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命運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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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悔恨如同毒藤,纏繞上他的靈魂。原來,一切的悲劇並非無跡可尋。是他太過渴望溫暖,太過相信“責任”的枷鎖,蒙蔽了自己的雙眼,最終害了自己,也害了整個妖族!
    當這殘酷的真相被徹底洞悉,狼旭心中那最後一點對靈狼族的、因“責任”而生的沉重掛念,竟如冰雪般悄然消融了。長老們的算計,族人的依賴或許也帶著利用),慕青的背叛……這一切交織成的巨大陰影,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憊和……厭倦。
    被父母奇跡般保住的靈魂,此刻卻陷入了更深的迷茫。
    回去?
    回到那個充滿算計、背叛、鮮血淋漓的世界?
    去麵對那些將他推入深淵的長老?去承擔那早已被扭曲、榨幹了他一切的所謂“責任”?
    不!
    他寧願在那場自爆中徹底消散!灰飛煙滅,一了百了!
    這個念頭如同野草般瘋狂滋生。雖然他知道這想法對不起父母付出巨大代價的拯救,但這確實是他靈魂深處最真實、最強烈的呐喊!他累了,真的累了。前世種種,他已無力亦無心再去背負。
    “旭兒……醒了嗎?”
    就在這沉淪的黑暗與冰冷的厭棄即將徹底吞噬他時,母親狼玉真那溫柔而帶著無限期盼的聲音,如同穿透無盡黑暗的曙光,再次清晰地響起。
    這一次,狼旭沒有再遲疑!意念所至,他凝聚的靈魂體瞬間從那片溫暖的核心中“飄”了出來!
    眼前豁然開朗。他發現自己置身於一片無邊無際、柔和溫暖的白光空間之中。空間的核心,懸浮著一枚古樸溫潤、散發著淡淡青輝的玉佩——正是他前世隨身攜帶、蘊養神魂的靈玉!
    而在他麵前,一個散發著柔和白光、身形略顯虛幻的女子,正含笑看著他。她容顏依舊如記憶中那般美麗溫婉,隻是眉宇間帶著深深的疲憊和難以掩飾的虛弱。正是他的母親,狼玉真!
    “母親!”狼旭的聲音帶著哽咽,一種失而複得的巨大情感衝擊著他。他下意識地想要撲進母親懷裏,如同幼時一般尋求慰藉。
    狼玉真伸出手,虛幻的手掌輕輕撫上狼旭同樣由靈魂力量構成的“頭頂”,動作輕柔得仿佛怕碰碎了他。那觸感並非實體,卻帶著直抵靈魂的溫暖與慈愛。
    “我的旭兒……真的長大了。”狼玉真凝視著他,眼中充滿了欣慰、驕傲,還有一絲錯過多年的深深遺憾。她的聲音溫柔似水,帶著無限的憐惜。
    這時,狼旭才真切地看清母親的狀態——她並非實體,也非完整的靈魂,更像是一縷依托玉佩本源而存在的、極其虛弱的殘魂!
    “母親,您這是?!”狼旭心頭劇震,那溫暖瞬間被巨大的恐慌取代。他急切地環顧四周,這片純白的空間裏,除了他和母親,再無第三道靈魂氣息!“父親呢?父親在哪裏?”那個沉穩如山、總是默默守護他和母親的父親,為何不見蹤影?
    狼玉真虛幻的身影微微一顫,眼神瞬間黯淡下去,聲音輕得如同歎息:“佑哥……他的魂源損耗太大,比我更早達到了極限……已經……先行一步進入輪回了……”她避開了狼旭瞬間變得銳利而痛苦的目光,語氣中帶著明顯的隱瞞,“別……別問這個了。既然旭兒已經醒了,那娘親……也該去尋你父親了。我怕他在那輪回路上……等得太久,太孤單……”她強扯出一抹笑容,試圖轉移話題,“在我離開之前,娘隻想問問你,孩子,經曆了這一切……你還想……回到之前那個世界嗎?”
    狼旭看著母親眼中那無法掩飾的疲憊與即將消散的跡象,再聯想到父親可能付出的、遠超他想象的代價,巨大的恐懼和愧疚攫住了他。他情緒瞬間激動起來:“母親!我不是小孩子了!你和父親將我的靈魂從自爆中救出,又蘊養在這魂玉之中,甚至……甚至為我重塑新生!這等逆轉陰陽、悖逆天道之事,付出的代價豈會小?!父親他是不是就是因為……”他不敢說出那個可怕的猜想。
    “旭兒!”狼玉真猛地打斷他,虛幻的身影飄前一步,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一股柔和卻強大的力量暫時封住了狼旭激動的話語。她的眼神異常認真,帶著一種看透世事的澄澈與坦然:“你不用擔心我們!這是我們自己的選擇!當年……當年我們突然失蹤,並非所願,而是遭遇了不可抗的變故,被困在了一處絕地,與外界徹底隔絕……等我們耗盡千辛萬苦掙脫出來,卻已是滄海桑田,更聽聞……你已在那場大戰中……”她的聲音帶著深切的痛苦和自責,“是我們失職,讓你小小年紀便承受了不該承受的重擔,經曆了那麽多苦難,最終甚至……連性命都丟了!如今我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彌補我們當年的虧欠,讓自己……心裏能好受一點罷了。所以,不要有負擔,旭兒。”
    她的眼神如此真誠,帶著母親獨有的、能撫平一切傷痕的溫柔,讓狼旭激動的情緒奇跡般地平複下來。但那份沉甸甸的愧疚和即將再次失去至親的痛苦,依舊沉甸甸地壓在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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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親……”他喃喃著,本能地想要擁抱眼前這虛幻卻溫暖的身影。
    狼玉真卻微微後退一步,避開了他的擁抱,眼中充滿了濃烈的不舍,仿佛要將他的模樣刻進靈魂深處:“時間……真的不多了。娘親送你離開吧。”她的聲音帶著訣別的顫抖,卻又無比堅定,“記住旭兒,今生,隻為自己而活!隨心所欲,自由自在!再不要被任何責任、道義束縛!忘掉前世,好好活一次!隻為自己!”
