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星輝重燃·暗流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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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寒意悄然浸透了北境,尤其是在這處位於鐵岩堡後方二十裏的廢棄礦坑營地。
夜風穿過漏風的帳篷縫隙,帶來沼澤地的濕腐氣息和遠處隱約可聞的、屬於主營地的喧囂。
這裏與旌旗招展、戒備森嚴的主營地相比,仿佛是被遺忘的角落,隻有殘破的旗幟和相互攙扶的傷兵,無聲地訴說著不久前的慘烈。
醫療帳篷內,油燈如豆,光線昏黃。
易·德文希爾靜靜地躺在簡陋的床鋪上,他臉色依舊蒼白,但呼吸相較於之前的微弱,已然平穩有力了許多。
右肩胛骨下方,那被“噬魂刺”貫穿的傷口,雖然依舊纏繞著滲有黑血的繃帶,但皮膚下那蛛網般蔓延的青黑色紋路,已悄然淡去,不再像活物般蠕動。
守在床邊的艾爾雯,銀灰色的長發枯槁如霜草,背後的光翼殘破得隻剩下幾縷微弱的光帶,但她翠綠眼眸中的擔憂,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濃重。
她能感覺到,易的身體正在以一種超乎尋常的速度恢複,甚至……他體內那股源於“星穹之引”的力量,正在蘇醒,並且變得更加深邃、浩瀚。
與此同時,在易的意識深處,那片浩瀚無垠、點綴著無數璀璨星光的“星穹之引”空間。
易的“意識體”不再像之前那樣如同風中殘燭般飄蕩,而是凝實了許多,靜靜地懸浮在虛空之中。
他的對麵,那個無法用言語形容其形態、仿佛宇宙本身般古老而沉默的“存在”,依舊靜靜地懸浮著。
沒有言語,沒有交流。
但易能清晰地“感知”到,一股溫暖而磅礴的能量,如同母親的手,輕柔地撫過他意識體中每一處因黑暗侵蝕而產生的“裂紋”。
那源自“噬魂刺”的、冰冷刺骨的黑暗能量,在這股溫暖磅礴的能量麵前,如同冰雪遇陽,迅速消融、瓦解。
它們並未徹底消失,而是被那股溫暖的能量包裹、提煉、轉化。
那陰冷惡毒的意念被徹底淨化,隻留下最精純的能量本質,然後,如同百川歸海,絲絲縷縷地融入易的意識體,融入他與“星穹之引”的連接之中。
“呃……”
現實中,醫療帳篷內的易,無意識地發出了一聲低吟。守在旁邊的艾爾雯立刻警覺地俯身。
隻見易眉頭微蹙,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但他原本蒼白的臉頰,卻泛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紅潤。
他腕間那枚淡青色的盤龍胎記——“星穹之引”,原本黯淡得如同熄滅的灰燼,此刻,竟開始持續地散發出柔和的銀光!那光芒雖不強烈,卻穩定而純淨,如同夜空中最恒久的星辰,紋路間仿佛有銀色的流沙在緩緩轉動。
艾爾雯眼中瞬間爆發出驚喜的光芒,她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觸碰,卻又怕驚擾了什麽,隻能緊緊捂住自己的嘴,感受著易身上那股逐漸升騰、越來越強大的生命氣息與空間波動。
意識空間內。
易猛地“睜”開了眼睛——一種存在於意念層麵的“睜開”。
他“看”著眼前那片更加清晰、更加親近的星辰大海,感受著意識體中澎湃湧動、遠超從前數倍的精神力。那種虛弱和疲憊感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充盈與掌控感。
他心念微動,嚐試著凝聚空間之力。
“嗡——”
一聲輕微的、隻有他能感知到的震鳴響起。
在他意念所指之處,一道纖細卻穩定無比的銀色空間裂痕,如同劃破虛空的閃電,悄然出現,又隨著他的意念瞬間彌合。
操控起來,比受傷之前更加得心應手,仿佛這力量本就是他身體延伸出的一部分,如臂使指。
成功了!不僅恢複了,而且更強!
