲。
    她們會堅持不懈地影響身邊的人，不斷推薦她們癡迷的作品。
    一個男粉絲可能會將自己喜歡的作品推薦給23個人，但是一個女粉絲，會推薦給起碼20個人。
    並非她不願意推薦更多，而是這20個人，可能就是她所有的圈子。如果鐵杆女粉絲真正的圈子有100個人，她會毫不猶豫地推薦給這100人。
    手底下的女線人多了，便可以搜集到大量信息，再結合自己善於進行市場調研數據分析的特長，豈不是良性循環？
    到那時候，恐怕上至租界政策、達官貴人行蹤，下至特務基層人員、柴米油鹽價格，所有魔都的一切，自己都將了如指掌。
    哪用像現在這樣，指望那個不著調的“隱湖”？！
    以後不管是給軍統幹、還是給紅黨幹、亦或者給自己幹，都遊刃有餘。
    李太常眼珠子轉轉，突然想到了柳幼櫻。
    一個小護士就能帶來價值巨大的情報，那麽，自己要是有1000個對自己來說絕對安全、散布在各行各業的鐵杆女線人呢？
    比如舞女，是不是接觸到的人更多，消息更靈通？
    而如何套取情報，答案也是現成的。
    什麽素材對作家最有幫助？
    自然是身分高的人物，以及不正常、奇怪的事情。
    沒有一個粉絲會懷疑這個說法的，而且絕對願意分享。
    確保安全的情況下，女粉絲天生就是幹女線人的料。她們大多敏感且觀察力強，記性好，同時也很不喜歡保守秘密。
    隻要她們知道的信息，哪有自己拿不下的？以素材之名，鐵杆女讀者能透露出來的信息，超出想象。
    所以，鐵杆女粉絲=鐵杆女線人，而且還不知道自己成了線人。
    想到這裏，李太常的表情慢慢由極為嚴肅轉為嚴肅，看向阿娟的眼神也親切一些，他盡可能地讓自己的聲音顯得溫情：“不錯，還有嗎？”
    “還有什麽戲劇性的怪事，或者關於大人物的事情。”
    “戲劇性的怪事.....”阿娟認真想了一會，很快臉垮了，“可是病人身上發生的事情都很普通，都沒有泥人先生您舉得例子那麽.......誘人呀！”
    “那大人物呢？有沒有什麽諸如公董局或者某國領事館的大人物？”
    “大人物倒的確有，可是他們都很無聊，還沒有我剛才說的那些有趣哩，泥人先生您肯定不會感興趣的。”
    “不不不，大人物不一樣，尋常的情節放在普通人身上無趣，可發生在大人物身上就完全不一樣了，比如工部局董事心胸狹窄脾氣很差就很有趣，更何況我還可以調整情節嘛！”
    “哦。”阿娟點點頭，翻著白眼努力回憶道：
    “遠的都記不太清了，清幫大佬紀勻青最近就常來我們醫院看病，他患有縮窄性心包炎，現在正在討論開刀的事情，聽說沉默寡言的，無趣的很。”
    “包括他帶著的一大群保鏢，都長得癡頭怪腦的，一點意思都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