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拐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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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陽熔金,將歸途染成一片溫暖的橘紅。西弗勒斯拖著沉重的步伐,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酸脹的小腿肌肉無聲地抗議著今日超負荷的運動量。汗水浸濕了他額前幾縷不服帖的黑發,黏在蒼白的皮膚上。他咬緊牙關,倔強地盯著前方瑞博恩挺拔而輕鬆的脊背,試圖忽略肺部火燒火燎的灼痛和眼前陣陣發黑的眩暈。不能示弱,不能成為拖累——這個念頭像鞭子一樣抽打著他。
    走在前麵的瑞博恩,敏銳的聽覺捕捉到身後愈發粗重紊亂的呼吸。他自然明白西弗勒斯的逞強。雖然有些心疼,但是體能是熬出來的,每一次突破極限的疲憊都是成長的基石。心軟遷就,隻會讓這株在貧瘠土壤中掙紮的小苗永遠無法真正強壯。他不動聲色地放緩了腳步,拉近了兩人之間原本就不大的距離,讓西弗勒斯無需追趕得太辛苦。
    然而,意誌終究無法完全彌補體能的鴻溝。西弗勒斯一個踉蹌,身體不受控製地向前撲去。就在他以為要狼狽地親吻冰冷地麵時,一股沉穩的力量穩穩托住了他。緊接著,視野天旋地轉,他感到自己離開了地麵,被一股溫暖而堅實的力道背了起來。
    “別硬撐了。”瑞博恩的聲音帶著一絲無奈,更多的是不容置疑的關切。他的步伐依舊穩健,仿佛背上增加的重量不過是一捆輕飄飄的幹草。
    西弗勒斯的臉頰瞬間漲紅,掙紮著想要下來:“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聲音嘶啞,帶著被戳破的羞惱。
    “省點力氣吧,斯內普先生。”瑞博恩的手臂收緊了些,輕鬆化解了他那點微不足道的反抗,“等你什麽時候能一拳打暈那隻搶食的野狗,再來跟我討論獨立行走的問題。”他語氣輕鬆,卻巧妙地轉移了西弗勒斯的注意力,化解了他的尷尬。
    晚霞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最終在鵝卵石路上融為一體。西弗勒斯緊繃的身體在瑞博恩規律的步伐和溫暖的體溫中漸漸放鬆,極度的疲憊如潮水般湧上,眼皮沉重得再也無法睜開。他迷迷糊糊地將頭靠在瑞博恩的頸窩,鼻息間是混合著青草、泥土和一種難以言喻的、屬於瑞博恩的幹淨氣息,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意識沉入黑暗前,最後一個念頭是:原來被人背著的滋味……並不壞。
    當瑞博恩終於走到蜘蛛尾巷那棟熟悉的、散發著陳舊與陰鬱氣息的房屋前時,背上人的呼吸早已均勻而綿長。屋內一片漆黑,寂靜無聲。托比亞的鼾聲或是艾琳壓抑的啜泣都未曾傳來。瑞博恩皺了皺眉,心頭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霾。將疲憊至此的西弗勒斯獨自留在這個冰冷空洞、隨時可能爆發風暴的“家”?