一股難以言喻的狂喜湧上易的心頭。
他迫不及待地,將這股新生的、強大的精神力,沿著“星穹之引”那無形的通道,向著遙遠的時空另一端,蔓延而去。
地球,京都。深夜。
米雅剛剛結束晚自習,拖著有些疲憊的身子回到自己的房間。
書桌上,《量子宇宙》攤開在“量子糾纏與超距作用”那一章,旁邊草稿紙上畫滿了各種能量流動的示意圖和頻率公式。
自從與易的聯係中斷以後,她每晚都會嚐試冥想,感知腕間胎記的微弱波動,期盼著那一絲熟悉的悸動。
盡管身體在萊茵博士的“治療”和與易連接帶來的神秘影響下,已經奇跡般好轉,白細胞計數甚至優於常人,但心中的那份牽掛,卻與日俱增。
她歎了口氣,放下書包,習慣性地抬起左手腕,凝視著那淡青色的盤龍胎記。
胎記安靜如常,隻有窗外路燈透進來的微光,在其上勾勒出模糊的輪廓。
就在她準備放棄,起身去洗漱時——
嗡!
一股清晰無比、溫暖而熟悉的悸動,猛地從腕間傳來!那感覺不再是之前垂死般的微弱閃爍,而是如同強健有力的心跳,帶著磅礴的生命力和她朝思暮想的靈魂印記!
“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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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雅失聲驚呼,瞬間跌坐回椅子上,右手緊緊捂住嘴巴,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米雅……是我。” 易那帶著一絲疲憊,卻更多是溫暖和激動的聲音,直接在她腦海中響起,清晰得仿佛就在耳邊低語。
“我回來了。”
“你……你沒事了?真的沒事了?” 米雅的聲音帶著哭腔和難以置信的顫抖,
“我感覺到了,你的力量……好像比以前更強了!”
“嗯,” 易的聲音帶著笑意,
“因禍得福。星穹之引裏的……某種存在,幫了我。不僅清除了黑暗能量,還讓我的精神力提升了很多。”
他簡略地描述了意識空間中的淨化過程,刻意淡化了其中的凶險,隻強調結果。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米雅喜極而泣,壓抑了許久的擔憂和恐懼在這一刻徹底釋放。
她絮絮叨叨地開始分享他“失聯”這段時間自己的經曆:
“你知道嗎,我重新上學了!雖然拉下了不少課,但林曉雯老師——就是我們新來的英語老師,她人特別好,講課很有趣,還組織了一個興趣小組,討論‘能量與意識’呢!我一下子就想到你了……”
“還有還有,陳萌萌還是那麽八卦,天天跟我講年級裏的緋聞……隔壁班那個張浩,居然還敢來糾纏我,被我狠狠懟回去了!”
“陸雲舟師兄,就是科學興趣小組那個,他講量子物理講得可好了,我還加了他微信,以後有不懂的可以問他……我感覺,他講的一些東西,和你說的‘空間頻率’‘能量共振’好像有共通之處……”
她的話語像歡快流淌的溪水,帶著少女特有的活力和瑣碎的日常,衝刷著易因連日殺戮和陰謀而變得冷硬的心。
他靜靜地“聽”著,感受著這份跨越時空的溫暖與安寧,嘴角不自覺地勾起溫柔的弧度。
“聽起來,你的生活很精彩。”
等到米雅稍微停頓,易才溫和地回應,
“這樣很好。米雅,你要好好的,在地球那邊,平安快樂地生活。”
“那你呢?”米雅關切地問,
“你那邊怎麽樣了?那個壞蛋伯爵有沒有再找你麻煩?獸人還在嗎?”
易沉吟了一下,選擇性地告知了部分情況:“我還在‘養傷’,岡瑟把我們打發到了後方一個偏僻營地。前線的情況……似乎不太妙,獸人比他想象的要難纏。不過你放心,我已經恢複了,灰岩鎮和法倫斯塔也有艾拉和阿肯他們守著。”
他沒有提及岡瑟可能的慘敗和即將到來的更大風暴,不想讓她過於擔心。
“你一定要小心!” 米雅的聲音充滿了擔憂,
“那個岡瑟伯爵一看就不是好人,他肯定會想辦法害你的!”
