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崎凜司的生活被精確切割成訓練、用餐、休息的模塊。
    清晨五點四十，公寓廚房流理台上，水煮蛋在沸水中翻滾，藜麥在蒸鍋熱氣裏膨脹。
    他套上熨帖的卡其色運動服，銀發被黑色發膠馴服地攏向腦後，隻餘後頸那綹頑固的灰發。
    保溫便當盒裏碼著精準計算過碳水和蛋白質比例的烤雞胸肉、西藍花，以及一小格點綴著櫻花糖片的粉嫩果凍。
    他拎起深灰運動包，推門踏入晨光熹微的街道，腳步落在寂靜的瀝青路麵，像鍾表齒輪咬合般規律。
    立海大網球部清晨的空氣還帶著露水的涼意。
    a場地邊緣，幸村精市披著那件永遠懸停在肩上的白色外套，藍紫色發絲在晨光裏流淌著溫潤的光澤。
    柳蓮二站在他身側，手裏捧著一台輕薄平板，屏幕幽藍的光映著他鏡片後的沉靜眼眸。
    “關東大賽前，安排一次合宿集訓如何？”
    幸村的聲音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強度需要提升。”
    柳的手指在屏幕上無聲滑動，調出幾份數據圖表：“二三年級正選的數據增長曲線近期趨於平緩，進入平台期。”
    他抬眼，目光掠過遠處正在做基礎拉伸的真田和仁王，“需要外部刺激打破瓶頸。”
    他的視線最終落在場地另一端。
    神崎凜司正獨自進行著動態拉伸，動作流暢精準，銀白發絲在陽光下折射出冷硬的光。
    切原赤也則在旁邊對著牆壁猛抽，球砸在牆上砰砰作響，像頭精力過剩的小獸。
    “至於切原和神崎凜司，”柳的語調平直無波，“上升勢頭顯著。尤其是神崎凜司。”
    他頓了頓，鏡片後的目光銳利了幾分，“他……超出模型預期。具體實力邊界，現有數據無法完全框定。”
    幸村唇角勾起一絲若有似無的弧度：“哦？”
    “考慮在合宿期間，”柳的聲音依舊冷靜，“安排高強度針對性對局。需要更全麵的實戰數據采集。”
    幸村頷首：“地點？”
    “我家在伊豆的民宿，有符合標準的訓練場地和住宿條件。”柳推了推眼鏡，“由我安排。”
    兩人相視一笑，默契地不再言語。
    即將到來的地區預選賽？那不過是通往關東大賽必經的、毫無懸念的台階。
    立海大十四連霸的底蘊，讓他們有足夠的資本將目光投向更遠的戰場。
    十日後，城東網球公園。
    立海大網球部一行人身穿標誌性的土黃色隊服踏入賽場，如同一片移動的、沉默的沙暴。
    統一的步伐，挺直的背脊，沉凝的氣場瞬間壓過了公園裏其他學校的喧鬧。觀眾席上的竊竊私語如同被掐斷的電流，瞬間低了下去。
    “是立海大……”
    “去年他們打地區賽，每場平均用時不到十五分鍾吧？”
    “希望別抽到他們……”
    “綠山中學今年好像還行？不過碰上立海大就……”
    凜司走在隊伍中段，鏡片後的目光平靜地掃過看台和對麵那些穿著各色隊服的對手。
    緊張、忐忑、甚至帶著點畏懼的眼神比比皆是。
    “嘖，”旁邊的毛利壽三郎打了個哈欠，火紅的亂發在陽光下格外紮眼，他懶洋洋地插著兜，“看見沒？那些家夥，眼珠子都在抖。”
    他下巴朝幾個穿著深綠色隊服、正不安地朝這邊張望的選手努了努，“他們卯足了勁想爭另一個出線名額呢，可惜啊，抽簽運氣不好，撞上咱們這塊鐵板，直接沒戲唱了。”
    廣播聲響起：“第一輪，立海大附屬中學，對陣綠山中學！請雙方選手入場！”
    立海大這邊，真田弦一郎、柳蓮二、仁王雅治三人麵無表情地起身，走向入場通道。
    另一邊，綠山中學的選手席上，三個穿著深綠隊服的主力隊員互相看了一眼，臉上血色褪盡。其中一人猛地舉起手，聲音帶著點破音的顫抖，穿透了短暫的寂靜：
    “裁判！綠山中學……棄權！”
    “嘩——！”觀眾席瞬間炸開鍋！驚訝、失望、甚至夾雜著幾聲嗤笑。
    “搞什麽啊！”切原赤也扒著鐵絲網，氣得直跺腳，“這就棄權了？！太沒勁了吧！小爺我還想活動活動筋骨呢！”
    丸井文太吹了個粉紅色的泡泡，啪地破了，他嚼著糖，含糊不清地笑：“地區賽嘛，都這樣。真正有看頭的，得等關東大賽。”
    他眼神瞟向遠處，“比如……冰帝？”
    切原猛地扭頭，淺綠色的眼瞳裏燃起凶戾的光：“管他青學冰帝！下次正選選拔賽，我一定要把位置搶回來！”
    他攥緊拳頭，指節發白，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場內那個銀白發色的身影，“神崎凜司！你給我等著！”
    凜司對切原的挑釁置若罔聞。
    他坐在休息長凳上，擰開保溫杯喝了口水，目光投向場邊幾株開得正盛的櫻花樹。
    微風拂過，粉白的花瓣簌簌飄落。他鏡片後的眼神平靜無波，仿佛眼前這場不戰而勝的鬧劇，遠不如那幾片隨風起舞的花瓣來得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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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輪，浪裏川中學。
    廣播：“立海大附屬中學，對陣浪裏川中學！”
    立海大這邊站起兩名三年級正選——藤原健和小林正樹。兩人活動了下手腕，神情輕鬆地走向場地。
    浪裏川的選手臉色發白，握著球拍的手都在抖。
    發球局開始，藤原一個勢大力沉的平擊發球，速度快得對方接球手隻來得及揮出個空拍！球砸在底線深處！
    “150！”
    小林正樹在網前一個輕巧的截擊放短，球擦網而過，對方選手踉蹌著撲救不及！
    “300！”
    比賽節奏快得令人窒息。
    浪裏川的選手如同被卷入風暴的小船，在立海大兩名三年級沉穩老練、又帶著點戲耍意味的攻勢下左支右絀。
    發球局被破！接發球局被破！比分牌上的數字無情地跳動著。    浪裏川的隊長臉色灰敗，看著對麵氣定神閑、連汗都沒出多少的對手，又看了看記分牌上刺眼的比分，終於絕望地舉手：“裁判！浪裏川中學……棄權！”
    “又棄權？！”切原氣得一拳砸在座椅扶手上。
    凜司輕輕歎了口氣，聲音低得隻有他自己能聽見：“還以為……能上去玩兩局。”
    他合上保溫杯蓋子，發出輕微的哢噠聲。鏡片邊緣映著場邊飄落的櫻花，那點幾不可察的遺憾，如同花瓣落入深潭，轉瞬即逝。
    最終，立海大附屬中學以所有對手棄權或慘敗的成績，兵不血刃地晉級地區預選賽下一輪。
    土黃色的隊服如同不可撼動的王旗，在城東網球公園的賽場上，無聲宣告著“常勝”之名的絕對統治力。
    觀眾席上的議論聲裏，敬畏遠大於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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