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青石微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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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裏路程,對於如今的葉晨與王鐵錘而言,已不算遙遠。日頭偏西時,一座由粗糙青石壘砌而成的鎮子輪廓,便出現在丘陵盡頭。
    鎮子不大,圍牆低矮,隱約可見其內炊煙嫋嫋,人聲依稀。鎮門敞開,並無兵丁把守,隻有兩個穿著簡陋皮甲、抱著長矛打盹的守衛。一塊飽經風霜的木牌斜插在路旁,上麵用紅漆寫著三個已有些斑駁的大字——青石鎮。
    踏入鎮內,一股混雜著煙火、牲畜、汗水以及某種淡淡藥草氣息的味道撲麵而來。街道以青石板鋪就,不算寬敞,兩側是高低錯落的石屋木樓,開著各式各樣的鋪麵:鐵匠鋪裏傳來叮當聲響,藥鋪門口晾曬著各類草藥,酒肆裏飄出劣質酒水的味道,還有販賣皮毛、山貨、粗布乃至一些閃爍著微弱靈力光芒的雜物的地攤。
    行人大多穿著粗布麻衣,麵色帶著勞碌的風霜,多是些武者、獵戶和普通鎮民。偶爾能看到一兩個身著綢緞、氣息稍顯不同的身影,多半是有些身份的管事或小家族子弟。修士的身影則更為少見,且修為大多在煉氣初期徘徊,與葉晨相仿。
    這裏,是一個典型的、處於修真文明邊緣地帶的凡人與低階修士混居之地。
    葉晨與王鐵錘的進入,並未引起太多注意。兩人衣著普通葉晨換上了坐化修士儲物袋裏的灰色道袍,雖陳舊卻幹淨),風塵仆仆,與大多數來往此地的旅人並無二致。唯有王鐵錘那異於常人的魁梧體格,引來了一些好奇或警惕的打量。
    “先找個地方落腳,打聽消息。”葉晨低聲道,目光掃過街道兩旁。
    最終,他們在一家名為“迎客居”的簡陋客棧前停下。客棧門臉不大,裏麵擺著七八張方桌,稀稀拉拉坐著幾個喝酒的客人。掌櫃的是個留著山羊胡、眼神精明的幹瘦老者,正扒拉著算盤。
    “掌櫃,要一間房。”葉晨上前,刻意收斂了自身靈壓,顯得如同普通煉氣一二層的修士。
    老者抬頭,渾濁的眼睛在葉晨和王鐵錘身上轉了轉,尤其在王鐵錘身上停留了一瞬,隨即堆起職業化的笑容:“好嘞!客官,上房五十文一天,普通通鋪十文。您看?”
    “普通通鋪即可。”葉晨從趙虎儲物袋裏摸出一些散碎銀子放在櫃上。靈石珍貴,他不想輕易動用。
    “得嘞!二樓左手第一間!”老者收起銀子,遞過一把木鑰匙,隨口問道,“看兩位麵生,是遠道而來?也是為那‘青玄道宗’的升仙大會?”
    葉晨心中一動,麵色不變:“路過此地,聽聞升仙大會盛事,確有向往。不知掌櫃可知具體情形?”
    老者見葉晨談吐不俗,不似尋常粗人,便多了幾分談興,壓低聲音道:“嘿,這可是咱們這邊幾十年一遇的大事!青玄道宗乃東域三大仙門之一,開山收徒,廣納英才。算算日子,距那升仙大會開啟,還有約莫兩個月。地點嘛,就在據此三千裏外的‘流雲仙城’!”
    流雲仙城!升仙大會!
    葉晨默默記下這兩個關鍵信息。三千裏,對於凡人而言是遙不可及的距離,但對於修士,尤其是擁有一定手段的修士,兩個月時間,綽綽有餘。
    “多謝掌櫃告知。”葉晨拱手,又狀似無意地問道,“不知這鎮上有無販賣地圖或消息的地方?”