“我知道。”易的聲音沉穩而堅定,“我會應對的。米雅,謝謝你……一直在我身邊。”
“我們約定好的呀,”米雅的聲音輕柔下來,“要彼此守護。易,你也要好好的,在北境……活下去,變得更強。”
“嗯,約定好了。”易鄭重地回應,
“以後,我們每晚都這樣‘見麵’,好嗎?”
“好!” 米雅的聲音雀躍起來。
跨越時空的意念交織著溫暖與決心,在寂靜的夜色中緩緩流淌,為兩個世界的靈魂注入了新的力量。
意識回歸現實,易緩緩睜開了眼睛。
帳篷裏,艾爾雯正緊張地看著他,見他醒來,眼中滿是探詢。
“我沒事,艾爾雯。” 易開口,聲音雖然還有些沙啞,卻帶著不容錯辨的沉穩力量,“不僅沒事,而且……前所未有的好。”
他抬起右手,腕間的“星穹之引”銀光流轉。
他心念微動,指尖在空中輕輕一劃——沒有咒文,沒有元素波動,一道寸許長的、穩定無比的空間裂痕悄然浮現,散發出令人心悸的切割氣息,旋即又無聲彌合。
艾爾雯倒吸一口涼氣,作為精靈,她對能量感知極其敏銳。
她能感覺到,易此刻的精神力如同深不見底的幽潭,那空間之力的掌控,更是精妙到了毫巔,遠勝受傷之前!
星穹之引的恩賜?”她輕聲問,帶著敬畏。
“是。”易點頭,沒有過多解釋那位“神秘存在”,“黑暗能量已被淨化,轉化為我自身的力量。”
他話鋒一轉:“但我恢複的消息,必須嚴格保密。對外,我依舊是重傷未愈,需要你‘持續治療’的樣子。”
艾爾雯瞬間明白了他的意圖,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和讚同:“我明白。莉娜會配合,藥物和繃帶不會斷。”
“前線有什麽消息?”易問道,雖然通過剛才與索林的精神連接,他已經感知到了一些零碎的信息,但還是需要確認。
艾爾雯神色凝重起來:“獸人部落派了一名薩滿,昨夜潛入鐵岩堡,似乎與岡瑟發生了激烈爭執。具體內容不詳,但那名薩滿離開時,帶著強烈的憤怒情緒。”
易冷笑一聲:“意料之中。獸人也不全是傻子,吃了這麽大的虧,死了薩滿和黑暗法師,怎麽可能不找岡瑟算賬?岡瑟定然是把我們描述成不堪一擊的軟柿子,結果讓獸人撞得頭破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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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艾爾雯補充道,“根據獵隼營在外圍的觀察,岡瑟正在大規模集結鐵隼軍團主力,似乎……有主動出擊的跡象。”
“哦?”易眼中精光一閃,
“我明白了,嗬嗬!他以為獸人經過與我們一戰,實力大損,想趁機撿個便宜,立下擎天之功?真是……利令智昏!”
