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的目光齊刷刷地投向趙行堅。
    趙行堅輕呲一聲：“殿閣大學士？他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大方！他就是許我丞相之位，我也看不上！”
    “夫子好樣的！”葉家三兄弟鼓起掌來。
    王長陽重新拿起筷子，“我這次來黑河村，一是說服你歸順朝廷，二是接淑妃回宮。第一個任務看來是完不成了，這第二個任務，有沒有可能完成？”
    “不闊能喔！”
    洗漱得清清爽爽的小團子跑了過來，爬到自己的專屬小凳子上，抱起大肉包子啊嗚就是一口。
    葉不為寵溺地摸了摸小團子的小腦袋，“範家的兩個兒子已經帶著淑妃的骨灰，前往流放之地了。”
    “合著我這趟，要無功而返了！”王長陽歎道。
    “返？”趙行堅一臉驚訝，“恩師，您還要回去為狗皇帝效力？您不留下來跟我們一起造反？”
    王長陽眉頭緊鎖：“造反，不是建個城牆喊喊口號就能成的，我知道你們有一些農民軍，但那遠遠不夠。”
    “我還是要回京城去，暗地裏動用所有能用的資源，為你們發展一批勢力……還有糧草，武器，將領……這些都要考慮……”
    “大魚，快次喲！”
    小團子往王長陽嘴裏塞了一個肉包，把他嘴巴堵住了。
    王長陽鼓著眼睛，不明所以。
    小團子拍著小胸脯：“大魚，快次昂！次完換換，我帶你去玩！”
    ……
    “吱呀”一聲，葉家的院門開了。
    小團子兩手插兜，走在前麵。
    王長陽拄著拐杖，走在後麵。
    一老一小就這樣出了門。
    田邊地頭，已經有不少村民在忙碌。
    油菜和小麥已經種下，村民們正推著耬車播種過冬的蔬菜，都是小九兒給的種子。
    “小九大人！這麽早就出來玩了？”
    “吃飽了嗎？”
    村民們直起身跟小團子打招呼。
    “次飽飽呐！”小團子拍著肚肚，“伯播，姨姨，你們次了莫有？”
    “吃了！吃了！小九大人家裏來客人啦？”大家好奇地看著王長陽。
    這個老頭，看著挺不好惹的。
    不過黑河村村民都是見過世麵的，一個個表現得不卑不亢。
    “他是大魚！”小團子熱心地向大家介紹，“大魚好厲害噠！是夫子的夫子哦！”
    “哎喲！大魚老先生是趙夫子的夫子啊！可真是了不得！”
    村民們尊敬中帶著一絲困惑，老先生這麽厲害，怎麽名字卻這麽奇怪？
    王長陽見村民們衣著整齊，神采奕奕，從裏到外洋溢著豐衣足食的滿足感和幸福感，不禁在心裏嘖嘖稱奇。
    放眼整個天下，恐怕也隻有黑河村的老百姓能活成這種狀態了！
    王長陽忍不住下到田裏對著耬車研究了一番，讚不絕口，“你們真是不簡單啊！”
    “都是托了葉家的福！”村民們笑道，“這耬車是言安做出來的！”
    “是二叔叔喲！”小九兒自豪不已。
    王長陽聽了也很高興，攝政王的三個孩子，淳樸善良，各有所長，真是太難得了。
    一老一小繼續往村口的方向走。
    噠噠噠。
    咚咚咚。
    噠噠噠是小團子的腳步聲。
    咚咚咚是王長陽的拐杖聲。
    黑河村所有村道上全都鋪了青石板，道路整潔幹淨，下雨也不髒鞋子。
    不久後，娃娃們整齊的讀書聲傳來。
    王長陽指著村口的學堂，“小九兒，這就是你們趙夫子的學堂？”
    “不是噠！介是女夫子學堂哦！”
    “女夫子學堂？”王長陽眼睛都瞪大了。
    活了這麽久，還是第一次聽說有女夫子學堂的！
    黑河村還真是敢為天下先啊！
    小九兒帶著他出了城門，來到外麵的客棧和美食街。
    客棧和美食街如今相當於租給範家了，一眾仆婦正在給範長富端上早餐。
    範長富昨夜夢到了淑妃，一大早哭了一場，這會兒正垮著一張臉。
    “外煮父！”甜甜的小嗓音響起來。
    範長富眼睛一亮，“小九寶兒！”
    接著看到了小九兒身後的王長陽，吃驚道：“王大儒！您！您這是什麽時候到的！”
    “昨晚就到了！”王長陽笑道，“聽說你也差人去救老夫了，感謝感謝！”
    王長陽已經知道淑妃骨灰的事了，就沒有再向範長富提及，免得勾起他的傷心事。
    “外煮父，拜拜！我好忙忙，先肘咯！”
    小九兒邁著小短腿噠噠噠跑走了。
    “從獅頭山到黑河村，昨晚就到了？？？”範長富還沉浸在震驚中，“飛也不可能這麽快吧！”
    小九兒一搖一擺走在前麵，王長陽突然被一陣哼哼哈嘿的練武聲吸引了。
    “小九兒，這是農民軍在練武？”
    “嗯呐！”
    “聽這聲音，氣勢倒是挺足，快帶老夫去看看！”王長陽有些迫不及待。
    “好噠！”小團子吧嗒吧嗒跑了起來，“大魚快來！”
    當看到軍營前整整齊齊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頭的隊伍後，王長陽整個人驚呆了。
    他以為，農民軍最多不會超過一萬人！
    沒想到，這人數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期！
    王長陽的胡子劇烈地抖動著。
    黑河村，到底是怎麽養活這麽多軍隊的？！
    “老裘伯播，我來呐！”小團子嫩生生的小嗓音好聽極了。
    老裘正帶著禁軍兄弟們訓練農民軍。
    昨天打鐵那邊新送來了一批長槍，老裘讓那些表現優秀的農民軍用長槍代替長棍，進行訓練。
    目前，差不多有十分之一的農民軍用上真刀真槍了。
    聽到小九兒的呼喚後，老裘和其他禁軍兄弟滿臉帶笑回過頭來。
    結果，在看到那個拄著拐杖的硬朗身影後，大家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不見了。
    “大……大儒？？”
    特別是老裘，渾身冒汗，腿都嚇軟了。
    大儒怎麽來黑河村了？
    難道是奉皇帝之命，來勸降的？
    大儒連丞相都敢打！
    要是發現他們躲在黑河村，豈不是要把他們的腿全打斷？
    ……
    王長陽先是震驚於農民軍的人數，接著又震驚於他們的訓練有素。
    看這操練的架勢，根本就不像是一群烏合之眾組建而成的。
    “你們這裏平日裏誰負責操練？”王長陽問。
    老裘連忙低頭，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結果。
    “是老裘伯播哦！”
    小團子開心地跑過來，扯住了老裘的衣袖。
    老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