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孤注一擲·雙修預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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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聲第三響時,我掌心的血順著仙緣鏡裂痕滑落,在石階上滴出一點暗紅。那血未散,竟被鏡麵緩緩吸了進去,裂紋深處泛起一絲微光,像是回了一口殘氣。
墨淵轉過身來,目光落在我手上。他沒有說話,隻是伸手將我扶穩。指尖觸到我腕脈時,我能察覺他力道一頓——我的靈台仍在震顫,經絡如沸水翻騰,強行催動仙緣鏡的代價已經開始反噬。
“你看到了夜華。”他說。
這不是問話。他早已從我驟然失神、氣息紊亂中看出了端倪。
我點了點頭,喉嚨幹澀得發不出聲。那一瞬的側影刻在腦海裏,眉心赤印、長發披肩、鎖鏈纏身——他還活著,卻被困在瀛洲某處,像是祭壇上的犧牲品。而那八個字:“司音不至,夜華不出”,分明是衝著我來的局。
墨淵卻不再追問。他抬手一召,袖中《雙修訣》玉冊無聲浮現,遞到我麵前。
我怔住。
玉冊通體青灰,封麵上刻著古老符文,隱隱與金蓮印記共鳴。它不該在此時出現。雙修之法曆來禁忌,陰陽同修若不得其法,輕則修為倒退,重則魂魄相衝,形神俱滅。
“這是父神留下的最後手段。”墨淵聲音低沉,“金蓮本源分裂為陰陽兩體,唯有在劫難將啟之際,以血脈為引,靈台相接,才能短暫喚醒混沌之力,壓製歸墟之門。”
我盯著玉冊,手指懸在半空,遲遲未接。
他知道這太險。我也知道。
可方才仙緣鏡映出的血祭陣圖還在腦中盤旋——魔族要的不是毀滅,而是操控陰陽合一的過程。他們想借夜華與我的命格牽引,讓混沌在受控中複蘇,從而重塑三界秩序。若我們不去,他們會強行完成儀式;若我們去遲,夜華可能已被煉成祭器。
唯一破局之法,是在他們啟動終陣之前,先一步凝聚陰陽之力,打亂其節奏。
而這力量,隻能來自雙修。
我終於伸手接過玉冊。入手冰涼,卻有一股熱流自封麵竄入指尖,直衝識海。刹那間,右眼金蓮印記灼燙如烙鐵,仿佛有誰在血脈深處低語。
墨淵看著我:“你不必現在答應。但若決定同行,需在出征前完成功法引渡,否則臨戰倉促融合,隻會加速血脈逆流。”
我沒有回答,隻將玉冊貼於仙緣鏡背麵。鏡麵微震,裂痕中滲出更多血絲,但我強撐著注入靈力。片刻後,鏡光一閃,一行小字浮現在空中:
【檢測到遠古禁製……解析中……】
【警告:甲級風險。雙修過程中存在血脈逆流隱患,可能導致靈根崩解、神識錯位,嚴重者魂飛魄散。】
字跡浮現的瞬間,我呼吸一滯。
這不是虛言。血脈逆流意味著陰陽之力無法平衡,一方過度吞噬另一方,最終導致修者自身根基瓦解。而我和墨淵之間,還隔著師徒名分、天道倫常、乃至金蓮宿命的未知變數。
可就在這警告浮現之時,鏡麵又輕輕一跳,顯出第二行殘字:
【但若引渡者為‘命定之人’,則逆流概率降低七成。】
我猛地抬頭,看向墨淵。
他也正望著我,眸色深如寒潭。那一刻,我不知他是因職責所迫,還是真心願與我共赴此劫。但我知道,若他不願,根本不會拿出這本玉冊。
“您不怕嗎?”我終於開口,聲音沙啞。
“怕什麽?”
“怕我撐不住,反噬於您;也怕您一旦引渡失敗,重陷封印之劫。”
他沉默片刻,忽然抬手,指尖拂過我額角汗濕的碎發。這個動作極輕,卻讓我心頭一顫。
“七萬年都等了。”他說,“如今差這一日?”
一句話,壓下了所有猶豫。
我閉了閉眼,將玉冊收入懷中。識海依舊刺痛,掌心傷口未愈,但我知道不能再拖。時間已經不夠了。
就在此時,令羽從殿外疾步而來,衣袍帶風,肩甲染塵。他單膝跪地,手中捧著一枚漆黑令符。
“稟師尊!”他聲音急促,“東海急報——魔族七君已奪下蓬萊、方丈、瀛洲外圍六島,布下九幽斷靈陣,切斷四海聯絡。探子回報,瀛洲主島上方黑雲壓頂,百裏海域無一生機,連礁石都被腐蝕成灰。”
墨淵神色未變,隻淡淡問:“何時之事?”
“就在一個時辰前。他們推進速度遠超預料,恐怕已在籌備終祭。”
我心頭一緊。原定三日準備期,如今隻剩不到一日。若再等下去,等他們完成血祭引魂,便再無逆轉餘地。
墨淵緩緩轉身,望向東方天際。那裏血雲翻湧,如同凝固的傷疤。他一手按在軒轅劍柄上,周身氣勢漸起,如淵海初開,令人不敢逼視。
“傳令。”他聲音不高,卻穿透整座主殿,“昆侖虛所有弟子即刻整備,寅時三刻,全軍出擊。”
令羽抱拳領命,起身欲走。
“等等。”我忽然出聲。
三人皆靜。
我低頭看著懷中的玉冊,又看了看仍在滲血的仙緣鏡。它雖破損,卻仍忠實地映照出前方凶險。而此刻,唯一能提前凝聚戰力的辦法,就是立刻開始雙修引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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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修訣》需兩人同修,引氣入脈,打通陰陽橋。”我看向墨淵,“若您已決意如此,請準我即刻開始引渡。”
墨淵目光一凝。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他說。
“意味著在出征前,我要把命交到您手裏。”我迎著他視線,“也意味著您必須相信我能撐住。”
風掠過主殿前的旗幡,獵獵作響。遠處廣場上,弟子們正在列陣,兵器碰撞聲不絕於耳。大戰將至,每一息都彌足珍貴。
墨淵終於點頭。
“去靜室。”他說,“我親自為你護法。”
我正要隨他轉身,令羽卻又停下腳步,回頭望來。
“師姐……”他頓了頓,聲音低了幾分,“若雙修之中生變,您有何遺言,可否讓我代為傳達?”
這話一出,空氣驟冷。
我不是沒想過死。守他七萬年,早就不怕死。可這一刻聽人問出口,心口還是狠狠抽了一下。
我沒回答。隻是抬手,將仙緣鏡輕輕放在主殿門檻上。
鏡麵朝天,裂痕如蛛網,血跡未幹。
然後我跟著墨淵,走向後殿靜室。
門關上前,我最後回頭看了一眼東方。血雲之下,仿佛有無數雙眼睛在窺視著這場即將到來的決戰。
我知道,這一去,未必能回。
可若我不去,誰替我去見那個被困在鎖鏈中的夜華?
誰又能告訴世人——司音從未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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