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心橋問心,龍魂不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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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衣人消失,留下的話語卻如同重錘,敲在每個人的心頭。
神殿之門,非爾等可褻瀆。欲入神殿,需經三重考驗。第一重力之試煉已過,第二重心之試煉,便在眼前。
那座憑空出現的古樸石橋,橫亙在原本光門所在之處,橋下是翻滾著混沌氣流的無盡深淵,僅僅望上一眼,便覺神魂搖曳,仿佛要被那混沌吞噬。橋麵寬僅三尺,古樸無華,沒有任何護欄,一直延伸向對麵那片朦朧的光暈,看不清盡頭,也看不清對岸景象。
暗淵組織的兜帽女子雖然遭受反噬,但求取神殿機緣的執念讓她不顧一切,率先帶著兩名殘存下屬衝上了石橋。他們的身影剛一踏上橋麵,便如同被無形的霧氣包裹,變得模糊不清,速度也驟然減緩,仿佛在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鬼厲眼神陰鷙,略一遲疑,也咬牙跟上,身影同樣迅速被橋上的奇異力場籠罩。
風行雲摸了摸下巴,對淩塵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帶著蠻山和侏儒,不緊不慢地踏上了石橋。那侏儒手中的金屬圓球發出細微的嗡嗡聲,似乎在探測著什麽。
“淩先生,這橋……”拓跋弘看著那詭異的石橋,眉頭緊鎖。雪狼部落勇悍,但對於這種直指內心的考驗,本能地感到一絲不安。
淩塵目光沉凝,左眼之中,寂滅龍瞳微微發熱,他能隱約感覺到,這座橋並非實體,而是由某種極其高明的精神與規則之力構築,直指本心。踏上此橋,恐怕會直麵內心最深處的恐懼、欲望與執念。
“此橋考驗道心,畏懼退縮者,恐怕難以通過。”淩塵沉聲道,“拓跋萬夫長,你們跟在我身後,緊守心神,無論看到什麽,聽到什麽,都要記住,皆是虛妄,唯有本心為真。”
他又看向老陳、紅姑和影子:“你們也是,緊守靈台,勿忘己身。”
“是!”三人齊聲應道,眼神堅定。
淩塵不再猶豫,深吸一口氣,率先踏上了那座古樸石橋。
腳掌接觸橋麵的瞬間,並無實感,仿佛踏入了水中。周圍的景象驟然扭曲、變幻!遺跡、深淵、其他人……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無邊無際的、翻滾著灰色霧氣的虛無空間。
唯有腳下那條三尺石橋,依舊存在,向前延伸,但橋麵也變得虛幻不定。
“塵兒……”
一個熟悉而慈祥的聲音,突兀地在淩塵身後響起。
淩塵身軀猛地一震,這個聲音……是他早已逝去的母親!
他猛地回頭,隻見灰色霧氣中,一個溫婉的婦人身影緩緩浮現,麵容模糊,卻帶著他記憶中最深刻的溫暖笑容。
“塵兒,回來吧……別再冒險了……娘想你……”婦人的聲音帶著哽咽,伸出雙手,仿佛要擁抱他。
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楚和眷戀瞬間湧上淩塵的心頭,幾乎要讓他的眼眶濕潤。這是他內心深處對親情、對安寧最原始的渴望。
但他知道,這是幻象!是心橋根據他內心弱點構築的陷阱!
“娘親……”淩塵聲音沙啞,卻帶著決絕,“塵兒……不能回頭。”
他猛地轉過頭,不再看那幻影,強迫自己邁步向前。
那婦人的身影在他身後發出淒厲的哭泣,最終消散在霧氣中。
然而,考驗才剛剛開始。
沒走幾步,前方霧氣翻湧,景象再變!
他仿佛回到了黑岩城淩家!但此刻的淩家,不再是記憶中的模樣,而是化作一片火海煉獄!無數族人在火海中哀嚎、掙紮,他的父親渾身是血,被釘在家族的斷壁殘垣上,用盡最後力氣對他嘶吼:“塵兒!為我們報仇!報仇啊!!”