    話音未落,狼玉真猛地一揮手!
    嗡!
    純白的空間劇烈震蕩,一個深邃、旋轉、散發著強大吸力的黑色漩渦,毫無征兆地在狼旭腳下驟然出現!強大的吸力瞬間包裹住他,將他朝著那未知的黑暗拖去!
    “母親——!”狼旭隻來得及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喊,整個靈魂體便被那漩渦徹底吞噬!
    就在漩渦即將閉合消失的最後一刹那,狼玉真眼中含淚,用盡最後的力量,將懸浮在空間中的那枚蘊養了狼旭靈魂的玉佩,也奮力投入了漩渦之中!
    白光空間恢複了寂靜,隻剩下狼玉真那越來越淡的殘魂。她癡癡地望著漩渦消失的地方,仿佛能穿透時空,看到兒子新生的未來。片刻後,她凝聚起最後的力量,朝著虛空中某個方向,用盡靈魂的力量大聲呼喚:
    “旭兒……以後……就拜托您了!!!”
    聲音在空寂的空間中回蕩,帶著一位母親最後的、最深的祈願。遠處,那純白的光芒似乎微微波動了一下,如同一聲無聲的歎息,又像是一個鄭重的承諾。
    ……
    與此同時,在遙遠時空之外,一處彌漫著古老氣息、裝飾著巨大星軌浮雕的宏偉莊園深處。
    一間光線幽暗的書房內,一個麵容剛毅、眼神深邃、身著暗紋長袍的中年男子,正閉目端坐於一張寬大的扶手椅上。他的手指無意識地在扶手上敲擊著,仿佛在感應著某種無形的韻律。
    突然,他猛地睜開了眼睛!那雙深邃的眼眸中,瞬間爆發出銳利如鷹隼的光芒,仿佛穿透了層層空間壁壘,看到了某個關鍵節點的變動。
    “時間到了。”他低沉的聲音在寂靜的書房中響起,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他對著侍立在陰影中的一位老仆吩咐道:“拉克,按原計劃進行。去安排吧。”
    名為拉克的老仆恭敬地俯身領命,蒼老的臉上卻帶著明顯的遲疑和擔憂:“老爺……您真的……要讓那個酒鬼去照顧少爺嗎?少爺身份尊貴,血脈特殊,流落在外已是冒險,再交給那樣一個人……”
    中年男子聞言,威嚴的麵容上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痛楚和掙紮,他沉默了片刻,才發出一聲沉沉的歎息:“拉克……我又何嚐不想親自看著他長大?聽他叫我一聲爺爺?教導他族中的傳承,護佑他一生無憂?”他的目光投向窗外那象征著古老傳承的家族徽記,聲音帶著深深的無奈,“可是……在這個家族裏長大,背負著‘守護者’的宿命和責任,他永遠不可能真正‘自由’,不可能真正‘為自己而活’。他母親最後的願望……是讓他擺脫宿命,擁有一次隨心所欲的人生……我……不能讓她失望。哪怕……是以這種方式。”
    “可是老爺……”拉克還想再勸。
    “或許……”中年男子眼中閃過一絲微光,似乎想到了什麽。
    “你先按計劃去安排吧。”他揮了揮手,打斷了拉克未盡的話語,語氣重新變得堅定而疲憊,“讓我……再想想。”
    拉克深深一揖,無聲地退出了書房,輕輕帶上了厚重的橡木門。
    書房內重歸寂靜。中年男子站起身,走向書房內側一扇極其隱蔽、布滿玄奧符文的暗門。他伸手按在門上,符文流轉,暗門無聲滑開,露出後麵一間更加幽暗的密室。
    密室的中央,矗立著一座巨大無比、由不知名青銅鑄造、布滿歲月痕跡的星象儀。無數星辰在其上緩緩運行,勾勒出宇宙生滅的軌跡,散發出古老而神秘的氣息。
    中年男子走到星象儀前,仰望著其中一顆正在由暗淡轉為明亮、軌跡發生微妙偏移的星辰投影,眼神複雜難明,喃喃低語,聲音在寂靜的密室中回蕩:
    “命運的齒輪……終於……開始轉動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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