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鐵岩震怒與凍土新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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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岩堡的晨霧還未散盡,議事廳內的空氣卻已冷得像淬了冰。
這座矗立於北境荒原邊緣的堡壘,通體由墨色火山岩砌成,牆麵上布滿了風蝕與戰火留下的溝壑,宛如一頭蟄伏的巨獸,時刻散發著威懾性的氣息。
此刻,議事廳中央的長桌旁,氣氛卻比堡壘外的寒冬更顯凝滯。
一枚染血的蠍尾銀牌被死死按在鐵紋桌麵上,銀質表麵的血漬早已凝固發黑,邊緣還殘留著幾道深深的指痕,那是昨夜消息傳來時,岡瑟?馮?艾森哈特伯爵盛怒之下留下的印記。
岡瑟緩緩抬起頭,深紫色天鵝絨長袍的袖口掃過桌麵,帶起細微的塵埃。
他身形高大,即便坐在橡木椅上,也難掩周身的壓迫感,左眼下那道從眉骨延伸至顴骨的舊疤,如同一條猙獰的蜈蚣,此刻正隨著他的呼吸微微抽動。
他的目光掠過桌前眾人,最終落在單膝跪地的瑪拉考爾身上,聲音低沉得如同遠處荒原上傳來的悶雷:“全軍覆沒?瑪拉考爾,你再給我說一遍 —— 我派出去的一百二十三名精銳,連一個守著破城堡的毛頭小子都拿不下?”
瑪拉考爾的頭顱垂得幾乎貼緊地麵,粗糙的皮靴在石磚上蹭出細碎的聲響,暴露了他的慌亂。
他雙手緊握成拳,指節因用力而泛白,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顫抖:“是…… 伯爵大人。毒蠍幫的弟兄們…… 全折在風蝕隘口了。巴德他…… 連斧頭都沒揮出第二下,就被易?德文希爾那小子用詭異的力量凍成了冰雕;莫迪法師更慘,連‘骨牢術’的咒文都沒念完,整個人就化作了一堆灰燼,風一吹就散了,連法杖的碎片都沒剩下……”
“廢物!” 岡瑟猛地一拍桌麵,桌上的銀杯應聲飛起,琥珀色的麥酒潑灑在冰冷的石磚上,順著縫隙蜿蜒流淌,如同一道道暗紅色的血痕。
他霍然起身,深紫色長袍在身後展開,如同展開的夜幕,眼中的怒火幾乎要化為實質:“阿爾伯特公爵上個月還向我保證,說這是‘萬無一失’的計劃!百名悍將,加上能困殺三階皇家騎士的死靈法師,竟連一個十六歲的孤雛都解決不了?反倒把我安插在灰岩鎮外圍的眼線全賠了進去!”
他的目光轉向站在左側的凱爾?德文希爾,這位穿著精致絲綢馬甲的貴族,此刻正竭力維持著表麵的鎮定,指尖卻無意識地摳著袖口的金線刺繡,指甲在布料上掐出深深的印痕。
“凱爾,這就是你向公爵擔保的‘必殺之局’?你告訴過我,易?德文希爾隻是個快餓死的領主,手裏隻有幾十號連武器都湊不齊的護衛!現在呢?我的人死光了,那小子卻成了灰岩鎮的功臣!”
凱爾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慌忙上前半步,語速飛快地辯解:“伯爵大人息怒!誰也沒料到那小子竟藏了如此邪門的手段!莫迪法師的實力您是知道的,他的‘暗影箭’連鋼板都能穿透;巴德更是出了名的悍不畏死…… 這一定是瑟琳娜公主暗中給了他強力的魔法器物!或是金雀花商會那幫唯利是圖的鬣狗偷偷插手,否則憑他一個快餓死的領主,怎麽可能……”
“借口!” 岡瑟厲聲打斷他,骨節分明的手指重重戳在那枚蠍尾銀牌上,銀質表麵的血漬被按得暈開,
“我要的是結果,不是敗者的哀鳴!毒蠍幫沒了,我在灰岩鎮外圍的情報網等於被連根拔起,以後公主那邊有任何動作,我都要遲一步才能知道!接下來呢?等著那小子拿著公主的旨意,帶著人馬來鐵岩堡門口耀武揚威嗎?!”