    “有有有!”老者指了指街道盡頭,“鎮子東頭有個‘百曉坊’,專賣些雜書、地圖,也兼做消息生意,老板孫老頭消息最是靈通。不過……”他頓了頓,意味深長地看了葉晨一眼,“那老頭脾氣有點怪,東西也貴,客官您……”
    “無妨,多謝指點。”葉晨再次道謝,帶著王鐵錘上了二樓。
    通鋪房間簡陋,隻有幾張硬板床和一張破舊木桌,但勝在幹淨。葉晨布下一個最簡單的預警禁製從坐化修士玉簡中學到的粗淺法門),便對王鐵錘道:“鐵錘,你在此休息,不要隨意走動,我去那百曉坊看看。”
    王鐵錘重重點頭:“俺曉得,你放心去。”
    葉晨獨自下樓,按照掌櫃所指,向鎮東走去。
    百曉坊門麵更小,幾乎被兩旁高大的店鋪淹沒。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一股陳年紙張和墨汁的味道傳來。店內光線昏暗,書架林立,堆滿了各式各樣的卷軸、書冊,一個戴著老花鏡、頭發亂糟糟的老者,正趴在一張堆滿書籍的桌子上打盹,正是老板孫老頭。
    葉晨沒有打擾,自顧自在書架間瀏覽起來。這裏果然有不少地圖,從青石鎮周邊百裏詳圖,到東域概略圖,甚至還有一些標注著險地、秘境傳聞的殘破古圖。價格也確實不菲,一份稍詳細的東域地圖,便要價一塊下品靈石。
    他的目光最終落在一枚顏色暗沉、材質特殊的玉簡上。玉簡標簽寫著:《東域風物誌·仙門篇殘)》,售價三塊下品靈石。
    葉晨心中一動,拿起玉簡,嚐試將一絲靈力探入。
    嗡!
    大量信息湧入腦海!雖然殘缺,卻詳細記載了東域各大宗門、世家、坊市、險地的基本信息,其中關於青玄道宗的介紹尤為詳細,包括其宗門曆史、主要功法特點、幾位知名長老的傳聞,以及……升仙令的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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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簡中提到,青玄道宗的升仙令流落在外者極少,每一枚都代表著一次直入外門、甚至可能被內門長老看中的機緣!持令者,可免去前兩輪繁瑣考核,直接參與最終測試!
    葉晨強壓下心中激動,放下玉簡。這枚玉簡,他勢在必得!
    這時,那打盹的孫老頭不知何時抬起了頭,渾濁的眼睛透過老花鏡,精光一閃而逝,打量著葉晨:“小子,眼光不錯。這枚《風物誌》雖是殘篇,但裏麵有些東西,可不是大路貨色。三塊下品靈石,不二價。”
    葉晨沒有猶豫,直接從懷中實則是從坐化修士儲物袋縫隙中取出)摸出三塊靈氣盎然的下品靈石,放在桌上:“我要了。”
    孫老頭看到靈石,眼睛微亮,麻利地收起,嘿嘿一笑:“爽快!看在你小子爽快的份上,附送你一個消息。最近這青石鎮,可不太平。有幾波來曆不明的人在這附近轉悠,像是在找什麽東西,或者……找人。看你麵生,小心點。”
    葉晨心中凜然,麵上不動聲色:“多謝前輩提醒。”
    他收起玉簡,正準備離開,目光無意中掃過牆角一個堆放雜物的破舊木箱,箱子裏似乎有幾塊不起眼的、帶著鐵鏽的礦石碎片。而他懷中的升仙令,竟再次傳來一絲極其微弱的、幾乎難以察覺的溫熱感!
    這感覺……與當初在礦道中發現星辰石時類似,但微弱了無數倍!
    葉晨腳步一頓,指向那木箱,故作隨意地問道:“孫老板,那些礦石碎片是?”
    孫老頭瞥了一眼,漫不經心道:“哦,那些啊,是前陣子幾個不開眼的家夥從墜龍澗邊緣撿回來的破爛,非說是啥寶貝,硬要賣給我。我看就是些含了點雜鐵的廢石,沒啥用,你要?給十文錢全拿走。”
    葉晨心中念頭飛轉,升仙令的感應絕不會錯,這些碎片定然與星辰石有關,或許品質極低,但或許另有玄機。
    “好,我要了。”他爽快地付了十文錢,將那些礦石碎片盡數收起。
    離開百曉坊,葉晨走在回客棧的路上,心中思緒翻湧。得到了關鍵的地圖和情報,也確認了升仙令的價值,但孫老頭的警告和那些神秘的礦石碎片,卻讓他感到,這看似平靜的青石鎮,水下似乎潛藏著未知的暗流。
    他必須盡快提升實力,並找到安全前往流雲仙城的方法。
    回到客棧房間,王鐵錘正在按照葉晨教的粗淺法門錘煉氣血,見他回來,立刻停下。
    “鐵錘,我們可能不能久留。”葉晨沉聲道,“準備一下,我們明日一早就離開青石鎮。”
    王鐵錘無條件點頭。
    葉晨則拿出那枚《東域風物誌》玉簡,沉浸心神,開始仔細閱讀起來。他需要了解更多關於這個世界,關於青玄道宗,關於前路的危險與機遇。
    夜色漸深,青石鎮燈火零星。客棧房間內,葉晨借著窗外透入的微弱月光,看著掌心那幾塊看似普通的礦石碎片,又摸了摸懷中溫熱的升仙令。
    前路漫漫,危機四伏,但他道心堅定。
    明日,便是新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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