“傳令給索林,”易沉聲道,
“讓我們的人撤到更安全的距離,隻觀察,不介入。同時,灰岩鎮和法倫斯塔進入一級戰備,沒有我的親筆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擊。”
“是。”艾爾雯領命,立刻通過特定的精靈方式,將指令傳遞出去。
易重新躺下,閉上眼睛,但精神力卻如同無形的大網,悄然蔓延出帳篷,籠罩著整個廢棄礦坑營地。他“看”到士兵們圍著篝火,沉默地擦拭著武器;“聽”到傷員帳篷裏壓抑的呻吟和瑪莎婆婆溫柔的安慰;也“感知”到安德烈男爵營地那邊,傳來的憤懣和不甘的低語。
他需要耐心,需要等待。等待岡瑟自己跳進他親手挖掘的墳墓。
接下來的兩天,局勢的發展果然如易所預料的那般急轉直下。
岡瑟·馮·艾森哈特伯爵在鐵岩堡的主議事廳內,聽著兒子卡爾帶回來的、關於易那恐怖武器和獸人慘重損失的報告,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最初的計劃徹底破產,不僅沒能借獸人之手除掉易,反而讓易展現了令人忌憚的力量,而獸人則把怨氣撒到了他的頭上。
那名獸人薩滿的質問猶在耳邊:“伯爵!你提供給我們的情報說那是一支孱弱的隊伍!可我們遭遇的是什麽?是雷霆,是毀滅!我們失去了最強大的戰士,失去了尊貴的薩滿和法師!你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
岡瑟費盡口舌,將責任推給獸人的“輕敵冒進”和易的“隱藏實力”,才勉強將對方搪塞過去。
但他知道,雙方那本就脆弱的、建立在利益交換上的信任,已經蕩然無存。
一種被冒犯和被欺騙的怒火,以及眼看巨大戰功就要從指尖溜走的不甘,灼燒著岡瑟的內心。
他看著沙盤上標注的獸人活動區域,聽著探子回報的“獸人士氣低落、陣型散亂”的消息其中不乏他刻意篩選和誤導的結果),一個冒險的念頭瘋狂滋生。
“父親,獸人新敗,實力受損,此時若我們傾力一擊,必能一舉擊潰其主力,奠定北境勝局!”
卡爾雖然也對易的武器心有餘悸,但年輕人的好勝和對軍功的渴望,讓他傾向於主動出擊。
幾名依附於他的小領主也紛紛附和,希望能跟著撿些功勞。
唯有幾名老成持重的將領麵露憂色,試圖勸阻:“伯爵大人,獸人狡詐,恐有埋伏。不如穩守鐵岩堡,等待王都後續指令……”
“等待?等到獸人恢複元氣?還是等到易·德文希爾那個小雜種在王都麵前搶走所有功勞?”
岡瑟粗暴地打斷他們,肥胖的臉上橫肉抖動,“我意已決!拂曉出發,目標——枯骨峽穀,徹底剿滅霜狼部落!”
他沉浸在“一舉建功、同時震懾易和獸人”的美夢裏,完全忽略了麾下將領眼中閃過的疑慮,以及探子報告中那些被刻意忽略的、關於獸人調動異常的細節。
翌日拂曉,鐵隼軍團的旗幟在晨風中獵作響,岡瑟身著華麗的鎧甲,一馬當先,率領著近四千主力,浩浩蕩蕩開出鐵岩堡,撲向暮色森林。
留守的,除了必要的城防部隊,隻剩下一些像易和安德烈這樣被他排擠的“殘兵敗將”。
易站在自己的帳篷門口,遠遠眺望著鐵岩堡方向揚起的煙塵。
索林如同幽靈般出現在他身後。
“領主大人,岡瑟的主力已經出動了。方向,枯骨峽穀。”
“嗯。”易麵無表情地點點頭,“我們的人呢?”
“按您的命令,疾風營和磐石營也已進入預定防禦位置,灰岩鎮城牆完成了最後的加固。”
索林頓了頓,補充道,“安德烈男爵那邊情緒很大,他幾次想帶人跟著去‘撈點功勞’,都被我們的人‘勸’住了。”
易抬頭看了看陰沉沉的天空,北境的秋風已經帶上了刺骨的寒意。
“傳令下去,全軍戒備,但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妄動。我們……等消息。”
“是!”索林躬身領命,獨眼中閃爍著對易判斷的絕對信任。
等待的時間並不長。
就在岡瑟出兵後的第二天下午,一匹渾身浴血、鞍韉歪斜的戰馬馱著一名同樣渾身是傷的傳令兵,瘋狂地衝回了鐵岩堡。緊接著,鐵岩堡方向響起了淒厲的警鍾聲,一聲緊過一聲,充滿了恐慌和絕望。
不久,更加詳細和慘烈的消息,如同瘟疫般迅速傳開,也傳到了易的耳中。
血鴉峽穀埋伏!
