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格對身後兩位“小賊”的盤算渾然不覺。他一邊警惕地觀察著四周的動靜，一邊用他那低沉的聲音和瑞博恩聊著天，語氣帶著點憂慮。
    “最近在禁林外圍，幾乎瞧不見馬人的影子啦，”海格歎了口氣，馬燈的光暈隨著他的步伐晃動，“以前這時候，總能在這一帶碰到幾個，對著星星月亮神神叨叨地說些預言什麽的。現在倒好，跟集體搬家了似的。”
    “馬人？”瑞博恩來了興趣，腳步也放慢了些，“就是那種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馬，據說精通占卜星象的生物？”他在《神奇生物在哪裏》裏讀到過，對這種兼具智慧與野性的生物充滿好奇。占卜未來？他們能看透他靈魂深處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烙印嗎？
    “就是他們！”海格點點頭，“說話總是雲山霧罩的，什麽‘火星閃耀，預示爭端’，什麽‘命運之網悄然收緊’……聽得我頭都大了，根本搞不明白他們在嘀咕啥。”他撓了撓亂蓬蓬的大胡子，一臉苦惱。
    “禁林裏除了馬人，還有哪些有意思的……呃，我是說，比較常見的神奇生物？”瑞博恩順勢問道，語氣帶著恰到好處的好奇。西弗勒斯也微微側過頭，顯然對這個話題同樣關注。
    “唔，禁林裏的住戶可不少！”海格被問起這個，立刻精神起來，如數家珍，“除了馬人，還有性情暴躁的狼人部落——當然他們一般住在更深的地方；聖潔的獨角獸族群，它們的毛和血可金貴了；凶猛的鷹頭馬身有翼獸，那些家夥脾氣可不太好，不過飛起來是真漂亮；成群的八眼巨蛛，阿拉戈克的子孫們，個頭都趕上小汽車了；還有護樹羅鍋、地精、嗅嗅、卜鳥……哦對了，湖裏還有人魚呢！”他掰著粗大的手指，越說越興奮。
    隨著海格的講述，瑞博恩和西弗勒斯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毫不掩飾的、閃爍著金加隆光芒的勢在必得！獨角獸毛！八眼巨蛛毒液！鷹頭馬羽毛！人魚鱗片！這些在翻倒巷能賣出天價的珍稀材料，此刻在海格口中，仿佛成了禁林裏唾手可得的土特產！一個“可持續發展”的薅羊毛計劃在兩人心中同時成型——以後必須常來禁林“散步”！
    毫不知情的海格依舊沉浸在介紹禁林住戶的快樂中，帶著兩人沿著熟悉的巡邏路線深入。很快，他們抵達了上次飛行課墜落的區域附近。折斷的樹枝早已被清理，但地麵被掃帚犁出的淺痕和被巨大衝擊力壓垮的灌木叢還清晰可見。海格在這裏停下腳步，確認了安全標記完好無損，便招呼兩人原路返回。
    這一夜，瑞博恩在睡夢中仿佛看到月光下閃爍著銀光的獨角獸鬃毛和晶瑩剔透的八眼巨蛛毒液瓶在向他招手。而西弗勒斯的夢境裏，則堆滿了處理好的雙耳草、流液草和月光石粉末……
    翌日，天邊剛泛起一絲魚肚白，城堡還沉浸在深沉的睡夢中。瑞博恩幾乎是和生物鍾同時醒來，他剛睜開眼，就聽見旁邊床上傳來輕微的窸窣聲——西弗勒斯也醒了。
    兩人在昏暗的晨光中相視一笑，無需言語，昨晚共同的夢境就是最好的鬧鍾。他們動作麻利地起身，悄無聲息地穿好衣服，帶上早已準備好的采集工具，像兩道融入晨霧的影子般溜出宿舍，穿過寂靜的公共休息室和空曠的城堡走廊。瑞博恩超絕的視力和聽力讓他們避開了所有可能早起的人或幽靈，順利地離開了城堡溫暖的庇護，再次踏入禁林微涼的薄霧中。
    這一次，沒有海格引路，隻有他們兩人。雖然瑞博恩對森林有著天然的親和力，但禁林裏的魔法生物可不會因此而對他網開一麵。兩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行動更加謹慎迅捷。他們目標明確，直奔昨夜記好的幾處地點：那片生長著茂盛雙耳草的蕨類叢，那幾株纏繞著魔鬼網的巨大古藤，還有幾處月光苔蘚特別豐厚的潮濕窪地。
    動作麻利，下手精準。西弗勒斯用特製的小銀刀小心地采集著雙耳草最精華的嫩葉和根須，瑞博恩則負責處理那些帶有微弱攻擊性的魔鬼網嫩藤，他手法巧妙，帶著一種獵人對獵物的熟稔。至於那些月光苔蘚，則被兩人用刮刀小心地整片揭下。他們沒有貪多，隻取所需，並且盡量不破壞植株的根基，確保可持續性“發展”。
    兩個小時後，當第一縷真正的陽光刺破林間薄霧時，他們的儲物項鏈中已經堆起了一座小山包。收獲的喜悅衝淡了清晨的寒意和緊張感。兩人相視一笑，默契地伸出手，十指交扣，踏著晨露和熹微的晨光，腳步輕快地返回城堡。手拉著手，仿佛隻是進行了一次愉快的晨間散步。
    “這些材料處理完，足夠熬製一大批基礎治療藥水和緩和劑了。”回城堡的路上，西弗勒斯清點著戒指裏的收獲，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滿足。雙耳草、魔鬼網、月光苔蘚……都是實用且價值不菲的材料。
    “熬製倒是不急，”瑞博恩晃了晃兩人牽著的手，感受著對方指尖傳來的微涼，“等學期快結束的時候再動手。熬好了直接去對角巷賣掉，或者找斯拉格霍恩教授推薦給聖芒戈？反正西弗的手藝，絕對搶手。”他盤算著，仿佛已經聽到了金加隆叮當作響的聲音。
    “可以賣掉一部分，”西弗勒斯表示讚同，“剩下的……留一些備用。”他瞥了一眼瑞博恩，心裏默默補充：【留一份最高品質的‘伯恩專屬應急藥劑’就夠了。】
    “當然，你是魔藥大師，你說了算。”瑞博恩無所謂地笑道，“不過我覺得備用的不用太多，就我們倆現在這三點一線、風平浪靜的學生生活，能用到魔藥的地方實在有限。除非……”他促狹地眨眨眼，“你打算研究點能讓人長出兔子耳朵或者噴火的新奇玩意兒？”
    “好。”西弗勒斯簡短地應道，算是接受了瑞博恩的意見，心裏卻在盤算著那份“專屬藥劑”需要哪些更稀有的材料來強化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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