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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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何非要見本座?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相貌於你當真如此重要?”
緊那羅眉頭微蹙,察覺此人佛法修為頗深,便道:
“請施主明示。”
“小沙彌,本座問你,菩薩度人,是先度信佛之人,還是先度不信之人?”
緊那羅脫口而出:
“自然先度有緣之人。”
那聲音又問:
“那緣分可否強求?”
“緣分天定,不可強求。”
“好。既然不可強求,為何信佛之人還要拋卻一切,苦修參禪?到頭來百年歸老,不過一具枯骨。若隻因一句‘緣分未到’,就否定了所有努力——而那不信佛之人,若與佛有緣,反得千百倍機緣,被接引往生極樂。虔誠信徒卻因緣淺而落後,這豈不與佛門所言‘眾生平等’背道而馳?”
緊那羅神色漸沉,怒道:
“住口!休得辱我佛門!”
“桀桀……說中你痛處了?什麽西方聖人、大能菩薩,不過道貌岸然之徒。他們高坐蓮台受億萬供奉,你這小沙彌一心向佛,卻蒙受冤屈,連你想救的女子佛祖都不願渡——這就是你說的普度眾生?依我看,未必!”
那聲音全然不顧緊那羅愈發扭曲的臉色,繼續說道。
“閉嘴!你曲解佛義,連真容都不敢露,有何資格論佛?不妨現身一見,你我當麵辯個明白!”
此刻的緊那羅雖對西方教略有動搖,卻仍未改其虔誠。
“桀桀,你當真想見我?但願你不會後悔。”
下一刻,緊那羅腦海中浮現出一道與他容貌完全相同的黑影。
為何稱之為黑影,隻因緊那羅通身素白,而此人卻籠罩在墨色袍服之中,漆黑長發垂落,眼瞳如夜,唯獨麵容蒼白如紙。
周身黑霧翻湧,望之森然。
“你究竟是誰?為何與我這般相似?”
緊那羅一見黑影,頓時怔住。
“我?”黑影發出低沉笑聲,“是你苦難的根源,是你師尊打壓你的借口。我本是你體內一絲殘留,他因我的資質才勉強收你為徒。既要你精通佛法,又要將我淨化。他既護你,又忌你,所以你永不得西方重用,隻能修佛,不得修仙。”
“不……這不是真的!你是魔,速速離開我的神識!”
緊那羅抱頭嘶吼,不願再聽。
“是你以心中怨念召我現身,衝破靈寶封印,我才能與你相見。從某種意義而言,我就是你,你即是我。如今想將我驅逐?為時已晚。”
黑影笑聲冰冷,語帶嘲弄。
“不,我無恨亦無怨,深信佛法,師尊所為必有深意,隻是我尚未參透。”
緊那羅慌忙否認,語氣卻漸弱。
“你當真無恨?莫再自欺。若無恨意,我怎會現形?你可知自己為何痛苦,為何怨神佛?”
“你胡說……我不恨,也不痛苦……”
緊那羅聲音愈發低微,顯然內心已生疑慮。
“可憐的阿差,為你甘願赴死,以命證心。而你,連真心都不敢言。西方教義,早已蝕你入骨。”
“緊那羅,西方教奪你所愛,令她永墮地獄……”
得以解脫,卻要承受無盡業火的焚燒,你心中難道就沒有一絲悔恨,沒有半分痛楚嗎?
“難道今日的一切還不足以讓你醒悟嗎?緊那羅,你要明白迷途知返啊!”
黑影憤怒地朝著緊那羅咆哮。
“我……我該怎麽辦,到底該如何是好……”
麵對黑影的步步緊逼,緊那羅的心理防線搖搖欲墜,頭痛欲裂。
“是啊,難道西方教就一定是正確的嗎?阿羞明明已經改過自新,為何仍得不到老師的認可?西方教所宣揚的人人平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究竟體現在何處?
“難道我的信仰真的錯了嗎?”
此刻,緊那羅在心中回顧自入西方教以來所遭受的種種屈辱:老師的冷眼、師兄弟的嘲諷、師叔每次見麵不由分說便以佛光 自己。
老師對他處處戒備,隻傳授西方佛法,卻不教西方法術,甚至對他無意中增長的修為大發雷霆。這一樁樁、一件件,無不顯露西方教的刻薄寡恩、冷酷無情與道貌岸然。
黑影見緊那羅漸漸陷入沉思,知道自己的話已奏效,便想趁勢再加一把力。
“緊那羅,本座問你,佛門崇尚四大皆空,斷絕七情六欲,既不貪財,為何又接受眾多信徒的香火供奉?佛說眾生平等,為何還分大能菩薩、神佛、比丘,等級森嚴?
“虔誠供奉、燒香拜佛,為何又說緣分天定,難以更改?
“問問你的佛,人間苦難有幾分?問問你的佛,青燈常伴、避世修行,亂世閉門、盛世傳道,又是為何?問問你的佛,三生石上刻著什麽?問問你的佛,可還記得當年飛花?
“問問你的佛,既能度惡人、善人、仙人,為何偏偏度不了一個改邪歸正的平凡女子?”
隨著黑影一連串的質問,緊那羅的信仰逐漸崩塌。他的光頭漸漸生出烏黑的發絲,白袍染上墨色,身形漸漸挺拔,心靈也一步步掙脫束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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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那羅——不,此時已是一個陌生之人,不能再以緊那羅相稱。
“哈哈哈,何等可笑!我能度盡天下人,今日卻無人度我;我能解世人苦難,卻無人為我解惑。哈哈哈,為何受苦受難的,總是我一人?”