岡瑟的大軍,在進入地形複雜的血鴉峽穀後,遭到了獸人主力的毀滅性伏擊!獸人根本不像探子回報的那樣“士氣低落”、“陣型散亂”,反而如同早就張網以待的獵人,利用地形和早已布置好的狂暴圖騰、落石陷阱,給予了鐵隼軍團迎頭痛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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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隼軍團猝不及防,陣型瞬間被切割得七零八落。
身穿重甲的騎兵在狹窄的穀地施展不開,成了獸人投矛和薩滿法術的活靶子。
岡瑟本人被一隊精銳的黑獸人死死纏住,親衛隊傷亡慘重,最後是靠著一批死士用身體鋪路,才在兒子卡爾的拚死掩護下,殺出一條血路,狼狽逃回鐵岩堡。
出征時的四千主力,能跟著逃回來的,不足一千五百人,而且大多帶傷,建製被打散,士氣徹底崩潰。
隨軍出征的幾名小領主,更是當場戰死沙場,連屍體都沒能搶回來。
獸人首領格羅什顯然不打算給岡瑟任何喘息之機。
在擊潰鐵隼軍團主力後,他迅速集結了所有能調動的部落戰士,匯合了從其他方向趕來的援軍,如同綠色的潮水,浩浩蕩蕩地撲向鐵岩堡!
不過一日功夫,曾經象征著北境權威、固若金湯的鐵岩堡,就被數倍於守軍的獸人部隊團圍住!城頭上,幸存的守軍麵如土色地看著下方密密麻麻的獸人營帳和猙獰的狼騎兵,絕望的氣氛如同烏雲般籠罩全城。
“哈哈哈!報應!這就是報應!”
安德烈男爵幾乎是衝進了易的帳篷,他左臂的繃帶還滲著血,但臉上卻充滿了大仇得報的快意和扭曲的興奮。
“易領主!你聽到了嗎?岡瑟那個老匹夫,他敗了!敗得徹徹底底!現在像隻烏龜一樣被獸人圍在鐵岩堡裏了!哈哈哈哈!”
易靠坐在床上,臉色依舊帶著“虛弱”的蒼白,但眼神平靜無波。
“安德烈男爵,冷靜。” 他緩緩開口,“鐵岩堡被圍,意味著北境防線出現了巨大缺口。獸人若攻破鐵岩堡,下一個目標,就是我們,是整個北境。”
安德烈的笑聲戛然而止,臉色變了變,但依舊難掩幸災樂禍:“那也是他岡瑟自作自受!要不是他排擠我們,貪功冒進,怎麽會落到這步田地!”
就在這時,帳外傳來通報聲:“領主大人,鐵岩堡信使到!稱有主帥緊急軍令!”
易和安德烈對視一眼。
“讓他進來。”
一名風塵仆仆、臉上還帶著驚魂未定神色的鐵隼軍團軍官快步走進帳篷,他甚至沒來得及整理儀容,就急匆匆地行了一禮,雙手呈上一封蓋著岡瑟伯爵印鑒的羊皮紙卷:
“易領主,安德烈男爵!主帥軍令!鐵岩堡現被獸人大軍圍困,情勢萬分危急!主帥命你二人,即刻集結所有能動用的兵力,火速馳援鐵岩堡!裏應外合,擊潰獸人!違令者,軍法從事!”
那軍官的語氣急促,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但眼神深處,卻藏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慌亂和祈求。
安德烈男爵一聽就炸了:“馳援?他岡瑟現在想起我們了?當初把我們像垃圾一樣丟到這裏的時候怎麽不說?我們的士兵傷亡慘重,拿什麽去馳援?讓我們去送死嗎?!”
