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我為何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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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政王”三個字無意識地滑出嘴邊,趙行堅如做夢般驚醒,整個人如遭雷擊。
怎麽可能?
攝政王二十年前就因重疾去世了!
當年攝政王的靈柩經過十裏天街的時候,整個京城的百姓都出來跪拜送行了。
那一幕如同發生在昨日,那種無以言表的悲愴和痛惜,趙行堅永遠都忘不了。
可眼前的這個人又是怎麽回事?
趙行堅不由自主走向葉不為,想看得更清楚些。
這時,大家已經關好了城門,擁簇著葉不為和葉言平往練武場走去。
“言平爹,剛才幸虧有你出手,不然言平就有危險了!”
“咱黑河村差點沒保住!”
葉不為還是跟往日一樣,神情平淡,沒有作聲。
明明穿著一件打滿補丁的粗布衫,卻偏偏被他出色的長相和周身的氣質吸引。
那張臉雖說已然染上風霜,卻如同久未出鞘的寶劍。歲月隻是斂住了他外露的鋒芒,但無法掩蓋刻在骨子裏的高貴和威壓。
這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趙行堅一遍遍問自己。
到底發生了什麽,讓這個尊貴如同天神一般的人物,屈居於這麽一個邊陲小村,甘心當一名農夫?
渾身的血液在胸腔裏奔騰,趙行堅像被人施了定身法,挪不動半步,眼睜睜看著目光沒有焦點的葉不為走到自己麵前。
“趙夫子這是……趙夫子怎麽哭了?”
村民們這才注意到雙眼直愣愣的趙夫子。
趙行堅也才意識到自己早已淚流滿麵。
“夫子因何哭泣?”葉不為緩聲道。
趙行堅抬頭,正好對上葉不為那雙不見神采的眼睛。
“無事……”趙行堅的眼淚簌簌而下,喉頭哽咽難言,“今日看到先生,思及一位多年未見的故人,是以情難自禁,讓各位見笑了。”
“夫子從何處來?”
“在下二十年前,有幸去過京城。”
葉不為神情微動,“往事如雲煙,聚散本無常,斯人已逝,夫子何須回首緬懷?不如放寬心懷,學會放下。”
“先生說的是,在下受教了。先生,請!”
趙行堅躬身作揖,退開幾步,讓出了去路。
所有人就近在練武場集合。
裏正站在全村人麵前,麵帶憂色。
“剛才大夥都看到了,城牆隻能抵擋住流民那樣的普通人,今日若沒有葉家爺倆,城門被攻破隻是遲早的事。也就是說,咱村光靠城牆還是不成!”
“裏正,咱村要是有弓箭手就好了,這樣不等敵人靠近,就可以射死他們!”有村民道。
“我倒是會射箭,但咱村沒有足夠多的弓箭。”葉言平道。
他隻有一個自製的小型弓弩,打獵時用的。
“弓箭那些就不要想了,咱沒有。現在要想明白的是,下回山匪們再來的時候,咱要咋樣去應付?這回有葉家爺倆咱躲過去了,萬一下回他們爺倆剛好不在,咱要咋辦哩?”
眾人搖頭歎息。
他們也想出力啊,可是實力不允許。
“言平爹,要不你也教咱大人學個武吧?”
“可以。”葉不為回答得很幹脆。
眾人麵露喜色。
“學武是好事,就是隻怕遠水救不了近火。”裏正憂心忡忡,“趙夫子在縣衙時與黑鷹寨打過交道,不如我們請趙夫子給點主意?”
無人應答。
裏正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尋,“趙夫子?剛剛不是還在的嗎?人呢?”
“我在這!”
葉不為身後,趙行堅探出半個頭來。
“趙夫子你站那麽後幹啥?你到前麵來!”裏正招手。
“不不不,我就在這!這個位置好!”趙行堅的手擺出了殘影。
大佬都站在這後麵,讓他越過大佬站到前麵?
休想!
打死他都不會站到前麵去!
裏正有些無奈,“那趙夫子覺得,我們接下來該咋樣做?”
“我……我覺得S……言、言平爹更懂禦敵之術。”趙行堅摸了摸額角的汗,“我其實什麽也不懂。”
大宇朝戰神就在他前麵站著,怎麽都輪不上他說話。
裏正:“……”
這趙夫子真是善變呐!剛剛明明還說他很清楚的!
“夫子不必過謙。”葉不為淡聲道,“我從未了解過黑鷹寨,夫子了解多少便說多少。”
“是!”趙行堅站在葉不為的側後方,腰身微弓,神情拘謹,“這黑鷹寨之所以這麽猖獗,是因為他們確實有些本領在身上。聽說知府曾帶兵圍剿,結果在山頭轉了幾日幾夜,連黑鷹寨的山門都沒找到。”
“除此之外,黑鷹寨中能人異士不少,縣城城門處雖然有設關卡和張貼匪徒畫像,但他們總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混進去,大家都說這黑鷹寨中有人精通易容之術。”
“S……言平爹,在下知道的就這麽多。”
葉不為:“……”
裏正納悶地看著趙行堅,這人今日怪怪的。
“我聽夫子說過,黑鷹寨有仇必報,所以他們一定不會放過黑河村,是也不是?”
趙行堅點頭,“黑鷹寨匪首是個自視甚高,死要麵子的人,今日在黑河村丟了臉麵,勢必會讓他寢食難安,他一定會想方設法扳回一城!”
村民們聽了趙行堅的話,很是焦慮。
“這可咋辦啊?”
“被黑鷹寨盯上了,咱村不是隨時都有危險?”
“關鍵我們在明他們在暗,日防夜防也不一定防得住!”
“言平爹,你快說句話。”裏正看著葉不為。
“增加哨所。”葉不為道,“不管白天黑夜,都由青壯年男人值守。城門落鎖,任何人不得出入。”
“就照言平爹說的辦!從現在起,城門上鎖,不出不進!”裏正揮了揮手,“城門值守的來我這報名,言安言順,你們兩兄弟跟之前一樣,將值守的名冊排出來!”
葉不為抬腿往家的方向走去,走了一陣後停下腳步,“夫子為何一直跟著我?”
趙行堅趕緊小跑了上去,雙膝一曲正要跪地,卻被葉不為抓住手臂,扶了起來。
“嗚嗚嗚……”趙行堅像個小哭包。
“夫子為何又哭了?”
“我為何而哭,我也不知。我明明隻見過他一麵,他甚至都不知道我是誰,可他無數次出現在我的夢裏,他是多少人力量的源泉……可他為何在此?他不應該在此!他的眼睛……為何會成這樣?”
葉不為歎息道:“趙夫子,我姓葉,名不為。你說的他,我並不知道是何人。”
“不好意思,我失態了,先生就當我胡言亂語罷。”趙行堅抹了抹眼淚,“在下與先生一見如故,如若先生不棄,在下願伴隨先生左右,效犬馬之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