他仰天質問,卻無人回應。
問題在於,西方極樂世界最具權威的接引與準提二位聖人,此時根本無暇理會令人心寒的緊那羅。他們正忙著接待座下最為精才絕豔的金蟬子,並為他講解西方佛法。
緊那羅不甘心就此放棄自己一直引以為傲的西方教,覺得自己或許已入魔障,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到接引與準提,請他們為自己解惑。
然而,當他懷著複雜忐忑的心情再次回到須彌大殿時,眼前的一幕卻讓他瞬間僵立原地。
師兄金蟬子正乖巧地盤坐在大殿中,身旁就是接引與準提二位聖人,他們正為他講授佛法。
“乖徒兒,拈花一笑的含義你可領悟了?這清心普善咒,為師再為你講解一遍?”
“嗯,如此甚好,比你那不成器的師弟緊那羅強得多。唉,那個孽障隻會給我們添亂!”
須彌山大殿中,接引與準提圍坐一旁,對金蟬子傾囊相授,毫無保留。
殿外,緊那羅望著眼前溫馨的一幕,隻覺五髒六腑都在震顫,心中湧起對命運不公的強烈憤懣。
同樣是師尊的 ,為何待遇如此懸殊?清心普善咒他早已爛熟於心,拈花一笑也早已領悟。可師尊何曾這般對待過他?從來隻有冷眼相待,即便他自學佛法也從未得到認可,更不用說眼前這般溫馨場景,那是連夢中都不曾出現的畫麵。
緊那羅在原地凝望許久,最終默默轉身離去。他不再想進殿求教,因為心中已覺得毫無必要。
他的心徹底冰冷。
“哈哈……你說得對,佛既不能度我,留之何用?佛若不能公平待人,又如何教化眾生?這世間唯有阿羞一人真心待我,我卻隻能眼睜睜看她死去……阿羞,我緊那羅對天立誓,絕不讓你白白犧牲,定要為你、也為我討回公道!”
“從今以後,我與西方諸佛勢不兩立,以 眾佛為己任。自此刻起,我緊那羅不再是西方教 ,就此徹底脫離!”
方教!
言罷,緊那羅狂笑數聲,笑聲沙啞,滿含心酸、不甘與無奈。他的語氣漸轉陰冷,周身魔氣翻湧,識海中那道黑影與白衣緊那羅漸漸融合,終歸一體。
“天道在上,自今以後,世間再無緊那羅,吾為無天——無法無天!佛擋滅佛,神擋誅神, 當立!”
隨著無天一聲怒吼,整個西方極樂世界驟然黯淡,血色烏雲密布,黑雲壓境,似要摧滅此界。
片刻,一團浩瀚功德祥雲自天際降下,直沒無天眉心。
無天毫不猶豫,將其迅速吞噬,境界隨之飛速攀升。
原本僅太乙金仙修為的緊那羅,呼吸之間已至大羅金仙巔峰。
與此同時,匯聚於西方極樂世界的磅礴氣運,因 創立開始消散,頃刻流失兩成。
象征無邊氣運的金龍倒地抽搐,氣息大減。
須彌山大殿中,正為金蟬子 的西方二聖接引與準提,頓感不妙,臉色齊變。
“發生何事?氣運為何流失如此之快?”
準提掐指推算,麵色驟沉。
“師兄,究竟如何?”
“哼,師兄,是你看走了眼!竟收此等不堪之徒,為一卑賤女子走火入魔,甘願墮入魔道——這孽徒!”
準提怒不可遏,幾欲出手鎮殺師侄緊那羅。
然轉念一想,此舉大為不妥。
流失的兩成氣運已不可追回,若再擊殺本教 ,有違天和,反會招致大難,甚至教派覆滅。
如今緊那羅化為無天,創立西方 ,得天道認可。此後 與西方教相互依存、彼此製衡,無法滅絕一方。
更糟的是,西方 將與西方教共享西方氣運。
這對 眾多、氣運鼎盛的西方教,大為不利。
而初創的西方 僅有無天一人,因此這西方 在短期內隻會不斷奪取西方教的氣運以壯大自身。
事已至此,再多抱怨也無用。
西方二聖接引與準提開始思索如何應對眼下這棘手的局麵。
最終,接引對師弟準提道人開口說道:
“如今已別無他法,唯有試探那墮入魔道的緊那羅是否還記得我曾予他的恩情——傳授西方佛法,教他秉持善念,引導他走向大佛正道。若能喚醒他心中善念,令他重歸正途,我自當不計前嫌,而那流失的兩成氣運,也必將回歸!”
接引心中盤算得響亮。若能再將緊那羅收回西方教,不但氣運無損,更添一位大羅金仙高手,西方教勢力反將不降反升,豈不美哉!
主意已定,接引與準提離開須彌山大殿,徑直去見無天。
此時的金蟬子仍跪在須彌山大殿中,對外界一切早已了然。
對緊那羅的突然崛起,金蟬子略感意外。
他眼中烏光流轉,半晌才玩味地低語:
“接引、準提,你們兩個老禿驢,想讓緊那羅再度信奉西方教、成為你們的走狗?絕無可能!我金蟬子絕不會讓你們得逞!”
說罷,金蟬子陡然起身,走到九品道德金蓮之前,揮手將那西方佛門至寶如棄敝屣般擲在地上。
霎時間烏光大盛,一朵令人心悸的七品黑蓮浮現而出。
金蟬子注視著那妖豔的黑蓮,如癡如醉,閉目感受著體內洶湧的、無可匹敵的力量。
西方小沙彌緊那羅因阿羞之死徹底崩潰了對西方教的信仰,與腦海中那道黑影完全融合,獲得了一個全新的名號——西方 教主無天。
西方二聖接引與準提聞訊,立即飛出須彌大殿,遠遠望見一身黑衣的緊那羅靜立不遠處,心中不由一喜:他既未趁機遠遁,或許仍有將他收 下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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