就在這時,一名身著灰衣的密諜如同幽靈般悄無聲息地步入廳內。
他腳步輕盈得幾乎沒有聲響,隻有腰間的匕首鞘偶爾與皮帶摩擦,發出極細微的響動。
密諜徑直走到岡瑟身邊,俯下身,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音量低語了幾句。
岡瑟的臉色驟然變得更加陰沉,原本就緊繃的下頜線繃得更緊,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
他猛地攥緊拳頭,指節因用力而泛白,狠狠砸在刻滿鐵紋的長桌上:“好!好一個瑟琳娜!好一個易?德文希爾!”
他猛地抬頭,眼中的怒火幾乎要化為實質,聲音裏滿是咬牙切齒的恨意:“公主竟打算近日返回王都,還想把灰岩鎮交給那小子代管!她這是把我的封地,當成了施舍給野狗的肉骨頭!”
議事廳內瞬間陷入死一般的寂靜,隻有燭火跳躍的劈啪聲,在空曠的空間裏格外清晰。
坐在右側的灰袍法師塞弗倫終於緩緩睜開眼,他的眼睛渾濁而深陷,如同兩口幹涸的古井,枯瘦如柴的手指正無聲摩挲著法杖頂端那顆暗紅寶石,寶石表麵的裂紋在燭火下泛著詭異的光。
“伯爵,憤怒無濟於事。”
塞弗倫的聲音幹澀得如同砂紙摩擦木頭,打破了這份沉寂,
“當務之急,是弄清易?德文希爾究竟掌握了何種力量。我知道易.德文希爾以前使用過冷凍魔法,雖然施法很快,但還是可理解的魔法。我詳細地詢問了那幾個僥幸逃脫的毒蠍隊員,根據他們的描述,這次他所用魔法並非已知的任何元素魔法 —— 沒有咒文吟唱,沒有元素波動,卻能瞬間凍結血肉或者焚毀肉體…… 這種方式,老夫翻閱遍了法師塔的古籍,也未見類似記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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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底深處掠過一絲極深的疑慮與探究,枯瘦的手指停頓在法杖寶石上,“倒像是…… 使用什麽我們不知道的特殊法器,有些魔晶武器或者魔導武器有這樣的威力,但那些武器的個頭,不是一個人可以......”
塞弗倫邊說邊搖頭。
最後將目光落在岡瑟身上,語氣凝重得如同壓了千斤巨石:“此子若不除,必成大患。公主此舉,看似放權,實則是將他推到台前,讓他成為對抗我們的利刃。我們必須在她離開灰岩鎮以後,奪回控製權,絕不能讓他在那裏站穩腳跟。一旦他整合了灰岩鎮的資源,再加上公主的支持,將來必成我們的心腹大患。”
“大師有何高見?” 岡瑟強壓下心中的怒火,深吸一口氣,語氣終於緩和了幾分 —— 他清楚,眼前這位老法師的計謀,遠比他的怒火更能解決問題。
塞弗倫曾是帝國法師塔的高階法師,因研究禁忌魔法被驅逐,後來被他收留,這些年來為他出謀劃策,解決了不少棘手的問題。
塞弗倫眼中閃過一絲冷冽的光芒,聲音壓低了幾分:“趁他接手初期,人手不足、諸事繁雜,施行斬首之計。派一隊精銳潛入灰岩鎮,不惜一切代價,將其擊殺。老夫願親自前往,會一會他那‘詭異’的力量,看看究竟是何種魔法,能有如此威力。”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此外,還需請伯爵派一名五級戰士與一名擅長結界法術的法師同往。五級戰士足以正麵碾壓他身邊的護衛,結界法師則能隔絕動靜,確保行動不被皇家衛隊察覺。隻要計劃周密,定能一舉成功。”
岡瑟沉吟片刻,手指在桌案上輕輕敲擊,目光掃過廳內眾人。
“瑪拉考爾!這次行動你也要參加,當然,你不是頭目,隻能是一個最下級的殺手,相信你能將功贖罪,畢竟殺手是你的老本行。”
伯爵的臉上是陰狠混雜著譏諷的表情。
瑪拉考爾依舊跪在地上,聽到自己的名字時,身體微微一顫,卻不敢有絲毫異議 —— 他很清楚,這次行動若不能將功補過,等待他的隻會是最殘酷的懲罰。
凱爾則鬆了口氣,顯然不願再卷入這場失敗的風波,隻想盡快脫身。
塞弗倫則是一臉地平靜,顯然已有十足把握。
最終,岡瑟一臉陰鷙,掃視了一圈,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來:
“就這麽定了!塞弗倫大師,勞您策劃一下,所需的魔法卷軸、魔核,盡管去庫房支取,我會讓人給你準備最好的‘暗影潛行卷軸’和‘沉默結界卷軸’!”
