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言安就是這種熱情外放的性格，趙蓉兒從來沒有被異性這麽誇過，一時之間，羞澀中夾雜著開心，不知如何應對。
    駱秋月拍著葉言安的肩膀，“老二，蓉兒幫了你大忙，到時掙到了銀子，你可不能忘了蓉兒的那一份。”
    “那是自然。”葉言安笑得一臉燦爛，“蓉兒，以後我帶你掙錢！”
    趙蓉兒搖頭，“能幫上忙我就很開心了，我和爹爹住在這裏，應該是我感謝大家。”
    駱秋月招呼大家坐下，“說啥感謝的話？要真感謝，那也是葉家感謝你們。”
    “對！”大家紛紛附和。
    “蓉兒立了功，我可沒立功。”趙行堅笑道，“言順一點就通，我其實沒幫上什麽忙。”
    “不為這事。”葉不為緩聲道，“趙夫子，以茶代酒，我敬你一杯。”
    說著，端起旁邊的茶碗。
    “這，這如何敢當？”趙行堅連忙起身。
    “夫子當得起。”葉不為臉上含笑，“夫子當年在馬車上發現來曆不明的小娃娃，換作一般人，多半會隨手丟棄，拋之腦後。可夫子卻一路不離不棄，精心喂養，帶到了鹹川縣。若不是趙夫子，我們隻怕永遠無法與小九相見。”
    “這就是緣分，小九將我們大家連在一起。”趙行堅看著一臉呆萌的小團子，“兜兜轉轉，一切都是上天冥冥中的安排。”
    “這杯酒，一是感謝夫子救了小九，二是敬重夫子的人品。”
    葉不為將碗中的茶水一飲而盡。
    “在下何德何能，豈敢……”趙行堅神情激動，雙目含淚，顫抖著將茶碗送到唇邊。
    “夫幾，謝謝喲！”
    小團子抱著碗碗噠噠噠跑過來，純淨清澈的大眼睛布靈布靈的，揚起手中的小碗碗，“夫幾，單杯！”
    “哈哈哈，好，夫子跟小九兒幹一杯！”趙行堅忍俊不禁，拿起茶碗碰了一下小碗碗。
    小團子喝下茶水，張著小嘴巴發出“哈”的聲音，像喝了瓊漿玉露似的。
    “哈哈哈”，大家被逗得笑個不停。
    “夫子是小九的恩人，就是我葉言平的恩人，我也敬夫子一杯。”葉言平站了起來。
    “我也來！”芸娘站了起來。
    “幹脆一起吧！”駱秋月笑道，“不然夫子喝茶都喝飽了！“
    “我們一起敬夫子！”葉家人端起茶碗。
    “不敢當，不敢當。”
    ……
    這頓飯，吃得熱鬧又盡興。
    第二天一早，裏正冒著風雪來了。
    葉家昨天院門緊閉，村民們猜測葉不為在治病，一大早就要裏正來打聽。
    葉不為在屋裏調息，駱秋月招呼裏正喝茶。
    “言平爹身體沒啥問題了，就是眼睛還沒好。”
    “終歸是好事。人嘛，活著比什麽都強。”
    得知葉不為沒有性命之憂，裏正頓時放心了。
    說實話，大家就沒覺得葉不為的眼睛能治好。
    瞎了這麽多年，哪能說好就好的？
    “讓言平爹好好休息，我先回去跟大夥說一聲。”
    裏正正要離開，突然，一陣“嗚嗚嗚”的聲音傳來。
    外麵狂風大作，那聲音悠遠而清晰。
    裏正臉色一變，“這……這是……”
    “什麽聲音？”葉家人都跑了出來。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聯盟號角’發出的聲音。”
    “聯盟號角？啥是聯盟號角？”大家從沒聽說過。
    裏正抬頭看著飛舞的雪花，陷入了回憶中。
    “這聯盟號角說起來有一段曆史了。小時候聽我爹說，有一群惡人占山為王，無惡不作。十裏八鄉想出了一個辦法，隻要惡人進村就吹響聯盟號角，其他的村就要趕來搭救，合力抵抗惡人。”
    “但人終究都是有私心的，生死利益麵前，有多少人能做到奮不顧身去救別人？所以，這個方法根本就行不通。聯盟成了個笑話，號角再也沒有響過，也沒多少人知道這聯盟號角的事了。”
    “裏正阿叔，那現在是誰在吹？”葉言平問。
    “聲音這麽清晰，十有八九是從井灣村傳來的。”裏正歎了一口氣，“井灣村馮裏正的爹是井灣村前任裏正，想必馮裏正的爹將這聯盟號角交給他了。”
    趙行堅道：“井灣村吹響號角，是在向黑河村求救吧？”
    “自然是了。”裏正的聲音帶著滄桑，“昨夜又是一整夜暴雪，他們想必是撐不住了。”
    這時，黑河村村民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號角聲驚到了，跑到門外議論紛紛。
    裏正匆匆離開了。
    很快，黑河村鑼聲敲響，大家找了一塊空地集合。
    天空中飄著雪，大家戴著鬥笠縮著脖子，把手攏進袖子裏。
    裏正站在大家麵前，口中呼出一團團白氣，“天冷，咱長話短說。剛才大夥聽到的號角聲，應該是井灣村在向咱求救。”
    “原來如此。”
    大家一點都不驚訝。
    “早就猜到他們遲早會撐不住。”
    關於雪災的預警，十裏八鄉這麽多村落，就隻有黑河村是集全村之力在認真做準備。
    其他村要麽觀望，要麽嘲笑，根本沒當一回事。
    井灣村倒是有所行動，但做得遠遠不夠。
    “裏正，這麽大的雪，路都不通，咱想救也救不了啊！”
    “當初咱放出雪災的消息，是他們自個兒不重視，怨不得別人啊！”
    “對啊，咱村天天挖黑土，上山砍樹加固房子，他們照著學都不願意學，要怪隻能怪他們自己！”
    “大夥說得對。”裏正揚手讓大家安靜，“但他們畢竟沒有親眼見識過，不相信也情有可原。假如回到幾個月前，你們會信嗎？”
    村民們一愣。
    還別說，放在幾個月前，他們應該也不會信。
    他們現在之所以信，是因為親眼見識了太多玄妙之事，不由得不信。
    “目前這種情況，咱想救也救不了。雪災不比之前施粥，他們來不了，咱們出不去。”
    裏正頓了頓，“今日正好讓大夥明白，咱黑河村能躲過這場雪災，是因為啥。”
    大夥紛紛點頭，心裏湧起巨大的幸福感。
    都說幸福是對比出來的，真的一點也沒錯。
    連井灣村都發出了求救信號，其他村就更不用說了。
    想著那些在風雪中苦苦掙紮，艱難求生的人，大家心裏除了慶幸就是慶幸。
    說到底，一切都得感謝黑河村有小九。
    而小九之所以能留在黑河村，是因為葉家。
    若沒有葉家，小九就被霍家賣給人牙子了，跟黑河村八竿子打不著。
    “一句話，感謝葉家，感謝小九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