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山芋窖藏三十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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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小滿蹲在土窖裏,鼻尖滿是泥土的腥氣,她懷裏緊緊護著三十斤剛挖出的紅薯——這些紅薯,是全家熬過災年的希望。
    土窖外,爹林大山正揮汗如雨地用茅草掩蓋入口;娘蘇婉倚著竹杖,眼神警惕地盯著遠處;王狗蛋則撅著屁股,在附近的草叢裏找野兔,嘴裏嘟囔著:“等會兒烤兔子,給小滿留條腿……”
    入梅過後,天氣漸漸轉晴,後山的紅薯苗在林小滿一家精心照料下,愈發茁壯。
    紅薯藤順著地麵蔓延開來,巴掌大的葉子層層疊疊,在陽光下綠得發亮。
    林小滿每日都像個小大人般,穿梭在後山的紅薯地間。她仔細檢查著每一株紅薯苗,掐掉多餘的分枝,拔掉周圍的雜草。
    這天,她蹲在地裏,輕輕撥開紅薯藤,驚喜地發現,土地已經被撐出了一道道裂縫,裂縫間隱隱露出紅薯的表皮。
    “爹!娘!紅薯能挖啦!”林小滿興奮地站起身,朝著山下的家大喊。聲音在山穀間回蕩,驚起一群飛鳥。
    林大山正在院子裏修補農具,聽到女兒的喊聲,立刻扔下手中的活計,抄起鋤頭就往後山跑。蘇婉也扶著竹杖,腳步匆匆地跟在後麵。
    “真的能挖了?”林大山跑到紅薯地邊,臉上滿是期待。
    “能挖了!您看!”林小滿指著土地的裂縫,眼中閃爍著喜悅的光芒。
    林大山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用鋤頭刨開周圍的土,一顆碩大的紅薯露了出來。他輕輕握住紅薯,往上一提,那紅薯便帶著新鮮的泥土,完整地被挖了出來。
    “這麽大!”林大山驚歎道,臉上洋溢著笑容。
    “這還隻是開始呢!”林小滿驕傲地說,“咱們種的紅薯,肯定個個都這麽大!”
    一家三口立刻開始忙碌起來。林小滿負責尋找成熟的紅薯,林大山用鋤頭小心地挖掘,蘇婉則把挖出來的紅薯整齊地碼放在竹筐裏。
    “這紅薯,得有三斤重!”林大山又挖出一個紅薯,興奮地遞給蘇婉。
    “咱家有了這些紅薯,這個災年就不用愁了。”蘇婉眼中含淚,滿是欣慰。
    不一會兒,竹筐就裝滿了紅薯。林小滿看著筐裏的紅薯,心中盤算著:“爹,娘,咱們先挖三十斤,剩下的再讓它們長一段時間。這些紅薯,咱們得好好藏起來。”
    “咋藏?”林大山問道。
    “挖個土窖!”林小滿一本正經地說,“我在書上看到過,土窖能保持溫度和濕度,紅薯放在裏麵不容易壞。”
    林大山點頭表示讚同:“行,就聽小囡的,爹這就去挖。”
    在林小滿的指揮下,林大山在屋後的空地上開始挖窖。他一鋤頭一鋤頭地刨著土,汗水濕透了衣衫。
    蘇婉則在一旁幫忙把挖出來的土運走。林小滿也沒閑著,她拿著小鋤頭,幫著清理窖壁上的泥土。
    經過一下午的努力,土窖終於挖好了。土窖約有兩米深,一米見方,足夠存放三十斤紅薯。
    林小滿和林大山把紅薯一個個搬進土窖,整齊地碼放好。
    林小滿還特意在紅薯之間鋪上一層幹草,防止它們相互擠壓。
    “爹,把窖口用茅草蓋好,再壓上幾塊石頭,別讓人發現了。”林小滿叮囑道。
    林大山依言用茅草掩蓋好窖口,又搬來幾塊大石頭壓在上麵。看著藏好的紅薯,一家人都鬆了一口氣。
    然而,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嘈雜聲。林小滿警惕地抬起頭,隻見王狗蛋正朝著這邊跑來,身後還跟著幾個小孩。
    “小滿!小滿!”王狗蛋邊跑邊喊。
    “他來幹啥?”林大山皺起眉頭,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警惕。
    “狗蛋哥,怎麽啦?”林小滿迎上前去問道。
    “小滿,我剛才在山上看到有野兔!”王狗蛋氣喘籲籲地說,“咱們一起去抓野兔吧,抓了野兔烤著吃!”