他頓了頓,目光轉向廳外,聲音冰冷徹骨:“我會讓‘血爪’巴頓和‘暗語者’莉西婭與你們同去。巴頓的五級戰士實力,足以撕碎那小子身邊所有護衛 —— 他的‘狂怒斬’連鋼鐵都能劈開;莉西婭的‘靜默結界’,能讓你們在灰岩鎮中心動手,也不會驚動半裏地外的衛兵。記住,我要的是易?德文希爾的人頭,不是活口!”
岡瑟走到議事廳中央,俯瞰著眾人,深紫色長袍在他身後展開,如同展開的夜幕。
他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回蕩在石砌的牆壁間:“我要讓所有人知道,鐵岩堡的尊嚴,不容任何人挑釁!灰岩鎮,永遠是我岡瑟?馮?艾森哈特的領地!易?德文希爾那顆黑發的頭顱,將是我獻給阿爾伯特公爵最好的禮物!誰敢擋我的路,誰就必須付出生命的代價!”
瑪拉考爾和塞弗倫齊聲應道:“遵命,伯爵大人!”
凱爾則站在一旁,臉上露出諂媚的笑容。
議事廳內的燭火跳躍著,將眾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投射在冰冷的石牆上,如同一張張扭曲的鬼臉,預示著一場即將到來的血腥風暴。
與此同時,法倫斯塔的土地上,春風正悄悄破開凍土,帶來一絲微弱卻堅韌的暖意。
黑石城堡外的田野上,泥土還帶著未完全消融的冰碴,踩上去鬆軟中帶著幾分堅硬。
易站在田埂上,望著眼前大片待耕的土地,眉頭微微蹙起 —— 土地被劃分成不規則的塊狀,去年冬天留下的枯草還散落在地表,幾個農戶正用簡陋的木犁費力地翻著土,犁尖劃過地麵,留下淺淺的溝壑,連地底的凍土都未能完全破開。
木犁的犁頭是用普通的熟鐵打造的,早已磨損得鈍了,每往前推一步,都要耗費極大的力氣,農戶們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卻不敢有絲毫停歇 —— 春播的時間隻有短短半個月,一旦錯過,今年冬天又要餓肚子。
記憶中,地球華夏京都周圍的農田畫麵再次清晰地浮現:
整齊劃一的田埂如同棋盤上的線條,縱橫交錯的溝渠蜿蜒其間,綠油油的作物在田壟上排列得井然有序,風吹過田野,掀起層層綠浪。
田埂旁還立著木製的灌溉水車,清澈的河水順著溝渠流入田間,滋潤著每一株作物。那才是真正高效的耕作,而非眼前這般近乎原始的 “撒種靠天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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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主,今年的黑麥種子和土豆種塊都備好了,一共是三百斤黑麥,兩百斤土豆種。” 老湯姆拄著鋤頭走過來,他的手上布滿了老繭,指甲縫裏塞滿了黑泥,臉上刻著常年勞作的風霜。他粗糙的手掌抓起一把黑土,輕輕揉搓著,臉上滿是憂色,“隻是這地…… 化凍後還是板結得厲害,土塊又大又硬,種子撒下去,怕是發不了芽啊。去年就是因為土太硬,好多種子都悶在土裏,沒等發芽就爛了。”
