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廂房的門“吱呀”一聲開了，蓉兒按著太陽穴走了出來，“奇怪，這天都沒亮，哪裏來的鴨子一直吵吵？吵得我頭痛！”
    趙行堅聽到對麵的動靜，叫得更賣力了，“蓉兒，蓉兒——”
    趙蓉兒納悶地環顧四周，“鴨子在哪裏？”
    趙行堅一聽，幹脆“嘎嘎嘎”的叫了起來。
    趙蓉兒循聲走過來，看到趙行堅後驚呆了，“爹爹？你怎麽趴在地上？”
    “傻閨女，把你爹扶起來再說！阿嚏——”趙行堅鼻涕水直流。
    趙蓉兒連忙把他扶了起來，“爹爹，你嗓子怎麽了？你怎麽冷得像冰一樣？”
    趙行堅僵硬地擺著手，“不礙事，你快去看看小九兒在不在屋裏。”
    “爹，出什麽事了？”趙蓉兒感覺到爹爹今日不對勁。
    “快去！”趙行堅整整擔心了一晚上。
    昨晚他躺在床上，看不到外麵的情景，但兩大一小的對話他卻聽得一清二楚。
    他實在想不明白，明明在外麵哭哭唧唧的小奶娃怎麽突然就無聲無息不見了？
    趙蓉兒跑到葉言平門外推了推門，“爹，門打不開。”
    “叫人。”
    雖然不想驚動葉言平三兄弟，但現在小九兒不見了，也顧不上那麽多了。
    “這……”趙蓉兒看著還沒亮的天，硬著頭皮叫著，“芸娘姐姐，您醒了嗎？”
    裏麵沒有聲音。
    “言平哥醒了嗎？”
    還是沒有回應。
    趙蓉兒急了，邊敲邊喊：“小九兒，小文小武！”
    裏麵一絲反應都沒有。
    “爹，大家這是怎麽了？”趙蓉兒心裏有些慌。
    “言平爹和言平娘昨晚瞞著大家進山找藥草了……”
    “啊！為啥啊？這麽大的雪，他們為啥進山啊！”
    趙蓉兒邊說邊飛跑著，去敲葉言安和葉言順的門。
    “不用敲了。”趙行堅道。
    “爹爹，這是咋了？他們難道出事了？”趙蓉兒快急哭了。
    趙行堅心中焦灼，昨晚那麽黑那麽冷的天，那麽小的娃娃能去哪裏？
    小奶娃該不會自己跟上去了吧？
    趙行堅不敢想下去，“快把鐵頭爹叫過來，我有事跟他商量！”
    “好！”
    趙蓉兒用喇叭把鐵頭爹叫過來了。
    “夫子，您找我？”
    鐵頭爹心裏很是忐忑，這天沒亮夫子就找，難不成是鐵頭這娃娃功課太差，闖了啥子禍？
    趙行堅用力舒展著僵硬的手腳，“鐵頭爹，言平爹娘昨晚進山了，我擔心他們有危險。”
    “啥？他們晚上進山？為啥啊？”鐵頭爹急得跳起來。
    “聽說是去找一種珍貴的藥草，言平爹的身體好像出了問題，隻有這種藥草才能救他的命。”趙行堅的眼睛又濕潤了，“我擔心他們凶多吉少。”
    “那可不！山上的雪肯定更深，他們十有八九找不到這藥草啊！”
    “還有，小九兒不見了。”
    “啥！”鐵頭爹臉都白了，“咋就不見了？言平他們呢？怎麽不見人？”
    “都被言平爹藥倒了，一時半會醒不來。”
    “這……這可咋辦？”鐵頭爹一拍腦門，轉身就往門外跑，“我去找裏正，大夥一起想辦法！”
    “爹，我把火生起來了，快暖暖身子。”趙蓉兒將趙行堅扶到正屋的火盆旁。
    趙行堅剛緩過來，就聽到鑼聲響了起來。
    這時天剛蒙蒙亮，大多數村民還在被窩裏，聽到鑼聲後穿好衣服就出門了。
    打穀場附近的路還沒清出來，村民們隻能在一塊很小的空地上集合，人挨挨擠擠的。
    因為剛睡醒，大夥都有點懵，不知道裏正這麽急著叫大夥幹啥。
    裏正神情焦急，“這麽早把大夥叫起來，是有緊要的事跟大夥商量。昨晚，言平爹和言平娘進山了……”
    “啊？？”大夥驚叫聲一片。
    言平爹娘都是聰明人，這時候進山不是自個兒找罪受嗎？
    “夫子你來說。”裏正拉了趙行堅一把，“你快跟大夥講講到底是咋回事！言平爹咋就需要草藥救命了？小九兒咋就不見了？”
    “啥？！”
    裏正的話讓大家炸鍋了，眾人亂哄哄一片。
    趙行堅拿起喇叭，用公鴨嗓將昨晚的事詳細說了一遍，說的時候忍不住又流了眼淚。
    “夫子確定小九兒不在家？”裏正問。
    趙行堅點頭，“她昨晚沒喝湯，清醒得很，要是在家，不可能叫不醒。”
    “哦！”裏正長舒一口氣，“那我就放心了！”
    “對，應該沒啥事了。”大夥的表情變得輕鬆了起來，不少人開始打嗬欠。
    “沒事了，都回去吧！”裏正揮揮手。
    “不是，你們什麽意思？”趙行堅心裏一陣悲涼，質問道，“我雖來黑河村時間不長，但也看出葉家對你們不薄，他家現在出了事，你們怎麽能如此漠不關心？！你們太讓我心寒了！”
    裏正笑嗬嗬看著他，“夫子放心吧，我們不是不關心，我們是心中有數！”
    村民們道：“對啊，夫子，你隻管把心放進肚子裏！”
    “我怎麽能放心？言平爹娘生死未卜，小九兒還不見了，我……我……”趙行堅一甩袖子，氣衝衝道，“我自己去找！”
    裏正一把將他攔住，“夫子你聽我把話說完。小九兒不在家，不是不見了，而是跟著他們一起進山了！”
    “跟著一起進山？”趙行堅腦海裏不由自主浮現出一個畫麵。
    小團子的小短腿踩在雪地上，吧唧一聲整個人陷了進去，“她一個小奶娃怎麽進山？”
    裏正摸摸胡子，笑得一臉的高深莫測，“小九兒總有辦法的！”
    “對啊，夫子！”村民們胸有成竹道，“夫子不用擔心，小九兒跟著去，這是好事！”
    “對，言平爹和言平娘一定會采到藥草平安回來的！”
    “我不懂你們在說啥！咋就是好事了？”趙行堅急得土話都飆了出來，“你們怎麽就這麽有信心？言平爹話裏話外都在說這次進山凶險異常，能讓他那樣的人說出這種話的，絕對是難於登天的事！”
    “那是夫子還不知道小九兒的能耐。”村民們笑道，“日子久了，夫子就會知道的！”
    趙行堅突然想起葉不為昨晚交代他的話，小九兒不是普通娃娃……
    又想起昨日，小團子提出把烏金做成動物形狀。
    如此看來，小九兒確實是個極聰慧的娃娃。
    隻是，聰慧的娃娃能神通廣大到這種地步？
    村民們對她毫不掩飾的膜拜到底是何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