    林小滿猶豫了一下,看了看藏著紅薯的土窖。王狗蛋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連忙說:“放心吧,我們不碰你家東西,就抓野兔。”
    “那好吧。”林小滿點頭同意,“不過你們可不許亂跑,就在附近抓。”
    王狗蛋和幾個小孩歡呼一聲,立刻散開去抓野兔。林小滿看著他們的背影,心中還是有些不放心,便跟了上去。
    林大山和蘇婉則回到屋裏,繼續整理農具。蘇婉坐在門檻上,看著林大山,眼中滿是擔憂:“大山,王有財不會善罷甘休的,咱們這紅薯……”
    “別怕,有我呢。”林大山握住蘇婉的手,“隻要咱一家人齊心協力,他王有財也不能把咱們怎麽樣。”
    林小滿跟著王狗蛋他們在草叢裏找野兔。王狗蛋手腳並用,在草叢裏翻找著,嘴裏還嘟囔著:“野兔啊野兔,你快出來吧,我都餓了。”
    突然,王狗蛋興奮地喊道:“找到了!在這裏!”他伸手去抓野兔,卻不小心碰到了旁邊的草垛。草垛晃動了一下,露出了裏麵藏著的紅薯種。
    “這是什麽?”王狗蛋好奇地拿起紅薯種。
    林小滿心中一驚,連忙跑過去:“狗蛋哥,這是我家的紅薯種,你別亂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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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狗蛋看著林小滿緊張的樣子,吐了吐舌頭:“小滿,你別生氣,我就是好奇。這紅薯種看著和普通紅薯也沒啥不一樣啊。”
    “這可不是普通紅薯種。”林小滿嚴肅地說,“這是能讓咱們全村人吃飽飯的寶貝。狗蛋哥,你可千萬別告訴別人。”
    “我知道啦!”王狗蛋把紅薯種放回草垛,拍了拍胸脯,“我保證不告訴任何人。”
    林小滿這才鬆了一口氣。這時,其他小孩喊道:“抓到野兔啦!抓到野兔啦!”
    眾人圍過去,隻見一隻野兔在小孩們的手中掙紮著。王狗蛋興奮地說:“走,咱們烤野兔去!小滿,你家有鹽嗎?”
    “有!”林小滿點頭,“咱們回我家烤吧。”
    一行人回到林家院子,林小滿從屋裏拿出鹽巴,遞給王狗蛋。王狗蛋熟練地處理好野兔,用樹枝串起來,在院子裏生起火,開始烤野兔。
    不一會兒,野兔的香味彌漫開來,引得眾人直流口水。王狗蛋把烤好的野兔分給大家,還特意給林小滿留了一條腿:“小滿,你吃!”
    林小滿接過野兔腿,咬了一口,肉香四溢:“真好吃!狗蛋哥,謝謝你。”
    “謝啥,咱們是好朋友嘛!”王狗蛋咧嘴笑道。
    然而,正當他們吃得開心時,院門外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林小滿心中一緊,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她跑到院門口一看,隻見王有財騎著馬,帶著幾個家丁,氣勢洶洶地朝這邊趕來。
    “不好!是王有財!”林小滿轉身對眾人喊道,“大家快把野兔藏起來!”
    王狗蛋和幾個小孩連忙把吃剩下的野兔藏到柴房裏。林大山和蘇婉也從屋裏出來,站在院子裏,警惕地看著王有財。
    “林大山!”王有財翻身下馬,指著林大山的鼻子罵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私自藏著紅薯種,是不是想獨吞?”
    林大山向前一步,擋在林小滿和蘇婉麵前:“王老爺,這紅薯種是我家閨女好不容易找來的,是為了全家能熬過災年,可不是獨吞。”
    “哼!說得好聽!”王有財冷哼一聲,“我看你就是想自己發財,不顧村裏人的死活!”
    林小滿從林大山身後走出來,大聲說:“王老爺,您可不能血口噴人!我們家種紅薯,也是為了能讓大家都有吃的。等紅薯豐收了,我們會分給村裏人的。”
    “分給村裏人?”王有財嗤笑一聲,“我看你是想等紅薯漲價了,賣個好價錢吧!”
    “王老爺,您要是不信,我們可以立下字據。”林小滿鎮定地說,“等紅薯豐收,我們按人頭分給村裏每戶人家,絕不會私吞。”
    王有財沒想到一個五歲的小娃娃居然如此鎮定,心中不禁有些驚訝。他盯著林小滿看了一會兒,說:“好,那我就信你一次。要是你敢食言,我讓你全家都沒好日子過!”