藤爺也蹲在一旁,用木棍劃拉著南坡的沙質土,木棍劃過的痕跡很快就被風吹得模糊。
他歎了口氣,聲音裏滿是無奈:“這南坡的土更糟,全是沙子,存不住水。去年春天一場大太陽,剛冒芽的麥子就全曬死了,最後隻收了幾十斤,連種子都沒回本。今年就算種下去,怕是也……”
圍攏過來的農戶們紛紛點頭附和,臉上滿是擔憂。
他們大多穿著打補丁的粗布衣裳,有的甚至光著腳,腳底板上沾滿了泥土。
去年冬天,法倫斯塔因為糧食短缺,餓死了不少人,要是今年再歉收,後果不堪設想。
易收回目光,深吸一口帶著泥土氣息的春風,目光掃過圍攏過來的農戶 —— 他們的眼中雖然滿是擔憂,卻藏著對豐收的期盼。
他抬起手,指向腳下的土地,聲音清晰而堅定:“大家不用擔心,從今天起,法倫斯塔的農田,全部改為‘壟作’。隻要按照我說的方法種,今年一定能有好收成。”
“壟作?” 老湯姆和藤爺對視一眼,眼中滿是疑惑,周圍的農戶們也紛紛停下手中的活計,圍攏過來,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領主,啥是壟作啊?是跟以前不一樣的種法嗎?” 一個年輕的農戶問道,他叫泰姆,前年冬天剛從其他領地搬來,之前跟著老布學過打鐵,後來因為人手不足,被派來幫忙種地。
“這土都這樣了,換種法能管用嗎?” 另一個農戶皺著眉頭,顯然不太相信。
易沒有急著解釋,而是彎腰撿起一根樹枝,在鬆軟的泥地上劃出一道清晰的直線。
他手腕轉動,樹枝沿著直線劃出一道凸起的土埂,高度約有半尺,寬度兩尺左右,又在旁邊劃出一道低窪的溝槽,寬度一尺,深度半尺,形成兩道平行的線條。
“大家看好了,田不是一整片亂種。要開出這樣一條條凸起的土埂,我們叫它‘壟台’,作物就種在壟台上;壟台之間,挖出這種低窪的‘壟溝’。”
他蹲下身,指著畫出的壟台和壟溝,詳細解釋道:“天旱的時候,我們把水引進壟溝裏,水分會順著土壤慢慢滲進壟台,滋養作物的根部 —— 這樣既省水,又能讓每棵苗都喝到水,不會像以前那樣,澆了水要麽流走,要麽隻濕了表麵;要是遇到下雨天,雨水會順著壟溝流走,不會淹到作物的根,避免爛苗。”
易頓了頓,又指著壟溝的側麵:“而且以後施肥、除草,都能沿著壟溝進行,不用再在田裏亂踩,既方便管理,又不會傷到作物的根係。老湯姆,你想想,去年南坡的麥子要是種在壟台上,壟溝能擋住一部分風,壟台的土也能保墒,是不是就不會被水淹了?”
老湯姆眼睛一亮,激動地用鋤頭在地上比劃著:“對啊!要是把苗種在壟台上,土比以前高,雨水順著溝流走,就不會淹苗了!南坡的沙子土要是挖了壟溝,澆水的時候水就不會流得太快,能慢慢滲進土裏!去年要是這麽種,南坡的麥子就不會死了!”
藤爺也湊過來,用手量著壟台的寬度,臉上露出興奮的神色:“那這壟台要多寬?壟溝要多深才合適啊?不同的地,是不是要挖不一樣的壟啊?”
