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我就是在追求你”

字數:4152   加入書籤

A+A-


    這道公雞打鳴式的聲音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祝遙笛抬頭,就見趙維嘉身後站了個黑衣黑褲的男人,插兜的姿勢那麽熟悉。
    她心口一跳,錯開對視上的視線,轉回頭眨了眨眼睛。
    趙維嘉走進來,經過祝遙笛桌邊,提醒:“祝醫生,人還在等你。”
    他的表情意味深長,帶點打趣和八卦的味道,祝遙笛略有些不自在,“哦,我出去下。”
    她放下杯子起身,迎著門外人的目光佯裝淡定走過去。鄺家齊和另一名同事腦袋隨著她的方向轉動,最後落在門外人身上。
    個子很高,背脊很挺,一張臉非常出彩,不差明星什麽。
    “誰啊?”鄺家齊小聲問趙維嘉。
    趙維嘉笑笑。
    鄺家齊和另一位同事愣半天,不約而同地想到某個人:“哇偶,高中同學?”
    此時整個心外科病區很安靜。
    護士去病房了,護士站暫時沒人,隻剩祝遙笛和江凜麵對麵站著。
    說真的,經過昨晚的事,祝遙笛有些不知道如何麵對江凜,情緒失控脫口而出的那些話以及混亂中的擁吻,隻要一回憶起來,她就想腳趾摳地。
    於是江凜找上門的舉動讓她心底那股別扭更加放大,她暗自跟腳趾較了會兒勁,盡量不帶任何情緒地問:“你不上班?怎麽天天往醫院跑。”
    “來找你,”江凜視線在她殷紅的唇麵停留一瞬,問,“電話為什麽不接?”
    “在病房,沒接到。”
    “真的?”
    “真的,我至於撒謊麽?”
    江凜笑了聲:“那就好,還以為你生我氣,故意不接。”
    祝遙笛有一股調頭回辦公室的衝動。
    她用一種難言的眼神看江凜,過會兒問:“你究竟找我有什麽事?”
    江凜沒立刻回答,而是掃了眼護士台裏插瓶的玫瑰花,“花不喜歡?”
    祝遙笛怔愣稍許,終於反應過來:“花是你送的?”
    江凜隻問:“喜歡嗎?”
    昨晚擁吻的畫麵重返腦海,祝遙笛心裏跳了下。
    按理說,她是該生氣的,她一向討厭擅作主張、將她推入八卦中心的行為,但她又十分清楚,此刻內心的情緒並非單純都是氣惱。
    那更像是一種對事態脫離掌控的焦躁,祝遙笛說:“不要再送了。”
    “是不喜歡?”
    “不喜歡。”
    江凜笑笑,語氣不疾不徐:“那你喜歡什麽品種?”
    祝遙笛不想跟他胡攪蠻纏,直接開門見山道:“不要再送了,醫院人多眼雜,你隨手送一捧花,外人看到又會起一些亂七八糟的閑話。”
    江凜垂眸,一副虛心求問的神情:“說什麽閑話?”
    祝遙笛咬了咬唇內壁的軟肉,她不信江凜不懂。
    江凜自然是懂的,不僅懂,他也感受得到祝遙笛的退避。
    但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決定要往前推動兩人的關係,他就不會再讓她繼續躲。更何況他也不信祝遙笛對他沒感覺,昨晚的眼淚就是證明。
    “我不是閑人,沒有隨便給人送花的癖好。”江凜沉聲道,“至於別人的議論,符合事實的話,就不算閑話。”
    他把雙手從兜裏拿出,搭到護士台上,身體借此向前微傾,認真地看定她。
    驟然拉近的距離令祝遙笛一瞬心如擂鼓,她想往後退,卻被叫住——
    “笛笛。”
    江凜看著她眼睛裏的慌亂,說:“我就是在追求你,正大光明的那種。”
    隨著這句話音落下,祝遙笛眼中的慌亂變成了驚恐。她的臉上浮現出無措,以及一絲詭異的緋紅。
    走廊傳來“啪啪啪”的腳步聲,護士回來了,江凜還想再說什麽,祝遙笛卻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從另一個方向把他拉走,一直拉進樓梯間。
    樓梯間裏沒有人,隻有頂白燈將空間微微照亮,窗口合頁推開半扇,吹進來的風挾著熱浪。
    江凜低頭看她拉他的手,嘴角慢慢露出一絲得逞的笑:“笛笛。”
    他用另一隻手覆蓋在女人纖瘦的手背上。
    祝遙笛身形一頓,像被什麽東西在神經上狠狠撞了下,下一秒她脫手甩開,“你往哪兒摸呢!”
    江凜嗓音裏有愉悅:“不是你先碰我?”
    這樣無賴,祝遙笛一時有些牙根發癢。
    她把手揣回白大褂兜裏,繃著臉說:“我以為我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
    江凜“嗯”了聲,卻又道:“可我還有些話沒說完。”
    祝遙笛維持著冷漠表情:“車軲轆話反複說沒有意義。”
    “你不聽怎麽知道沒有意義?”
    剛才的曖昧稍稍冷卻,逐漸轉變成適合談話的氛圍,江凜的眼神慢慢幽深,像藏了千言萬語般凝望著她。
    沉吟片刻,他接著說:“雖然過了這麽久,但我還是想澄清一下當年的一件事。”
    “什麽事?”
    “關於昨晚你說我不打算結婚的事,我想來想去,應該是有誤會。”
    祝遙笛怔住。
    江凜看她一陣:“是去南城的那次,對吧?”
    “你聽見了我和我爸的那通電話?”
    祝遙笛抿抿唇,下意識沉默,轉念又覺得沒什麽可遮掩的,於是點頭:“是。”
    “果然如此。”江凜輕歎。
    他微微俯身,語氣裏有委屈、以及找到症結的慶幸:“笛笛,那都不是我的真實想法。你知道我和我爸關係有多糟糕,那些話也是因為跟他起爭執故意氣他才說的,我不是不婚主義,我想過我們以後的,想過很多次……”
    “我不知道那時候你在聽,當然,你聽沒聽我都不該那樣講。”說到這兒,江凜的眼神裏多出一絲歉意,“我一直以為我們分手全是異國的原因……對不起笛笛,原來我的口不擇言讓你難過了那麽久。”
    祝遙笛很不想承認自己曾為這句話傷心了很久,因為這會顯得她好像特別想嫁給他一樣。
    但她又無法否認,那句話在她心口一紮就是好幾年。
    “怎麽能輕而易舉就說那樣的話……”沉默許久,祝遙笛喃喃吐出這幾個字。
    江凜有滿腹理由,又覺說出來實在蒼白,於是最後隻有低低的一句:“是我的錯。”
    其實也算不上什麽錯,情緒占領高地的時候,誰都容易說些不理智的話,放在現在來看,祝遙笛完全理解。
    但當時的她太年輕,接連遇到挫折,情緒低穀中聽到這樣的話,便將此視為他愛意流失的證明,久久無法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