    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轉身,背著沉睡的西弗勒斯,踏上了返回自己住處的路。
    回到那個雖然簡陋卻整潔溫暖的住所,斯勞德果然還未回家。瑞博恩小心翼翼地將西弗勒斯安置在自己那張鋪著幹淨舊床單的小床上,替他掖好被角。燈光下,西弗勒斯沉睡的麵容褪去了平日的戒備和陰鬱,顯得格外稚嫩,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瑞博恩凝視片刻,狼族靈魂深處某種守護幼崽的本能被輕輕觸動。他輕手輕腳地退出房間,掩上門,轉身下樓。
    廚房裏很快響起利落的刀砧聲。他熟練地處理著今天的獵物——幾隻野兔。剝皮、剔骨、分切,動作流暢得仿佛一種天生的韻律。靈力被他悄然引動,輔助著指尖的精準,讓血腥氣很快被清理幹淨。接著是淘米煮粥,嫋嫋的米香漸漸彌漫開來,驅散了屋外夜色的清寒。
    粥在鍋裏咕嘟冒泡時,瑞博恩回到了臥室。西弗勒斯依舊沉睡,呼吸悠長。瑞博恩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輕推了推他的肩膀:“西弗勒斯?醒醒,吃點東西再睡。”
    西弗勒斯睫毛顫動,茫然地睜開眼,黑曜石般的眸子蒙著一層水霧,映著頭頂陌生的、帶著細小裂紋的天花板。幾秒鍾的空白後,記憶回籠,他猛地坐起身:“瑞博恩……你把我帶到你的住處了?”剛睡醒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軟糯得不像他。
    這聲音意外地搔刮著瑞博恩的耳膜,讓他覺得有點癢,又有點……舒服。他點點頭,快速解釋道:“嗯,背你到蜘蛛尾巷,屋裏沒人,燈也沒亮。我就把你帶回來了。粥煮好了,快起來吃點,空著肚子睡更難受。”
    西弗勒斯抿了抿唇,沒再說什麽。他掀開被子,試圖下床。然而雙腳剛沾地,一股強烈的酸麻感如同無數細針,瞬間從腳底板竄上大腿,蔓延至腰背,讓他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他強撐著站穩,扶著床沿,一步步緩慢地向門口挪動。每一步都牽扯著過度使用的肌肉群,帶來清晰的痛楚。
    瑞博恩跟在他身後,看著他微微發抖的小腿和緊抿的唇線。剛走到樓梯口,西弗勒斯膝蓋一軟,身體不受控製地向旁邊歪倒。
    “小心!”瑞博恩眼疾手快,一把撈住他的胳膊,將他大半重量靠在自己身上。“都這樣了還逞強?”他歎了口氣,語氣裏是了然,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心疼,“上來。”他轉過身,微微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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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次,西弗勒斯沒有拒絕。他沉默地伏上瑞博恩的背,雙臂環住他的脖子。瑞博恩穩穩地將他背起,一步步走下狹窄的樓梯。西弗勒斯的臉頰貼在瑞博恩微涼的外套上,能清晰地感受到布料下傳來的體溫。一種混合著安心與羞恥的複雜情緒在他胸腔裏翻騰。
    簡單的晚餐在沉默中進行,隻有勺子偶爾碰到碗壁的輕響。瑞博恩做的白粥軟糯適口,煎蛋邊緣焦脆,內裏是完美的溏心。食物帶來的暖意暫時驅散了身體的酸痛和心頭的窘迫。
    吃完飯,瑞博恩將西弗勒斯送回房間。“你先歇著,”他指指床鋪,“我去把剩下的兔子處理完,醃好。等我回來給你按按,不然明天你連路都走不了。”說完,他轉身下樓,留下西弗勒斯獨自麵對一室的寂靜。
    門關上的瞬間,西弗勒斯猛地拉過被子,將自己整個蒙住。黑暗中,臉上灼人的熱度仍未消退。太丟人了!從體力不支被背回來,到走路摔倒,再到像個嬰兒一樣被背上背下……在瑞博恩麵前,他簡直一無是處。反觀瑞博恩,打獵、處理獵物、做飯、背著他奔跑……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和遊刃有餘的從容。一種從未有過的、渴望變強的念頭在他心底瘋狂滋長,像藤蔓般緊緊纏繞。他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進掌心。他西弗勒斯·斯內普,絕不能永遠是那個需要被保護、被照顧的弱者!
    樓下傳來隱約的流水聲和刀具的輕響,那是瑞博恩在忙碌。西弗勒斯在被子裏蜷縮起來,聽著那規律的聲音,疲憊再次如潮水般將他淹沒。這一次,他沉沉睡去,夢裏不再隻有蜘蛛尾巷的陰冷,似乎還多了一點……爐火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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