“壟台寬兩尺,高半尺,壟溝寬一尺,深半尺就夠了。”
易說著,又在地上畫出不同的線條,“而且不同的地要種不同的作物 —— 北坡的黑土肥沃,種黑麥和土豆,黑麥種在壟台上,土豆種在壟溝兩側的斜坡上;南坡的沙質土,我們種耐旱的豆子和蕎麥,豆子的根紮得深,能吸收深層的水分;靠近河邊的地,種需要水多的蔬菜,比如白菜、蘿卜,這樣因地製宜,才能有好收成。”
他站起身,目光掃過眾人:“還有,種的時候要注意間距,黑麥每隔五寸種一棵,土豆每隔一尺種一塊種塊,這樣既不會太密,影響生長,也不會太稀,浪費土地。等作物長到半尺高的時候,我們還要把壟溝裏的土往壟台上培,這樣能讓作物的根係更穩固,抗倒伏。”
老湯姆卻很快冷靜下來,皺著眉頭:“領主,這開壟挖溝可是大工程啊!咱們現在隻有二十多個人種地,要是趕不上春播可咋整?而且咱們現在用的木犁,犁頭又鈍又輕,怕是挖不出這麽深的壟溝,到時候還得靠手挖,那得挖到什麽時候啊?”
“犁要改。” 易語氣斬釘截鐵,目光轉向人群外圍的鐵匠老布。老布正抱著胳膊站在一旁,他穿著厚重的鐵匠圍裙,臉上還沾著鐵屑,聽到易的話,立刻上前一步,甕聲甕氣地應道:“領主,您吩咐!隻要您說清楚樣子,我保證三天內做出新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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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布,你立刻帶人改造犁鏵。” 易指著地上的壟溝,“現有的犁頭太小太輕,破不開深土。我要一種新的‘壟作犁’—— 犁頭要厚重、尖銳,用精鐵打造,能輕易插進凍土;犁壁要做成弧形,左邊高右邊低,這樣犁地的時候,能把土翻向兩側,自然形成壟台和壟溝。”
他努力回憶著米雅傳遞來的農具圖片,比劃著犁鏵的形狀,“還要在犁後麵加一個小刮板,用木頭做,弧度跟壟台一樣,這樣犁完之後,能把壟台的表麵刮平,方便播種。”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犁柄要加長,這樣推的時候更省力,還能在犁柄上裝一個扶手,方便控製方向。另外,再做幾個小一點的 “開溝器”,用鐵管製成,一端削尖,另一端裝木柄,專門用來清理壟溝裏的碎石和雜草。”
老布聽得認真,從腰間掏出一塊炭筆,在手掌心飛快地畫著草圖:“領主,您是說犁頭要像矛頭一樣尖,犁壁彎成月牙形,後麵再跟個刮板?我明白!精鐵我這兒還有不少,是上次矮人送來的,夠打十個犁頭!我這就回鐵匠鋪,讓學徒們先把鐵燒起來,爭取今天就做出一個樣品!”
