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眉心處突然裂開一道縫隙，猶如天眼洞開。但裏麵不是眼珠子，而是一片晶瑩閃爍的微型芯片。
    “這是……”
    趙寒霜心裏升起不詳的預感，下一秒就靈光乍現，認出芯片的來曆，“核彈密鑰！這是B72核彈密鑰！”
    “湯姆森，你瘋了！你竟然將密鑰牌做成芯片植入身體！”
    她不明白對方為什麽這麽做，但不妨礙她做出最理智的決策。
    “撤退！撤——”
    她轉身就走，順勢還拉住海拉，踹開門離去。黃河與亞索不明所以，緊跟著衝出控製室，一刻不敢停。
    “嗬嗬……遲了啊……”
    湯姆森的聲音如惡魔一樣響起，“趙寒霜，我原本不想這樣引爆核彈的。B72還沒被部署到地基裏。”
    “但這是你逼我的。”
    “哈哈，你應該猜到了。這枚芯片與我的大腦皮層連接，隻要我在核彈100米內，就能靠意識引爆。”
    “所以……同歸於盡吧！”
    他從控製室裏站起身，大笑著，“引爆機製已經開啟，密鑰比對通過。這些核彈很快就會——Bom！”
    “哈哈哈！哈哈哈！”
    “這場絢麗的煙火注定會改變小行星的軌道。它將會擦著東方大地而過，徹底成就帝國的霸主榮耀！”
    他像瘋子一樣大吼著。
    “The——”
    “Last spree！”
    “……”
    趙寒霜等人根本顧不得他在喊什麽，第一時間衝進鬥姆號坦克艦裏。四爪撐起艦體，亡命般衝向遠方。
    黃河罵罵咧咧：“這個瘋子……我就該早點一槍崩了他！”
    海拉搖頭道：“沒用的。這種芯片與宿主一體共生。一旦湯姆森死亡，芯片會直接用密鑰引爆核彈。”
    這意味著隻要湯姆森在B72的百米範圍裏，就等於人形核彈。
    他執行的秘密任務是戴維斯另行授意，中途從來沒有透露過。就連海拉和亞索也是到現在才知道。
    “可怕。”
    周辰言簡意賅評論道。這種連自己命都不要的瘋子最可怕。
    “天熊，評估核爆威脅。”
    趙寒霜冷靜道。
    “嘿，原來你們也知道害怕啊？”
    天熊在這種時候還不忘看熱鬧，“根據我的資料庫顯示，B72核彈一般在啟動後5分鍾就會爆炸。”
    “但我從後艙中樞截取到的係統信息並非5分鍾，而是……”
    “10分鍾！！”
    “奇怪，這種性格偏激、行事瘋狂的戰爭屠夫也有憐憫嗎？”
    亞索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海拉，見她神色平靜，就沒說什麽。
    黃河催促：“熊哥，說重點！”
    “哦哦，重點？重點就是我們現在隻剩8分鍾了。”天熊幸災樂禍道，“2000萬噸TNT當量的核彈足以夷平2公裏範圍內的一切物體。”
    “它爆發出的熱輻射和衝擊波可以輕易殺死5km方圓的無遮擋生命。即便隔著20米岩石也無濟於事。”
    “除非你們能逃到……”
    “去峽穀！”趙寒霜打斷它的嘮叨：“尋找天然洞窟作為掩體！”
    此時此刻，待在小行星表麵等於自尋死路。唯一的生機就是向地下逃，借助數百米的岩層抵擋核爆。
    “遵命。”
    天熊悻悻然回道。就知道這些人類不是省油的燈，這麽快就想到逃生的辦法。都不用求它熊大人了。
    鬥姆號坦克艦的底盤噴出離子光束，飛向之前塌方的峽穀。
    “轟開亂石。”
    趙寒霜再次吩咐道。高能粒子炮快速充能，瞄準下方的碎石。隨著光束噴出，峽穀被清理出一條路。
    她命令道：“天熊，建立逃生模型，尋找最佳生存路徑！”
    “遵命。”
    天熊的聲音再次響起。
    黃河緊張望向窗外，黑暗隨著峽穀蜂擁而至，一片片碎石在探照燈下被撞開。鬥姆號一路沉向穀底。
    “會沒事的。”
    海拉輕輕撫摸腹部，不知道是在安撫自己，還是安撫孩子。
    “嘿嘿，這種時候最適合來杯咖啡了。”周辰忙裏偷閑。他端起控製台上的咖啡，卻被顛得直晃。
    趙寒霜掃視屏幕。
    “還有3分鍾……”
    這時候，天熊突然大叫道：“找到了！前方五十米的石棱下有一座天然山洞，一路延伸向地底！”
    趙寒霜急喊：“走！！”
    坦克艦筆直衝向目的地，撞斷石棱，落進山洞裏。而後四爪撐起艦體，一刻不停地直奔地底跑去。
    “逃生模型提醒您，您已進入最佳躲藏地點。”天熊的聲音機械般響起，“計算生還概率……49％。”
    “距離核爆還有5、4、3……”
    “——祝您好運。”
    ……
    地球，聯合指揮中心。
    楊沅芷自從離開陳鎮國的房間，就一直坐在一樓大廳演算。
    “楊院士，備用方案的兩艘星艦已經完成軌道分離，將在3個小時後抵達2025FA23號小行星。”
    一名指揮官上前說道。
    “我知道了。”楊沅芷正在專心致誌地推演小行星的情況，“有安排航天員嗎？攜帶多少當量的核彈？”
    “聽您的吩咐，沒有安排航天員，由六名機器人駕駛飛船。”
    指揮官說道，“另外，兩艘飛船共攜帶了3500萬噸TNT當量核彈。這是我們能臨時湊到的極限。”
    3500萬噸，相當於2000多顆廣島原子彈，殺傷力極其恐怖。
    “運到這個地點。”
    楊沅芷隨手遞出一個坐標，“飛船在靠近小行星後，一定會受到引力捕捉。不要慌，注意提前設定自動降落程序，讓它們降落到這裏。”
    “趙寒霜如果還活著，她一定會帶領團隊在這裏等待支援。”
    指揮官驚訝地看向坐標數字，不明所以。他並不知道，這個坐標就是「天宮」測算的最佳核爆地點。
    也是湯姆森引爆核彈的地方。
    “我一定完成任務。”
    他敬禮道。
    楊沅芷沒有看他，也沒有關注他什麽時候離開，更沒關注備用方案裏的兩艘飛船能不能將核彈送到。
    她的心裏裝著更重要的事。
    “2025FA23號小行星究竟是什麽？它來自銀河係內還是銀河係外？也許唯有找出它的來曆，才有希望。”
    楊沅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此前一閃而過的靈光再次浮上水麵，“如果它的直徑不是10km呢……”
    她唰唰唰在紙上畫出一個星球輪廓，筆鋒在其中圈一個圓。
    “如果……外在的一切都是偽裝，是你在流浪宇宙過程中吸附的塵埃、金屬或碎石。當剝開你後……”
    “你……會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