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對不住，我們不知道你們是黑河村葉家！”那些人陪笑道，“山長沒說錯，我們確實是眼神不好使！”
    “今日冒犯之處，還請葉家原諒。”
    駱秋月冷笑道：“大家可別這樣，我家不過是沒見過世麵的鄉巴佬和土裏刨食不知天高地厚的癩蛤蟆，我們可受不起你們這種貴人的賠禮道歉。”
    眾人麵紅耳赤。
    “確實是我們眼拙，倘若知道你們是葉家人，我們一定不會幫王家說話！”
    “對啊！也不能全怪我們，我們做夢都沒想到葉家人穿衣打扮如此普通！”
    駱秋月哼了一聲，“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們這些人，都是先敬羅衣後敬人的趨炎附勢之輩！葉家與各位本來就不熟，不用你們幫著說話，你們也不用一個勁湊上來，大家不是一路人！”
    那群人紅著臉再也不好意思吱聲。
    楊山長嗬嗬笑道：“你們不要怪葉家生氣！他家的孩子是明宇書院破格錄取的，諸位可以想一想，明宇書院建立至今，破格錄取的學生有幾人？”
    眾人驚訝不已，“所以葉家的孩子真的有拿案首之位的能力？”
    楊山長笑得高深莫測，“老夫不能把話說得太滿，總之葉家阿順確實是明宇書院中出類拔萃的學生。”
    眾人這才明白過來，葉家說孩子拿案首之位根本就不是吹噓。
    人家確實有那個實力。
    “那王家那位公子又是為何？王家一直對外宣稱他家孩子成績優異，為何今日考試卻作弊被抓？”
    楊山長笑著搖頭，“好了！諸位，你們讓老夫回答這種問題，不是擺明了要老夫得罪人嗎？”
    眾人頓時懂了。
    “所以王家才是吹噓的！”
    “他們家鋪墊這麽多，就是為了奪得案首之位的時候，大家不至於懷疑！”
    “王家心機太深了，幸虧被縣令大人發現了，不然他們讓那些寒窗苦讀的學子如何自處？”
    一片議論聲中，一道平淡無波的聲音傳來，“大家不會以為今日揪出了作弊者，明後兩天的府試和院試就是公平競爭吧？”
    眾人一愣，人群安靜了許多。
    趙行堅接過葉不為的話頭，“王祖德剛才可是說了，隻要過了今日，他就能拿到案首之位，他為何能這般肯定？大家還沒明白他話裏的意思嗎？”
    吃瓜群眾中有腦子比較好使的，馬上就明白其中關竅，“王祖德的意思是，明後兩天的考試，他家已經打通關係了？能保證拿到第一名？”
    趙行堅不再說話。
    他和葉不為隻是負責把火種引燃，接下來，就看事情怎麽發酵了。
    “這樣可就糟糕了！”
    人群中，不少人神情焦灼，他們都是家裏有人參加考試的。
    “這麽說的話，這次童試裏麵的貓膩可大了！”
    “我們這些沒錢沒勢的，豈不是要成為那些作弊者的犧牲品？”
    不少人難過得大哭起來，“天爺啊！我們全家辛辛苦苦供一個讀書人，盼的是能通過科考出人頭地！如今連主考官都被收買了，我們還考個什麽勁？這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嗎！”
    “這些挨千刀的貪官汙吏，他們這是不給咱平民百姓留一絲一毫的希望啊！”
    葉言平和葉言安心中也充滿憤怒，阿順一門心思走科考這條路，卻萬萬想不到這條路竟然也如此汙濁不堪。
    葉言平氣得揮著拳頭。
    “這些貪官還是個人嗎？科考是為國家選拔人才的，他們連這種事都敢造假，以後讀書還有什麽用？”
    葉言安幫腔，“照這麽說，誰家有錢行賄，誰家就有出頭之日！誰家賄賂的錢多，誰家的科考排名就靠前！我們平民百姓還有什麽機會？還讀什麽書，收拾書包回家老老實實種田去吧！”
    眾人的怒火被點燃了。
    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
    如果讀書沒用了，這個世界還有什麽希望？
    “各位，我們要自救！”有人站了出來，“我們不能讓這種事繼續發展下去！明後兩天的主考官已經在縣衙驛館住下了，我們要去問個清楚！”
    “對！這件事必須要弄個水落石出，還所有考生一個公道！”
    人們成群結隊往驛館走去，吃瓜群眾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湊這個熱鬧。
    這時，有人喊了一句。
    “不要以為你家今年沒人參加科考，就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此事關乎每家每戶的子孫後代，除非你家永不參加科舉！”
    此話一出，那些猶豫的人動了起來。
    “走！大夥一起去！”
    “必須要打倒這等歪風邪氣！”
    人群烏泱泱一片，朝著驛館的方向而去。
    此時，鹹川縣驛館中。
    負責府試的知府和負責院試的提督學政正坐在一起喝茶。
    突然，門外傳來嘈雜聲，有人急匆匆來報，“啟稟學政大人、知府大人，驛館被百姓圍了！”
    “怎麽回事？”提督學政看了知府一眼。
    知府陪笑道：“無礙，總有刁民想鬧事，轟走便可。”
    轉而對通報的人訓斥道：“這點小事也來煩學政大人？你們自行處理便可！”
    “知府大人容稟……”那人猶豫道，“圍在門口的百姓少說也有上千人，我們驛館侍衛加起來不到五十人，隻怕處理不了……”
    “上千人？！”知府不可置信道，“無端端的怎麽會有這麽多人一起鬧事？”
    “屬下不知，但好像是跟今日縣試作弊人數眾多有關。”
    “作弊人數眾多？到底怎麽回事？”提督學政起身，“出去看看！”
    提督學政走在前麵，知府跟在後麵，兩人來到驛館門前。
    民眾群情激憤，不停喊著狗官，門前的侍衛都快招架不住了。
    “學政大人和知府大人在此！還不跪下行禮！”
    憤怒的民眾置若罔聞，“請兩位大人把事情說清楚！為什麽要收人賄賂，斷了普通人的科舉路！”
    “放肆！”知府官威十足，“鹹川縣竟有此等蠻橫無理的刁民！簡直荒謬，自古以來尊卑有別，學政大人和本官需要向你們交代什麽？！鹹川縣令何在？出了這麽大的事，為什麽不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