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侍郎府正廳內，紅木桌上碼放整齊的二十五萬兩銀票泛著冷光，映得陸歸的臉色愈發蒼白。他死死盯著銀票，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白。
    蠢貨！徹頭徹尾的蠢貨！陸侍郎暴怒如雷，一腳踹翻身旁的繡墩，震得博古架上的青瓷瓶嗡嗡作響。這位兩鬢斑白的老臣胡須劇烈顫抖，官服上的獬豸補子隨著起伏的胸膛微微顫動，二十五萬兩白銀！你當是街邊的銅板？大元帥府功高震主，陛下早就在龍椅上如坐針氈，你倒好，還去觸林天的黴頭！
    陸歸的母親王氏見狀，急忙上前拉住丈夫的衣袖，聲音帶著哭腔：老爺消消氣！歸兒也是一心想為陸家爭臉，不過是一時考慮不周......
    爭臉？陸侍郎甩開妻子的手，抄起案上的竹簡狠狠砸向地麵，竹片四濺，他分明是被三皇子當槍使！你以為三皇子為何急著對付林天？老臣壓低聲音，眼中閃過一絲陰鷙，陛下早對林家起了殺心，三皇子這是想在皇上麵前表忠心，踩著林家的腦袋，為他奪嫡之路鋪路！
    陸歸紅著眼眶辯解：父親，可是三皇子吩咐......
    三皇子？陸侍郎猛然轉身，渾濁的老眼裏滿是恨鐵不成鋼的怒意，三皇子要的是你當把刀，不是當條沒腦子的瘋狗！大元帥府早晚要倒，咱們現在隻能抱緊三皇子的大腿！等殿下登上太子之位，咱們陸家才有榮華富貴！下次做事前先掂量掂量，別讓殿下覺得你連顆棄子都不如！
    王氏見丈夫怒火難消，又轉向兒子，握住他的手哽咽道：歸兒，聽你父親的話，以後做事一定要三思啊......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小廝的通報：老爺！三皇子府來人了！
    陸侍郎的臉色瞬間變換，諂媚的笑容取代了怒意。他匆匆迎了出去，片刻後陰沉著臉返回，將一封密信狠狠甩在桌上：自己看吧！
    陸歸顫抖著拿起密信，火漆封印上猙獰的蟠龍紋刺得他瞳孔一縮。展開信紙，三皇子的字跡淩厲如刀：三日後朱雀大街，通明樓將現奇物。屆時林天那紈絝必至，製造機會，尋機解決此人。事若不成，提頭來見！信紙末尾的朱砂印紅得刺目，像是幹涸的血跡。
    這......陸歸喉間發緊，信紙在掌心揉出褶皺。
    還愣著？陸侍郎一把奪回密信，帶著銀票去大元帥府，裝也要裝出恭順！三日後跟著三皇子的人動手，若敢壞了大事，陸家滿門將無葬身之地！
    陸歸咬碎鋼牙，將銀票塞進懷中，撞翻一旁的青瓷花瓶。在清脆的碎裂聲中，他衝進夜色，望著元帥府方向獰笑：林天，這次定讓你有去無回！
    與此同時，元帥府書房內，燭火搖曳，將楊逍的身影映得忽明忽暗。他展開朱雀大街的商鋪圖紙，劍眉微蹙：教主，明樓的招牌已掛起，工坊燒製的三十件玻璃器皿和五十瓶香水也準備妥當。隻是......他頓了頓，地門籌措原料、租賃工坊已耗盡積蓄，如今賬上隻剩不足千兩銀子。
    林天摩挲著手中的白玉扳指，沉聲道：今日是最後期限，陸歸若再拖欠，明日我便去侍郎府走一趟。我倒要看看，刑部侍郎府的麵子還要不要。
    話音剛落，門外傳來急促腳步聲，管家匆忙稟報道：公子！陸歸求見，正在前廳等候！
    來得正好。林天唇角勾起一抹戲謔的弧度，起身整了整衣袍，楊兄且在此稍候。
    踏入前廳，陸歸局促地站在一旁，見到林天進來，連忙擠出笑容：林兄，別來無恙啊......
    無恙？林天斜睨著他，語氣充滿譏諷，我看陸兄倒是貴人多忘事，莫非真打算讓我親自上門討要那二十五萬兩銀子？
    陸歸臉色瞬間漲紅，慌亂道：林公子說笑了！我陸歸豈是失信之人？這是二十五萬兩銀票，早就準備好了！說著，他從袖中掏出銀票，雙手遞上。
    林天接過銀票隨意翻看，嗤笑道：我還以為陸兄要賴賬到底，原來還記得這筆債。他忽然抬眼，目光如鷹隼般盯著陸歸，不過看在銀票的份上，今日便不與你計較。若還有下次......
    不會有下次了！陸歸強笑著打斷，心中暗暗咒罵“狗東西，且讓你再得意兩天，到時候必讓你死無全屍。”麵上卻道，對了，林兄可聽說朱雀大街要開一家通明樓？專賣西域奇貨，連蘇瑤郡主都派人預定......
    林天嗤笑道：不過是些噱頭罷了。
    林兄有所不知！陸歸故意壓低聲音，滿臉神秘，那琉璃鏡能照人麵毫厘畢現，香水一滴留香三日，還有李大學士親筆題字的瓶身......這般盛會，京城權貴都爭相前往，林兄怎能錯過？
    林天挑眉，眼中閃過玩味：如此稀奇？那本公子倒要去湊個熱鬧！明樓開業那日，少不得要讓老板給我留幾件稀罕物件。
    陸歸心中暗喜，麵上卻恭敬道：那是自然！躬身告退時，他垂眸掩住眼底的陰鷙——林天，就怕你不來！三日後的朱雀大街，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待陸歸離去，林天快步返回書房，將銀票重重拍在桌上：楊兄，銀子到手了！立即安排下去，工坊加快生產，明樓開業務必辦得轟轟烈烈。另外，派人死死盯著陸歸和三皇子的一舉一動。
    楊逍雙手接過銀票，目光堅定：教主放心，屬下早已安排風門弟子在陸侍郎府和三皇子府周邊布下暗樁，每日三次傳訊。隻是眼下情報網初建，人手不足，暫時無法覆蓋整個京城。不過單是監視這兩處，倒還遊刃有餘。
    林天滿意地點頭，讚賞道：楊兄思慮周全，不愧是光明左使。有你坐鎮，我便能放心布局。
    楊逍謙遜一笑，身姿如燕般消失在書房之外。夜色漸深，一場圍繞著明樓開業的暗戰，正在悄然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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