    說完,王有財帶著家丁揚長而去。林小滿看著他們的背影,握緊了拳頭:“王有財,你別得意,等紅薯豐收,我一定讓你刮目相看!”
    林大山看著女兒堅定的模樣,心中既欣慰又心疼:“小囡,你受苦了。”
    “爹,我沒事。”林小滿抬頭看著林大山,“咱們得加快速度,把紅薯都藏好,不能讓王有財搶走。”
    接下來的幾天,林小滿一家更加小心地守護著紅薯地和藏著紅薯的土窖。林小滿每天都會去檢查土窖裏的紅薯,確保它們保存完好。
    這天,林小滿像往常一樣去後山查看紅薯地。她發現紅薯藤已經長得更加茂盛,幾乎把整個山坡都覆蓋了。她蹲下身子,輕輕撥開紅薯藤,看到紅薯又長大了不少。
    “爹,娘,紅薯又大了好多!”林小滿興奮地跑回家告訴林大山和蘇婉。
    “太好了!”林大山高興地說,“照這樣下去,今年肯定能大豐收。”
    “不過,咱們也不能掉以輕心。”蘇婉提醒道,“王有財肯定還會盯著咱們的紅薯。”
    “娘,我知道。”林小滿點頭,“我已經想好了,等過幾天,咱們再挖一些紅薯,擴大土窖,把紅薯都藏起來。”
    就在這時,陳阿婆拄著拐杖來到林家。她手裏拿著一個布包,臉上滿是擔憂:“小囡,蘇丫頭,大山,我剛聽說王有財去找你們麻煩了,這可咋辦?”
    “阿婆,您別擔心。”林小滿接過陳阿婆手中的布包,“我們有辦法對付王有財。您拿的這是什麽呀?”
    “這是我自己做的一些鹹菜。”陳阿婆說,“你們這段時間辛苦了,吃點鹹菜下飯。”
    “謝謝阿婆!”林小滿感激地說,“阿婆,您放心吧,我們不會讓王有財得逞的。”
    陳阿婆看著林小滿堅定的眼神,點了點頭:“好,阿婆相信你們。小囡,你這孩子聰明懂事,以後肯定有出息。”
    林小滿和林大山、蘇婉邀請陳阿婆進屋坐,大家一起商量著如何應對王有財。林小滿說:“阿婆,爹,娘,我覺得咱們可以聯合村裏的其他人家,一起對抗王有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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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聯合其他人家?”林大山有些猶豫,“大家會願意嗎?”
    “會的!”林小滿肯定地說,“大家都知道王有財平時欺負人,隻要我們跟他們說種紅薯能讓大家吃飽飯,他們肯定會支持我們的。”
    “小囡說得對。”陳阿婆讚同道,“我去跟村裏的老姐妹們說說,讓她們幫忙勸勸自家男人。”
    “好!那就麻煩阿婆了。”林小滿感激地說。
    接下來的幾天,陳阿婆在村裏四處奔走,把種紅薯能幫助大家度過災年的事情告訴了村裏的人。大家聽了,都覺得這是個好辦法,紛紛表示願意支持林小滿一家。
    林小滿和林大山則挨家挨戶地拜訪,跟大家詳細說明種紅薯的計劃。村民們看到林小滿一家的紅薯長得如此好,也都充滿了信心。
    “小滿姑娘,我們聽你的!”
    “對,隻要能吃飽飯,我們啥都願意幹!”
    村民們的支持讓林小滿一家感到無比欣慰。然而,王有財得知林小滿一家在聯合村民種紅薯後,卻氣得暴跳如雷。
    “這個小丫頭片子,居然敢壞我好事!”王有財在屋裏來回踱步,“不行,我得想個辦法阻止他們。”
    王有財的管家劉福在一旁諂媚地說:“老爺,要不咱們派人去把他們的紅薯地毀了?”
    “不行!”王有財搖頭,“這樣太明目張膽了,要是被村民們知道,肯定會鬧起來。我們得想個更隱蔽的辦法。”
    劉福想了想,說:“老爺,聽說林大山家的地窖裏藏了不少紅薯,咱們可以派人把紅薯偷走,讓他們沒有種子,看他們還怎麽種!”
    “好主意!”王有財眼睛一亮,“就這麽辦!今晚你就帶人去把地窖裏的紅薯偷出來,記住,別讓人發現!”