“犁頭不需要精鐵,精鐵是打造武器的,用生鐵就行。生鐵澆鑄,再打磨犁頭迎土麵就可以,你們放心,這種犁頭會越用越好用。”
易把犁頭和整個木架畫了個詳細的圖,交到了老布的手上。
“照這個來,先造一個試一下,有不合適的,再慢慢改。”
老布看著手裏的圖,用力地點著頭。
易又看向阿肯 —— 他剛帶著幾名護衛巡視完城堡的防禦,聽到這邊的動靜也趕了過來,身上的皮甲還沾著晨露。
“阿肯,調十名護衛過來,協助老布試製新犁。讓他們幫忙拉風箱、搬鐵塊,要是人手不夠,再從流民裏挑幾個身強力壯的,管飯。春播不等人,必須盡快把犁做出來,教大家使用。”
“是!” 阿肯響亮地應道,轉身就去安排人手。
他知道,糧食是領地的根本,冬天挨餓的滋味他不想再嚐到。
要是春播出了岔子,今年冬天領民們又要受苦,所以絲毫不敢怠慢。
易的目光再次掃過圍攏過來的領民,聲音比剛才更添幾分力量:
“不止是農人,所有人都要明白一個道理 —— 地,不是胡亂種下去的;日子,也不是靠天等出來的。精細的耕作,能讓同樣的土地產出多幾倍的糧食;好用的工具,能讓大家少受很多累。老湯姆,你經驗豐富,負責教大家怎麽開壟、怎麽播種;藤爺,你熟悉南坡的土地,負責安排南坡的種植;泰姆,你年輕力壯,跟著老布學做新犁,學會了再教其他人怎麽用。”
他抬手,指向遠方的黑石城堡 —— 城堡的塔樓在春日的陽光下泛著黑亮的光澤,城牆下的鐵匠鋪已經升起了嫋嫋炊煙。
“這隻是開始。等春播結束,我們還要挖水渠,把河邊的水引到南坡;還要積肥,把牛羊的糞便和雜草堆在一起發酵,做成有機肥,讓土地更肥沃;冬天的時候,我們還要開墾新的荒地,把法倫斯塔的農田擴大一倍。”
易頓了頓,目光落在幾個光著腳的孩子身上 —— 他們是去年冬天收留的流民孤兒,此刻正拿著小鏟子,在田埂邊模仿著挖溝的動作。
“還有,等秋收後,我們要建一所學堂,讓孩子們識字、學算術,還要學怎麽種地、怎麽打鐵。隻有所有人都有本事,法倫斯塔才能真正強大起來,再也不用怕餓肚子,不用怕盜匪,不用怕任何人的欺負!”
話語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在農戶們心中激蕩起層層漣漪。
他們交頭接耳,眼中的疑惑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越來越亮的希望。
泰姆興奮地說道:“領主,我一定好好跟著布倫特師傅學做新犁,保證讓大家都能用得上!”
一個中年農戶也激動地說:“要是真能像領主說的那樣,咱們今年冬天就不用餓肚子了,還能讓孩子上學堂,這日子以前想都不敢想啊!”
老湯姆摩挲著手中的鋤頭,眼眶有些發紅:“領主,您放心,我一定把您教的法子都教給大家,今年肯定能種出好糧食!咱們法倫斯塔,終於有盼頭了!”
易看著眼前充滿希望的景象,心中那份來自異世的知識,終於在這片凍土上紮下了第一縷根須。
他彎腰撿起一塊冰碴,冰碴在陽光下折射出細碎的光芒,很快就融化在掌心。
他知道,岡瑟的憤怒、公主的托付、暗處的殺機,都如同遠天積聚的陰雲,隨時可能帶來風暴。
但隻要領民們能吃飽飯、住安穩房,能看到生活的希望,法倫斯塔就有底氣對抗任何風雨。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了馬蹄聲 —— 是索林帶著兩名哨兵巡邏回來了。
索林勒住馬,翻身跳下,走到易身邊,低聲道:“從灰岩鎮那裏傳來消息,鐵岩堡那邊有異動,聽說岡瑟伯爵昨天召集了議事,具體內容還不清楚,但派出去的密探說,堡外多了不少陌生的傭兵。”
易的眼神微微一沉,心中了然 —— 岡瑟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公主離開灰岩鎮後,對方很可能會對自己動手。
但他沒有表現出絲毫慌亂,隻是點了點頭:“知道了。你繼續派人盯著鐵岩堡和灰岩鎮的動靜,有任何消息立刻匯報。另外,讓護衛們加強訓練,尤其是新招募的人手,必須在半個月內達到我們需要的最低人數,我去接管灰岩鎮的時候你要隨我一起,有些事情你現在開始就要交接給阿肯。”
“是!” 索林應聲而去,他知道,接下來的日子,不會平靜。
春風再次吹過田野,卷起細小的土粒,落在易的衣袖上。新翻的泥土氣息撲麵而來,混雜著枯草發芽的清香,帶著生機與挑戰。凍土下的新芽,已在無人察覺處,悄然萌發;而鐵岩堡的陰影,也正緩緩向這片剛剛複蘇的土地,伸出冰冷的爪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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