濃烈的仇恨與殺意如同火山般在淩塵胸中爆發!他雙眼瞬間赤紅,體內龍元不受控製地沸騰!他要毀滅!要殺戮!要將所有仇敵碎屍萬段!
“吼!”他發出一聲壓抑的低吼,幾乎要迷失在這滔天恨意之中。
但就在此時,他左眼的寂滅龍瞳傳來一絲冰涼,腦海中《噬神壁》的符文微微閃爍,守住了一絲清明。
“仇恨……亦是心魔。”淩塵死死攥緊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利用疼痛強迫自己冷靜,“仇要報,但不能被仇恨吞噬本心!”
他閉上眼,再次邁出一步,將那火海煉獄甩在身後。
場景再變。
這一次,他仿佛站在了世界的巔峰,腳下是匍匐的眾生。他手握吞噬之力,一念之間,可決億萬生靈生死。無盡的權力、力量、美色、資源……世間一切欲望的極致,都唾手可得。一個充滿誘惑的聲音在他耳邊低語:“吞噬吧……吞噬一切,你將成為這天地唯一的主宰……何必苦苦掙紮,追尋那虛無縹緲的至高之道?享受當下,掌控一切,才是真實……”
權力的誘惑,如同最甜美的毒藥,侵蝕著他的意誌。
淩塵眼神出現瞬間的迷離,但隨即,他腦海中浮現出老陳為他擋下致命一擊時那決絕的眼神,浮現出紅姑、影子不離不棄的追隨,浮現出自己立下的追尋武道巔峰、守護身邊之人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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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量……若無本心駕馭,與野獸何異?這非我之道!”他猛地搖頭,眼中恢複清明,將那權力的幻象一腳踏碎!
他繼續前行,心橋的考驗接踵而至,愈發凶險。
有時,他仿佛看到老陳、紅姑、影子慘死在他麵前,指責他的無能;有時,他又仿佛預見到自己最終被吞噬之力反噬,化為隻知殺戮的魔頭,親手毀滅了一切珍視之物;有時,他甚至看到了那神秘的灰衣人,對他露出失望的眼神,告訴他,他不配得到吞噬祖龍的傳承……
恐懼、愧疚、自我懷疑……種種負麵情緒如同潮水般衝擊著他的心神。
他的步伐越來越慢,額頭上青筋暴起,汗如雨下,周身龍元波動劇烈,顯然在與內心的魔障進行著極其艱難的對抗。
與此同時,在心橋的其他“路段”。
雪狼部落的戰士們,大多陷入了部落覆滅、親人慘死的幻象,或是麵臨著無法守護部落榮耀的恐懼。拓跋弘怒吼連連,揮舞著戰斧與幻象搏殺,進展緩慢。祭司老者則口中不斷念誦著古老的禱文,依靠堅定的信仰艱難前行。
老陳麵對的,是自己實力不足,一次次無法保護同伴,最終孤身一人戰死沙場的絕望。他虎目含淚,卻死死咬著牙,一步一個腳印,口中反複念叨著:“跟著先生……護著大家……”
紅姑則在血與火的幻境中,重溫著家族被滅的慘劇,以及手刃仇敵時的瘋狂與空虛。她周身血煞之氣翻騰,時而癲狂,時而痛哭,但在最關鍵時刻,她腦海中響起了淩塵那句“緊守靈台,勿忘己身”,終於漸漸穩住心神。
影子麵臨的,則是永恒的黑暗與孤獨,以及背叛與被背叛的輪回。他的暗影之力在心橋中幾乎失效,隻能依靠最純粹的意誌,在無盡的孤寂中摸索前行。
而先行一步的暗淵女子、鬼厲、風行雲等人,也同樣陷入了各自的心魔困境之中。暗淵女子周身黑氣翻滾,發出痛苦的嘶嚎,似乎在抵抗著某種更深的墮落誘惑。鬼厲則被無數冤魂纏身,幽冥死氣紊亂不堪。風行雲雖然依舊帶著麵具,但步伐也變得凝重,他身邊的蠻山怒吼連連,侏儒則時不時發出尖銳的怪笑,顯然也陷入了各自的考驗。
心橋之上,無人可以幸免。
淩塵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或許隻是一瞬,或許是千年。他感覺自己的心神如同被放在烈火上灼燒,又被投入冰窟中冷凍,反複折磨。
就在他意識即將渙散,幾乎要沉淪於某個幻境之時——
“嗡!”
