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撫看著走過來的趙行堅，疑惑地從太師椅上站起來。
    待看清來人長相後大笑起來，“本官莫不是眼花了？這不是辭官不做後在京城待不下去的趙行堅，趙大人嗎？”
    百姓們一臉好奇地看看趙行堅，有些人認出來了，“這不是之前的趙師爺嗎？”
    “趙師爺之前還在京城當過官？”
    ……
    趙行堅站定，“你沒眼花，是我。”
    巡撫打量著趙行堅，語氣中充滿嘲諷，“哎呀，趙大人呀！如今你這副打扮還真是返璞歸真，本官差點沒認出你來！”
    趙行堅笑道：“不奇怪，有些人就是眼睛長在屁股上，隻認衣冠不認人。”
    巡撫誇張道，“唉喲趙大人，你如今說話竟然如此粗魯，跟鄉野村夫沒兩樣！”
    “我也不想這樣，實在是有些人的嘴臉太難看。”趙行堅笑得很是嘲諷，“當年我任內閣大臣時，某些人奴顏婢膝，阿諛逢迎，極盡諂媚之能事！可今日卻換了一副嘴臉，真是小人無節，棄本逐末，可笑至極！”
    巡撫不無得意道:“如今的你，也隻能說說這些憤世嫉俗的話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你今日隻是一介布衣，還要本官像以前那樣對你不成？”
    “巡撫大人這麽說，很容易被人品出小人得誌的味道。”趙行堅笑道，“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我從來沒有要求你如何對我，也不在乎你如何對我。”
    巡撫惱羞成怒道:“趙行堅，你到底在高貴什麽？你以為你還是以前的你？我念在往日同僚情分上，不讓你跪拜已經是給你麵子了！”
    “那真是謝謝巡撫大人了。”趙行堅淡然一笑，“放過這些無辜的百姓吧，他們沒有做錯什麽，我昨日就在現場，你想知道什麽，問我便是。”
    “本官自然會問你，但也不會放過他們。”巡撫冷漠地看著正在挨板子的百姓，“本官今日一定要讓他們記住，什麽叫尊卑有別，上下有序！”
    “可他們並沒有做什麽違反律法之事！”趙行堅怒了，“這是幾十條人命，關乎幾十個家庭！你作為巡撫，怎能如此草菅人命！”
    “兩位朝廷命官折在這裏，你讓本官就這麽放過他們？不可能！”巡撫麵無表情，“本官賞給每人八十大板，沒有直接杖殺，已是心存仁慈了！趙行堅，認清你自己的身份，本官不需要你教我辦事！”
    趙行堅大聲駁斥:“知府和學政收受考生賄賂，將我朝法度玩弄於股掌之間，本就是死有餘辜！你這麽做，隻會讓人覺得你與他們是一丘之貉！”
    “可你除了耍嘴皮子，又能奈我何？”巡撫仰頭大笑，“趙行堅，現在後悔了嗎？若今日的你還是內閣大臣，我自然會聽你的，可惜，你什麽都不是！”
    趙行堅看著被打的百姓，心中焦灼不已，“我明白了，事情真相如何，你根本就不在乎。你隻是想把百姓踩在腳下，讓他們做個逆來順受的行屍走肉！”
    巡撫坐回椅子上，“接著說呀，本官喜歡聽當年的榜眼長篇大論地說話。”
    趙行堅深吸一口氣，“放過他們，處置我吧！”
    巡撫一愣，“此話當真？”
    “當真！”趙行堅決然道，“別再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有點意思！”巡撫陰險一笑，“這可是你自己選的，本官可沒逼你！”
    懲罰趙行堅比懲罰賤民有意思多了！
    想著清高孤傲的趙行堅匍匐在自己腳下，巡撫心裏就有一種壓抑不住的快感。
    “放了他們！”巡撫命令道。
    打板子的終於停了，那幾十個百姓被眾人抬了下去，算是撿回了一條命。
    “感謝趙大人救命之恩！”
    百姓們感激涕零，今日算是重新認識了這位默默無聞的前任師爺。
    “趙行堅，現在輪到你了。”
    “好。”
    “你放心，我們相識一場，我是不會要你的命的。”
    “感謝。”
    “不過，既然你就是昨日挑起事端的人，打打板子蹲蹲牢房，這不過分吧？”
    “你敢！”周懷寧擋在趙行堅麵前，“你動我師兄試試！”
    “差點忘了你們的關係。”巡撫裝模作樣歎氣，“可即便是你，也保不了他。不是本官故意要針對他，而是他挑起百姓與官府之間的矛盾，本官現在處置他，也是為他好。若是被皇上知道，昔日的內閣大臣在外麵與朝廷為敵，你猜他會是什麽下場？”
    周懷寧咬牙，“你威脅我？”
    “隨你怎麽想。”巡撫下令，“來人，給趙大人來個四十板子嚐嚐味兒！”
    士兵剛一上來，就被周懷寧兩腳踢開了。
    “這四十大板，我替師兄受了！”
    百姓們一聽急了，“縣令大人不可啊！小的願意挨這四十板子！”
    巡撫心中酸溜溜的，他周懷寧不過一個紈絝，憑什麽被這麽多百姓護著？
    巡撫咬著後牙槽，“既然都這麽欠揍，那就都給我打，一個也別放過！”
    “公子莫慌，屬下在！”
    周懷寧的侍衛一擁而上，護住周懷寧和趙行堅。
    “這是要造反了？給本官上！”
    士兵們正要揮動手中的武器，突然一道奶聲奶氣的聲音傳來。
    “不闊以打架架吖！打架架不好噠！”
    軟萌可愛的聲音打破了現場凝重又緊張的氣氛，大家隻覺得心頭一鬆。
    學政隨從眼睛亮了，“巡撫大人，小的識得這個聲音，昨日就是這個小娃娃讓學政大人發誓的！”
    “是哪個小娃娃在說話，給本官出來！”
    吧嗒吧嗒，一陣小腳步聲響起。
    “樣一樣窩哦！”
    軟萌的小奶音響起來，眾人讓開一條路，隻見一個臉兒圓圓眼睛大大，長得玉雪可愛的小奶娃走了出來。
    小奶娃一點也不怕人，扒拉著小短腿，一路噠噠噠的，徑直跑到巡撫麵前。
    巡撫看著小團子，“小娃娃，你家大人呢？”
    這麽小的娃娃懂得什麽發誓，一定是大人教的。
    小團子歪著腦袋打量著巡撫，“窩不闊以嗖！”
    “為什麽？”
    “因為，你係壞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