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病危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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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笑看著一長串病症名字,完全不知道那是什麽。
    她在網上隨手搜了搜,大致理解了情況。
    母親孕期營養不良,可能導致一個人先天骨髓造血功能較弱,再加上之前車禍有過大量失血,會惡化這種情況。
    再加上入獄後的極度絕望、營養不良、睡眠障礙等精神身體雙重壓力,給了骨髓功能最後一擊。
    所以現在進入了全身出血狀態,已經從監獄裏移出來了。
    ——想保外就醫,往往要生命垂危或不能自理,現在韓柔顯然全都符合了。
    她發消息詢問韓辰,“醫生說沒幾天了嗎?”
    韓辰很快回複道:“感染性休克,全身多器官都在衰竭。醫院剛剛找我們談過話,說任何治療都已無效,純粹是拖時間。最近爸爸媽媽都很忙,就我在這裏,你要還想看看她,就盡快。”
    韓笑:“……你為什麽覺得我還想看她。”
    過了幾秒鍾。
    韓辰:“嘲笑她?”
    韓笑無語翻了個白眼,哪怕知道對方看不到,“對於一個想我死掉的人,我除了希望她早點走,也沒別的想法。”
    她對這種結果並不意外。
    韓家人一開始就說韓柔身體不好,這也並非虛言。
    僅是那次車禍大出血,就足以讓一個健康的人落下病根了。
    更何況劉翠芬生孩子前後還在忙活著犯罪呢。
    韓辰又發了一條,“我隻是告訴你一聲,你知道就行,反正我們這邊是必須管了。戶口本在這,這就是法定義務。如果不管,街道就找上門來了。”
    韓笑知道他的意思是收屍,在這解釋一番,也隻是怕自己遷怒他們。
    她冷淡地回了“不關我事”。
    想了想發了一條,“哦對了,我想看看診斷報告,你再拍兩張她的照片?”
    韓辰自然以為她是為了解恨,難得她願意回消息,就依言照做了。
    韓笑收到之後,翻了翻幾張照片和截圖,接著全都轉給了程助理。
    雖然這是秦巍的助理,但秦巍之前和她說過,如果有事可以找他做,尤其是和她那些極品親戚相關的。
    雖然他原話說得沒這麽直白。
    韓笑給程助理發了兩條消息,最後又感謝了對方,程助理也很快回複,表示這種小事不用客氣。
    看守所。
    周雅琴麵色灰白地坐在桌前,看著律師神情凝重地走進來。
    陳年舊案的審查時間更長,也早已過了追訴時效。
    而二十餘年前受害的李某父女,其家人也聽聞案件,如今想要對周雅琴和劉翠芬進行索賠。
    所以,法院目前不僅要對最高檢核準追訴的申請進行審核,還須一並審理被害人家屬提出的刑事附帶民事賠償請求。
    一審還沒有開庭。
    當然周雅琴心裏清楚,劉翠芬是死定了,自己雖然不會死刑,但肯定要判坐牢。
    而且恐怕也不是一兩年能結束的。
    “包庇罪,基礎刑期是三年以下,但情節嚴重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律師歎了口氣,坐到她對麵。
    韓家合作的律師們,都是韓正國發工資,自打母子倆撕破臉之後,他們自然也不再和周雅琴進行聯係。
    她倒是也有積蓄,不至於請不起律師,但這位說話就很直接了。
    “你現在的情況,就是‘情節嚴重’的典型範例。檢方會主張,因為你的包庇行為,客觀上助長或縱容了罪犯,導致了更嚴重的後續犯罪——第二個受害者的死亡,現在這家人要麵對的是雙倍的悲劇。”
    律師拿出手機,播放了視頻,背景是一片略顯老舊的居民樓,接著就是幾道痛苦嘶啞的哭聲。
    “……要不是她拿錢讓人胡說八道,這事能查不出來嗎?!那兩個人渣早就該槍斃了!我侄女和我大哥都是出了名的良善人啊……”
    “我閨女死得不明不白!她爸為了找她,才又遭了毒手啊!姓周的!你也是當媽的人,你的心讓狗吃了嗎?!你也是凶手!你毀了我們的家!你兒子死了就是報應!!”
    “我妹妹那麽年輕就被兩個畜生害死了……”
    李家人在鏡頭前哭訴,麵對記者的詢問,還有的禁不住破口大罵。
    “行了!”
    周雅琴尖叫道,“快關掉!這些下賤人不過就是想要錢——”
    “無論他們的目的,”律師冷靜地說道,“他們說的是事實,你的行為在法律上屬於會被重判的情況,我們現在要做的,是在三到十年這個區間裏,盡力為你爭取一個下限。”
    周雅琴臉色慘白。
    對於她的年齡來說,坐上幾年牢,和死了又有什麽區別。
    “還有,”律師又拿出幾份文件,“之前你和我說,一旦打聽到韓柔的消息就告訴你。”
    “柔柔!”周雅琴幾乎從座位上跳起來,“她現在怎麽樣了!韓笑那個天殺的賤人又對她做了什麽?!那個掃把星!她怎麽還不去死!”
    她枯瘦的手指緊緊摳著桌麵,指甲刮擦出刺耳的聲音,唾沫星子幾乎要噴到律師臉上。
    律師微微後仰,避開了她的失控,“你自己看吧。韓柔的情況……很不好。”
    周雅琴一把抓過那幾張紙,手指因為激動和恐懼而有些顫抖。
    最上麵是一份醫院出具的《病危通知單》。
    上麵“重度再生障礙性貧血”、“感染性休克”、“多器官功能衰竭”等術語像燒紅的烙鐵,燙得她眼睛一花。
    她認得那些字,卻無法理解它們組合在一起意味著什麽,隻覺得每個詞都透著死亡的氣息。
    下麵還有幾張打印在A4紙上的照片,色彩有些失真,但依舊清晰得殘酷。
    照片上,她的孫女躺在慘白的病床上,瘦得脫了形,幾乎隻剩下一把骨頭,臉頰深深凹陷,皮膚是毫無生氣的蠟黃色,鼻腔和手臂插滿了粗細不一的管子。
    旁邊的心電監護儀上,曲折的線條微弱地起伏著。
    最刺眼的是,照片一角,隱約能看到裸露的胳膊和脖頸處,布滿了大片大片紫紅色的瘀斑,像是被重物狠狠碾過。
    那是體內出血止不住的可怕征兆。
    “這……這是什麽?這是什麽?!”
    周雅琴的聲音尖利得變了調,她拿起另一張紙,是《診斷證明書》,上麵羅列著一長串她看不懂的醫學名稱。
    但她至少明白“預後極差”、“病情危重”的含義。
    她翻來覆去地看著那幾張紙和照片,想從裏麵找出一點錯誤的痕跡,找出這隻是偽造的證據。
    “不……不可能……”
    周雅琴喃喃自語著,臉上的血色褪得一幹二淨。
    她唯一的指望,後半輩子所有的念想,此刻正以最直觀、最殘酷的方式,在眼前碎裂消亡。
    一股撕心裂肺的絞痛猛地從心髒位置炸開,迅速蔓延到左肩和手臂,讓她幾乎喘不上氣。
    她張大了嘴,像離水的魚一樣徒勞地抽氣,眼前陣陣發黑,耳邊嗡嗡作響。
    律師的麵容和看守所冰冷的牆壁,都開始旋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