    “是!老爺!”劉福點頭哈腰地退了下去。
    夜裏,月黑風高。劉福帶著幾個家丁,偷偷摸摸地來到林家屋後。他們四處尋找,終於找到了藏著紅薯的土窖。劉福示意家丁們搬開壓在窖口的石頭,然後揭開茅草。
    就在他們準備下窖偷紅薯時,突然聽到一聲大喝:“你們在幹什麽!”
    劉福和家丁們嚇了一跳,轉頭一看,隻見林大山舉著火把,帶著幾個村民,氣勢洶洶地衝了過來。
    “林大山!你……”劉福驚慌失措。
    “劉福,你竟敢帶人來偷我家紅薯!”林大山憤怒地說,“王有財真是太過分了!”
    “我……我沒有!”劉福還想狡辯。
    這時,林小滿從人群中走出來,指著劉福說:“劉福,你別想抵賴!我們早就料到王有財會派人來偷紅薯,所以一直在這裏守著。你看,這腳印,還有你們身上的味道,都證明是你們!”
    劉福低頭一看,自己和家丁們的腳印在月光下清晰可見,知道無法抵賴,隻好灰溜溜地帶著家丁逃走了。
    “哼!王有財,你這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林小滿看著他們的背影,大聲喊道。
    經過這次事件,村民們更加團結了,大家一起守護著紅薯地和地窖。林小滿也更加努力地照料著紅薯,她知道,這是大家度過災年的希望。
    日子一天天過去,紅薯終於迎來了大豐收。林小滿和村民們一起,把紅薯從地裏挖出來,一筐筐地運到村裏的曬穀場上。看著堆積如山的紅薯,村民們的臉上都洋溢著喜悅的笑容。
    “小滿姑娘,多虧了你啊!”
    “是啊,要不是小滿姑娘,我們今年可就慘了!”
    村民們紛紛對林小滿表示感謝。林小滿笑著說:“大家別客氣,這是我們一起努力的結果。現在紅薯豐收了,咱們按之前說的,按人頭分給大家。”
    在林小滿的主持下,紅薯被公平地分給了村裏的每一戶人家。村民們看著分到的紅薯,心中充滿了感激和喜悅。
    “小囡,你做得對。”林大山看著女兒,眼中滿是驕傲,“咱們做人,就得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爹,這是應該的。”林小滿說,“隻有大家都吃飽飯,咱們村子才能好起來。”
    然而,王有財看到村民們都分到了紅薯,心中嫉妒不已。他決定再次出手,破壞林小滿一家的好事。
    王有財找到縣衙的劉主簿,給了他一大筆銀子,說:“劉主簿,你得幫幫我。林小滿那丫頭鼓動村民種紅薯,現在他們都不聽我的話了,還說要聯合起來對付我。你得想個辦法,把他們都治一治。”
    劉主簿收了銀子,點頭哈腰地說:“王老爺,您放心,我這就想辦法。”
    劉主簿回到縣衙,立刻想出了一個壞主意。他張貼告示,說林小滿一家種的紅薯是“妖薯”,會給村子帶來災難,要把紅薯全部沒收,還要把林小滿一家抓起來治罪。
    告示一出,村民們都憤怒不已。他們紛紛來到縣衙,要求劉主簿收回告示。
    “劉主簿,你憑什麽說我們的紅薯是妖薯?”
    “對!這紅薯是小滿姑娘辛苦種出來的,是我們的救命糧!”
    村民們的喊聲震天。劉主簿坐在縣衙大堂上,看著下麵憤怒的村民,心中有些害怕,但又不想輕易放棄。
    “你們懂什麽!”劉主簿拍著桌子說,“這紅薯長得如此怪異,肯定是妖物!為了村子的安寧,必須沒收!”
    “你這是胡說!”林小滿站出來,大聲說,“劉主簿,你收了王有財的銀子,就想陷害我們。我們種紅薯,是為了讓大家吃飽飯,何罪之有?”
    劉主簿被林小滿說中心事,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你……你休要汙蔑本官!”
    “大家看看,這就是劉主簿的真麵目!”林小滿指著劉主簿,對村民們說,“他收受賄賂,欺壓百姓!我們不能讓他得逞!”
    村民們聽了,更加憤怒,紛紛要求劉主簿給個說法。劉主簿看著群情激奮的村民,心中有些慌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傳來:“發生什麽事了?”
    眾人轉頭一看,隻見新知縣走了過來。原來,新知縣聽說縣衙前有人鬧事……
    第六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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