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有了幾次這樣的體驗，”伊莎貝拉微笑道，“積累了信心和判斷力，再考慮是否以及如何進入更正式、金額更大的投資領域。記住，通往羅馬的道路有很多條，投資世界的大門也並非隻有一種敲法。”
    韓笑完全明白了，“最重要的是行動，並在行動中保持學習和反思。”
    伊莎貝拉豎起大拇指，“當然了，如果你需要人幫你參詳商業計劃書——”
    她故意看向桌對麵的兒子，在秦巍無奈的眼神裏，畫風一轉，“可以來找我，我現在很清閑。”
    韓笑本來也以為她要來一句問你男朋友就行了，聞言差點笑出聲。
    “好。”韓笑點點頭，“隻要你不嫌我打擾你。”
    她倆一邊說一邊開始加好友。
    對麵的父子倆大多數時候都保持安靜。
    秦堯作為一個病號，吃飯也非常精細，動作更是很慢，沒什麽時間說話。
    秦巍一直在關注母親和女朋友的對話，偶爾有幾次想要開口，但終究也都沒插入進去。
    秦堯瞥了他一眼，“我還記得你祖母見過你母親後，第一句話是，你是不是誠心想氣死我。”
    秦巍扭過頭，“……那可能不是你的本意，但應該也屬於一石二鳥那種。”
    對麵的兩個人還在討論投資，秦巍好幾次想提點建議，但伊莎貝拉看起來並不想讓他打擾這一美好時刻。
    他也就繼續沉默幹飯。
    飯後，幾人移步回正廳喝茶。
    秦堯精神有些不濟，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伊莎貝拉坐在窗邊的軟榻上，韓笑靠在她對麵，兩人還在興致勃勃地談論一些新項目。
    秦巍站在一邊，翻看著吳伯遞過來的、島上醫療團隊的最新報告，側臉在燈光下顯得專注而沉靜。
    窗外夜色漸深。
    當時針緩緩指向十二點時，韓笑看了看時間，先給自己麵前的未來婆婆送上了新年祝福。
    伊莎貝拉拿起自己的手包，從裏麵取出一個長長的、色澤鮮豔的信封，“新年快樂，寶貝，給你的紅包——”
    韓笑一看就知道，那裏麵裝的絕對不是錢，而是某種物件。
    伊莎貝拉用眼神鼓勵她查看，“一點小禮物，希望你喜歡。”
    韓笑好奇地輕輕打開。
    一份鑲嵌在薄薄水晶相框裏的、泛著歲月痕跡的羊皮紙文件，上麵是優美的意大利花體字和古老的家族徽章火漆印。
    旁邊還有一把造型古拙的黃銅鑰匙。
    “這是我在托斯卡納的一個小葡萄園和附帶的農舍的地契副本。那裏風景很美，出產的葡萄酒雖然不多，但味道還不錯。我們曾經在那裏度過幾個很愉快的夏天。現在，它是你的了。以後有時間，可以帶你男朋友去玩，他還沒去過呢。”
    伊莎貝拉這麽說著，“或者你其他的小朋友。”
    韓笑十分驚訝。
    地契！
    還不隻是尋常的房子，是產業！
    她嘴上說那是小葡萄園，但韓笑覺得，這和一般人想象中的小，應該是兩碼事。
    韓笑紅著臉道謝，“……我會想辦法把某個日理萬機的人拖過去的。”
    然後她觀察了一下秦堯的狀態，發現後者也睜開眼了，就一本正經過去表達祝福。
    秦堯揉了揉眉心，“嗯，新年快樂，韓小姐——”
    此時吳伯也從書房裏出來了，手裏拿著一個巨大的紅木盒子。
    秦堯親手接過來，將盒子推給她，“一點小禮物。”
    韓笑凝重地道謝，然後小心翼翼打開木盒。
    一份裝在特製防水袋中的、厚重的法律文件，以及一張手繪的島嶼地貌圖。文件封麵印著《產權證明》和一係列複雜的坐標與編號。
    韓笑：“……”
    “南太平洋上一個小島，沒什麽名氣，勝在清靜。”
    秦堯喝了口茶，風輕雲淡地說道：“氣候不錯，有淡水，也有個能停小艇的淺灣。以前偶然買下，一直沒顧得上打理。”
    他抬眼看了看韓笑，目光疲憊又溫和，“如果喜歡海，就建個房子自己度假，如果嫌麻煩，就找信托打理，每年收點租金。”
    秦堯說著又望向妻子，“雖然沒商量過，但好像又算不謀而合了。”
    伊莎貝拉含笑看了丈夫一眼。
    “……總之，謝謝，”韓笑忽然覺得心口有點發堵，“我，我從來沒有得到多少來自父母的關愛，我知道你們有各自的生活，但如果以後有什麽需要我做的，我會努力幫忙的！我不能說像是對親生父母一樣孝敬你們，因為我對我親生父母並不算好，但是，那是他們活該，他們對我更——”
    她說著說著又卡殼了，“抱歉，這話越說越糟糕了。”
    房間裏一片寂靜。
    “你又沒說錯。”
    秦巍伸手摟住她的肩膀，將少女纖瘦的身軀按進懷裏，“……早知道我也帶點東西過來送給你。”
    韓笑頓時滿頭黑線，“你湊什麽熱鬧，這又不一樣。”
    他總不至於連他父母的醋也吃吧。
    她默默挪動了一下，想從他臂彎裏溜出去，畢竟其他人還看著呢。
    秦巍卻是順手牽住她，“我們走吧。”
    韓笑和他對視一眼，立刻明白，另一對夫妻倆大概是有話要說的。
    他們隨即準備出去。
    伊莎貝拉親了親她的額頭，“寶貝，你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家人，如果你想的話，也可以把我當成你的媽媽，我非常樂意有你這樣的女兒。”
    秦堯輕輕咳嗽了兩聲，“韓小姐，我的身體大概是要交給這裏了，回國是遙遙無期。以後家族和公司裏的事……也要勞煩你多幫他看著。”
    韓笑恍恍惚惚地接下了重任，腳步漂浮地從房間裏出去。
    “他是說客氣話對吧？”
    她和秦巍穿過曲折迂回的長廊，看著屋簷下懸掛的明燈，倒映在水麵上影影綽綽。
    “還是認真的？”
    “他是真心的，”秦巍冷靜地說道，“他非常清楚公司有多少麻煩事，如果多一個值得信任的自己人——”
    他停了停，“尤其是你和我媽討論了一晚上的投資，你的好幾個問題都說在點子上，他肯定覺得你是個可造之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