那信使被安德烈噴了一臉唾沫,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卻不敢反駁,隻是把目光投向一直沉默的易。
易緩緩抬起手,示意安德烈稍安勿躁。他接過羊皮紙卷,仔細看了看,上麵果然是岡瑟那熟悉的、帶著倨傲筆跡的命令,以及那鮮紅的、象征著北境最高軍事權力的印鑒。
他沉默了片刻,臉上適時地露出“沉重”和“為難”的表情,輕輕咳嗽了兩聲,才用“虛弱”而“誠懇”的語氣開口道:
“這位使者,請回複伯爵大人……”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帳內每一個人的耳中:
“獲悉主帥大人身陷重圍,我等心急如焚,恨不能立刻提兵前往,與大人並肩作戰,共抗外侮。”
他話鋒一轉,語氣充滿了“無奈”與“悲痛”:
“然,前番暮色森林血戰,我軍為吸引獸人主力,掩護大軍側翼,已然傷亡殆盡,十不存一。如今營中皆是傷兵殘將,兵器甲胄殘缺不全,實在……實在無力組織有效的馳援行動啊!”
他指了指帳篷外相互攙扶的士兵,以及遠處灰岩鎮方向雖然看不見,但意思到了):
“非是我等不願遵令,實是心有餘而力不足。若貿然出擊,非但無法解鐵岩堡之圍,恐隻會徒增傷亡,白白葬送這些為帝國流過血的勇士……”
那信使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易卻抬手製止了他,繼續“誠懇”地說道:
“唯今之計,我等以為,當務之急是立刻派遣快馬,星夜兼程,將鐵岩堡被困之緊急軍情,火速呈報王都,請陛下和元老院速發援兵!”
他“掙紮”著,想要坐直身體,表現出自己的“決心”:
“請主帥大人務必堅守待援!我等雖無力正麵馳援,但必當竭盡所能,固守灰岩鎮一線,加強巡邏,清剿小股滲透之敵,絕不讓獸人後方安穩,以為鐵岩堡牽製部分壓力!此乃我等目前,唯一能為主帥大人、為帝國所盡之綿薄之力了!”
那信使聽得目瞪口呆,臉憋得通紅,卻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難道能否認易部隊傷亡慘重?難道能說固守灰岩鎮、向王都求援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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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烈男爵在一旁,先是愕然,隨即臉上露出了極度解氣和佩服的神情,他強忍著才沒笑出聲來。
“你……你……” 信使指著易,你了半天,最終隻能狠狠一跺腳,“易領主,你的話,我會一字不差地帶給伯爵大人!希望你不要後悔!”
說完,他怒氣衝衝地轉身離開了帳篷。
帳內重新恢複了安靜。
安德烈男爵終於忍不住,壓低聲音笑道:“高!易領主,實在是高!這下,岡瑟那老匹夫怕是要氣得吐血了!”
易臉上那“虛弱”和“沉重”的表情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平靜。
他掀開毯子,走下床榻,動作沉穩有力,哪還有半分傷重的樣子。
他走到帳篷門口,望著鐵岩堡方向那隱約可見的、被戰火映紅的天空,目光深邃。
“他不會吐血,”易的聲音冷冽如北境的寒風,“他隻會更加瘋狂地固守,或者……想辦法拉所有人一起陪葬。”
他轉過身,看向安德烈和聞訊趕來的索林、艾爾雯等人,眼神銳利如刀:
“但我們,沒時間陪他玩了。”
“傳令下去!”
“第一,按照我剛才說的,立刻選派精幹信使,攜帶鐵岩堡被圍的詳細軍情,前往王都。這戲,要做足。”
“第二,灰岩鎮、法倫斯塔,全麵進入戰爭狀態!工坊全力運轉,農田搶收,所有民兵編組訓練!我們要麵對的,可能不僅僅是獸人。”
“第三,索林,加大對外情報的搜集。我要知道獸人的確切兵力、部署,以及……王都可能的反應。”
“是!” 眾人齊聲領命,聲音中充滿了振奮和決然。
易最後將目光投向遠方,仿佛穿透了帳篷,穿透了灰岩鎮,看到了那被圍困的、象征著舊秩序的堡壘,也看到了北方更廣闊、更未知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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