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楊掌櫃這麽激動，實在是這個時代的人，從來沒有品嚐過這麽酣暢爽口、讓人回味無窮的辣。
    這個朝代沒有辣椒這種食材，普通百姓想吃辣味，多從生薑、蔥、大蒜、茱萸中獲得。
    當然還有花椒。
    但花椒在這兒比金子還要貴，隻有王公貴族富商巨賈才有資格享用，其他人即便有錢也不一定能買到。
    像楊掌櫃這種從祖上開始做美食生意的人，也隻是有幸嚐過那麽一回。
    楊掌櫃按捺住內心的激動，一把抓住裏正的手，熱情道:“這小米椒，你們村一共有多少？我全要了！而且，以後的小米辣，我也全包了！”
    話音剛落，就遭到其他掌櫃的強烈反對。
    “楊掌櫃，哪有你這樣的？你胃口也太大了，好東西被你一個人獨占，我們這些同行隻能幹看著不成？！”
    “就是啊，都是一起過來采購的，你付得起銀子大家也付得起，你不能這麽霸道！”
    “你百香居生意再好，也用不了這麽多的小米辣！我看你是想投機倒把，把小米辣轉手，高價賣出去！”
    楊掌櫃急得跺腳，額角青筋直跳，“你們胡說什麽？認識這麽多年了，我是什麽樣的人你們不知道？你們當我這麽做，是為了自己？”
    其他掌櫃不悅道：“不然呢？”
    楊掌櫃大聲道：“當然不是！你們把我看得太淺薄了，我看事情比你們看得長遠！我之所以要買下所有的小米辣，是因為我不會讓這種食材在短時間內外傳出去！”
    其他人沒聽明白，“外傳不外傳，跟我們這些酒樓掌櫃有什麽關係？”
    楊掌櫃激動道：“所以說你們目光短淺！這種鮮辣之味一經推出，勢必會受到鹹川縣食客的追捧，酒樓的生意肯定會紅火！但如果你們隻是滿足於此，就大錯特錯了！”
    其他掌櫃麵麵相覷，“我們還可以做什麽？”
    楊掌櫃道：“鹹川縣畢竟是個邊陲小鎮，有錢人也有限，食客再多又能多到哪去？我們要做的，是把其他地方的食客吸引過來！這樣才會有源源不斷的食客，我們才能有掙不完的銀錢！”
    掌櫃們聽明白了，也跟著激動起來。
    “楊掌櫃的意思是，隻要這些食材不外傳，別人想吃就隻能來鹹川縣吃！咱鹹川縣所有的酒樓就能賺個盆滿缽滿！”
    “你們總算明白了！”楊掌櫃說得口幹，端起一碗茶一飲而盡。
    其他掌櫃道：“楊掌櫃你且放心，我們也能保證食材不外傳！”
    “對，其中的利害關係大家都懂了，我們絕對不讓小米辣流出鹹川縣，所以，還是讓大家平分的好！”
    楊掌櫃信不過他們，“不行，這小米辣必須由我保管，我才放心！你們酒樓要用，就去我酒樓買，我原價賣出，不掙你們一分錢。
    你們各家的酒樓每天能用多少食材，我心裏是有數的，所以你們也別想多買。我這麽做，是為了我們所有人，希望你們理解！”
    其他掌櫃自然不甘心受製於百香居，一時之間，雙方吵了起來。
    楊掌櫃覺得自己一心為了大局，卻得不到理解，氣得臉紅脖子粗，吵得聲嘶力竭。
    “各位掌櫃別吵了，我們村還有其他的菜……”裏正去勸架，結果沒人理他。
    村民們看得好著急，買個菜而已，怎麽還吵上了？這菜還怎麽賣啊？
    “別吵吵呐！”
    奶凶奶凶的小奶音傳來，村民們頓時像見了救星，“小九大人！”
    “債吵吵！不賣給你萌呐！”
    小奶音帶著穿透力，掌櫃們吵得正酣，暼了小團子一眼，“小娃娃別管大人的事！”
    結果一暼之後，馬上就靜下來了。
    因為他們認出來了，這小奶娃就是當日在鎮上罵巡撫的那個小娃娃。
    “小娃娃，你要不要來評評理！”
    “這小米椒到底應該怎麽分？”
    小團子烏溜溜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指著楊掌櫃道:“你，有莫有信心？”
    楊掌櫃:“啊？”
    “小九兒問你，有沒有信心，做好你方才所說之事。”趙行堅道。
    “原來是趙大人。”楊掌櫃作揖道，“在下既然說出口，自然就有信心做到。”
    “那這小米椒就賣給你一家。”
    趙行堅的話剛說完，其他人又鬧了起來，“趙大人，不能厚此薄彼哇！”
    “大家都是買家，你要一視同仁才行！”
    ……
    趙行堅靜靜聽著，等他們都說完後，這才開口:“各位，即便今日楊掌櫃不開口，我們也有此種打算，隻將小米辣賣給信得過的某家酒樓。”
    “我發誓，我家信得過！賣給我家也行！”有些掌櫃毛遂自薦。
    趙行堅道：“小米椒賣得並不便宜，買走的酒樓，其實也是要承擔風險的。”
    “多少錢一斤？”掌櫃們問。
    “一百五十文一斤。”
    黑河村村民聽到這個價格，隻覺得腿上發軟，這價格跟草莓比也差不了多少了。
    但掌櫃們卻隻是低聲討論了幾句，雖說確實挺貴的，但跟花椒比，這個價格已經算不了什麽了。
    趙行堅道：：“我們這裏一共有五百斤小米椒，光買小米辣就要花七十五兩銀子，不可謂不是風險。”
    掌櫃們不說話了，他們真心不願意承擔這種風險。
    趙行堅看著他們，“對鹹川縣所有人來說，這都是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鹹川縣能不能在大宇朝打響名號，就看這個機遇了。此事不僅關乎各位的酒樓，還關乎鹹川縣所有人，所以我們必須慎重！”
    楊掌櫃點頭，“各位同行，我把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攬在自己身上，不是為了一家獨大。我還是剛才那句話，小米辣由我買走，然後再分派到各個酒樓！”
    話說到這份上，其他掌櫃也不好再說什麽了。
    “那就這樣吧，隻要楊掌櫃不卡著我們脖子就行。”
    楊掌櫃歎氣，“你們就放心吧，隻靠我一個百香居，到時也攪不動那麽大的場麵，最終還是要靠大家一起！”
    掌櫃們點頭同意了。
    小米椒之爭，最終告一段落，掌櫃們繼續看其他食材。
    芸娘趁著他們吵架這功夫，將其他食材都炒熟了，做成了一桌子菜。
    “各位掌櫃都來嚐嚐，有什麽不明白的問我就行。”芸娘道。
    掌櫃們道了一聲謝，圍著桌子嚐了一遍，紛紛誇讚不已。
    有些掌櫃直接向芸娘伸出橄欖枝，想請芸娘當自家酒樓的大廚，讓芸娘愣在當場。
    “不好噠！”小團子直接替芸娘拒絕了，“囊親係窩噠！”
    寶寶的囊親，才不給別人打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