他懷中的噬淵骨片,以及那截暗金龍指,突然同時傳來一陣奇異的溫熱!一股精純、古老、帶著不屈戰意的龍魂意誌,如同清泉般流入他幾乎幹涸的識海!
與此同時,他左眼的寂滅龍瞳,那蒼白的瞳孔深處,仿佛有什麽東西被觸動了。一段更加清晰、更加完整的、屬於那截龍指主人的記憶碎片,轟然湧入他的腦海!
那不再是破碎的戰鬥畫麵,而是一段相對完整的場景:
太古戰場,蒼穹泣血。那尊暗金巨龍已然遍體鱗傷,龍鱗破碎,龍角斷裂,但它依舊昂著高傲的頭顱,守護在吞噬祖龍那龐大如山嶽的龍軀之前。它的對麵,是無數散發著恐怖氣息的陰影魔神。
“吾乃祖龍座下,寂滅龍將——敖隕!”巨龍發出震天龍吟,聲音帶著無盡的悲壯與決絕,“縱使身死道消,魂飛魄散,吾之意誌,亦將守護龍族傳承,永不泯滅!”
下一刻,它燃燒了最後的龍魂本源,化作一道撕裂黑暗的寂滅之光,衝向了魔神大軍……
畫麵破碎,但那聲“永不泯滅”的龍吟,卻如同洪鍾大呂,在淩塵識海中久久回蕩!
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壯、驕傲與不屈的意誌,如同熊熊烈火,瞬間點燃了淩塵幾乎熄滅的心燈!
是啊!縱使前路艱險,縱使心魔叢生,縱使可能萬劫不複,但那又如何?
我淩塵,得《九霄吞龍訣》,承寂滅龍瞳,獲龍將敖隕之骨,豈能在此區區心橋之上沉淪?
我的道,是吞噬萬物以強己身,更是守護身邊之人,追尋武道巔峰!我的意誌,當如龍魂,縱寂滅,亦不泯!
“給我……破!”
淩塵猛地睜開雙眼,左眼之中,那抹蒼白光芒前所未有的熾盛!一股純粹、堅定、一往無前的意誌之力,如同風暴般從他體內爆發開來!
周圍的灰色霧氣、種種幻象,在這股堅定的本心意誌衝擊下,如同陽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退散!
腳下的石橋瞬間變得凝實,前方的道路清晰可見!
他一步踏出,身形如電,不再受任何幻象困擾,堅定地朝著橋的對麵走去!
他的速度越來越快,超越了艱難前行的拓跋弘,超越了苦苦掙紮的鬼厲,甚至超越了那看似輕鬆實則步伐凝重的風行雲!
第一個,衝出了心橋的範圍,踏入了對麵那片朦朧的光暈之中!
光暈之後,並非預想中的神殿,而是一片更加廣闊、更加古老的廢墟廣場。廣場盡頭,隱約可見三扇巨大無比、風格各異、散發著不同吞噬波動的石門虛影,懸浮在虛空之中!
噬神神殿的外圍,終於顯現!
而淩塵,是第一個,憑借不屈龍魂與堅定本心,通過心之試煉,抵達此地之人!
他站在廢墟廣場的邊緣,回望那依舊被霧氣籠罩的心橋,眼神平靜而深邃。
經過心橋的洗禮,他的道心,變得更加剔透、更加堅定。左眼中的寂滅龍瞳,似乎也與那龍將敖隕的意誌產生了更深層次的共鳴,變得更加如臂使指。
他知道,真正的爭奪,現在才剛剛開始。
那三扇石門之後,等待著他的,將是吞噬祖龍留下的,真正的傳承與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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