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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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的禁林,如同一個蘇醒的、充滿未知心跳的巨大生命體。 空氣中彌漫著冰冷的濕意,混合著泥土、腐爛落葉、夜露以及某種不知名夜花散發出的、帶著一絲清甜又一絲詭異的氣息。腳下是厚厚軟軟的腐殖層,踩上去發出微不可聞的沙沙聲。頭頂,茂密的樹冠交織成一片深不見底的墨綠穹頂,僅有破碎的月光如同銀色的淚滴,艱難地穿透縫隙,在布滿苔蘚和奇異發光菌類的地麵上投下斑駁陸離的光影。
    遠處,各種奇異的夜行生物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低沉的鳴叫、翅膀撲棱的破空聲,交織成一曲神秘而略帶危險的交響樂。這景象與上次跟隨海格夜巡時那昏黃提燈下的安全路徑截然不同,充滿了原始森林的野性和未知。
    兩人手牽著手,憑借著瑞博恩超凡的感知和西弗勒斯對魔藥材料的敏銳直覺,小心翼翼地避開那些散發著危險魔力波動的區域——比如一叢在月光下閃爍著妖異紫光的尖刺藤蔓,以及一片看似平靜卻彌漫著甜膩致幻香氣的巨大花朵。他們的目標,是記憶中一片可能有月見草和流液草生長的潮濕窪地。
    走了一段相對平坦的林間小路,正準備攀爬一個布滿虯結樹根的緩坡時,瑞博恩的腳步猛地頓住。同時,他感覺到西弗勒斯的手也瞬間收緊。
    “西弗,”瑞博恩的聲音通過緊握的手傳遞著細微的震動,帶著一絲發現新玩具般的興味,“好像有‘小客人’提前出來了?我們看看?”他指的是城堡方向。
    西弗勒斯沉默了一下,隱身狀態下無法對視,但瑞博恩能清晰感覺到他手上傳來的遲疑和一絲無奈。“好吧,”西弗勒斯的聲音傳來,帶著點妥協,“別被抓到就行。”他顯然知道瑞博恩的好奇心一旦被勾起,就很難壓下,尤其是在這種涉及“秘密”的事情上。
    瑞博恩立刻拉著西弗勒斯,像兩道無形的風,悄無聲息地改變了方向,朝著他感知到的、那刻意放輕卻依舊清晰的腳步聲來源潛去。
    很快,他們就看到了目標:一個披著寬大黑色鬥篷的瘦小身影,正以一種近乎奔跑的速度,鬼鬼祟祟地穿過城堡後方的草地,目標明確地朝著禁林邊緣那棵狂暴的打人柳衝去!鬥篷的兜帽壓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張臉,但那身形步態,以及瑞博恩感知到的那股混雜著深入骨髓的疲憊、難以抑製的緊張和一絲……令人莫名心悸的、仿佛被壓抑到極限的野性氣息……
    【又是這種氣息!比上次在海格小屋外感知到的更強烈、更痛苦!】 瑞博恩心中警鈴微作,瞬間鎖定了目標。“是格蘭芬多的萊姆斯·盧平。” 他肯定地在西弗勒斯耳邊低語。雖然沒看到臉,但這股獨特而矛盾的氣息在霍格沃茨裏獨一無二。更奇怪的是,他平時夜遊不都是跟劫掠者那夥人一起嗎?而且,算算時間……似乎又到了他‘每個月不舒服’的那幾天?
    “我們跟上去看看?”瑞博恩的提議帶著強烈的好奇和一絲探究的衝動。萊姆斯身上的秘密,那種既熟悉又陌生的野性痛苦氣息,以及他獨自在這種狀態下行動的原因,像磁石一樣牢牢吸引著他。
    西弗勒斯的聲音帶著明顯的不讚同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我們今天出來是去禁林采藥的。”他對於探究別人的秘密興趣缺缺,除非這個秘密可能威脅到瑞博恩的安全。而萊姆斯此刻散發出的氣息,讓他本能地感到一絲不安。
    “我有點好奇嘛……”瑞博恩的聲音瞬間軟了下來,帶著點撒嬌的意味,尾音拖得長長的。他捏了捏西弗勒斯的手心,同時通過緊握的手傳遞出“相信我,沒事”的堅定意念。
    即使隔著隱身效果,西弗勒斯仿佛也能想象到瑞博恩此刻的表情:那雙天藍色的眼睛一定睜得大大的,像浸了水的寶石,裏麵盛滿了無辜和祈求,長而密的睫毛微微顫動。這招對西弗勒斯效果拔群。他耳根不受控製地開始發燙,心裏無奈地歎了口氣。他能怎麽辦?
    “……好吧,”西弗勒斯妥協了,聲音有點悶,“但是,保持距離,一有不對立刻撤。”
    “一言為定!”瑞博恩的聲音立刻恢複了精神。
    【萊姆斯身上究竟有什麽秘密?那種莫名的熟悉感……那種痛苦掙紮的野性氣息……今晚,或許能揭開一角。】 瑞博恩心中暗忖,拉著西弗勒斯,像兩道真正的影子,緊緊綴在萊姆斯身後,同時將自身氣息收斂到極致。
    萊姆斯完全沒有察覺自己被跟蹤了。他動作熟練地避開打人柳瘋狂揮舞的枝條,精準地將手按在樹幹上一個不起眼的節疤上。狂暴的打人柳瞬間被按下了暫停鍵,安靜下來。萊姆斯迅速彎腰,鑽進了樹根底部一個隱蔽的洞口。
    瑞博恩和西弗勒斯感受到彼此緊握的手傳遞過來的決心,無需眼神交流,默契地緊隨其後,毫不猶豫地跟了進去。 此刻,探究秘密的吸引力壓倒了采藥的計劃。
    洞口下方是一條狹窄、向下的土質通道,僅容一人彎腰通過。空氣中彌漫著泥土的腥氣和淡淡的黴味,還有一種……仿佛某種大型野獸巢穴深處傳來的、若有似無的陳舊氣息。瑞博恩伸手摸了摸通道壁,指尖傳來濕潤冰涼的觸感,泥土還很新。【這條地道挖通的時間絕對不長……】他心中的疑團更大了。鄧布利多校長為什麽要默許,甚至在城堡裏挖一條通往禁林的地道?萊姆斯·盧平,一個看似普通的格蘭芬多學生,一個每個月總有幾天會虛弱痛苦、此刻又散發著危險野性氣息的人,究竟扮演著什麽角色?
    兩人沿著地道小心前行,通道曲折向下,走了約莫幾分鍾,前方出現了一個稍微開闊些的空間,像是一個簡陋的儲藏室。房間空無一人,隻有幾把破舊的椅子隨意擺放。右側有一扇緊閉的木門,門後隱約有向上的樓梯。這裏除了他們進來的洞口和那扇門,再無其他出口。萊姆斯顯然已經上去了。
    西弗勒斯快速掃視了一圈,低聲道:“他上去了。那扇門後麵應該是樓梯。”
    “和我想的一樣,”瑞博恩的聲音帶著點興奮和凝重,“不過我們等一會兒再上去,先在這裏等等。上麵……好像有點不太對勁的動靜。”他敏銳的聽覺捕捉到上方傳來壓抑的、仿佛強忍痛苦的低吼和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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