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寒霜唰地站直了身體。
    “多……多少？”
    黃河也禁不住瞪大眼睛。
    等等，我先回顧一下。湯姆森千辛萬苦引爆2000萬噸核彈是偏移了3km。現在太陽偏轉163km？
    我踏馬是不是在做夢！
    就連亞索都心癢難耐地叫道：“黃河老哥，我能回頭不？”
    海拉眼裏的灰暗在一點點褪去，重燃起對生的渴望。163加3等於166公裏，169減166等於3公裏。
    明明是簡單的小學算法，卻讓這位頂尖黑客反複計算多遍。
    “就差3公裏了！”
    趙寒霜目光掃視全場，“如果要再偏移3公裏，就需要至少再引爆一次2000萬噸TNT當量的核彈。”
    “我們的剩餘庫存是500萬噸當量，東風6A的動能轉化率比B72高5％。這意味著還缺1100萬噸！”
    振奮人心的消息伴隨著難以實現的無力感，令眾人很矛盾。
    還缺1100萬噸……可他們現在身處宇宙裏，與地球指揮中心斷連，在短短時間裏，又去哪裏找核彈？
    “天熊，嚐試與地球指揮中心聯絡，請求支援！”趙寒霜吩咐道。但話音落下，卻遲遲沒有回應。
    “天熊？天熊！？”
    周辰呼喊道。關鍵時刻，天熊竟然不見了。他們這時候才發現，不著調的天熊已經很久沒吱聲了。
    “草！這家夥被綁架了？還是撂挑子不幹了？不會是被001給抓走了吧？”黃河急得直抓腦袋問道。
    “不對……”
    趙寒霜想起來一個細節。
    每當那位未知存在投下目光的時候，天熊好像都會陷入沉睡。現在天熊不見了，是不是意味著……
    “對啊！我們聯係不上地球指揮中心，那能否求助於那位存在呢？”她突然開口，向其他人說道。
    周辰和黃河立即對視一眼。
    “哪位存在？”
    亞索聽得不明所以。他們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難道是背著我用寫字板交流？這麽防備我嗎？
    反而是海拉心裏一動。
    在這顆荒蕪的星球上，除了神，還有哪位能回應人的訴求？
    可祂不是西方的神嗎？怎麽會響應和庇佑這三個東方人？
    她決定靜觀其變。
    “我出去一趟。”
    趙寒霜向眾人說道。她打開後艙門，再次站立在星空下。
    然後，開始跳怪異的舞蹈。
    海拉疑惑道：“她在做什麽？”
    黃河剛想回答，就被周辰用眼色止住，說道：“這是我們華夏國的一種古老祭祀儀式，可以祈福。”
    黃河眨眨眼，表示我不說話。
    海拉的眼神越發怪異。她對數字極其敏感，僅僅看了一會兒就明白趙寒霜是在用摩斯密碼傳遞信息。
    信息內容不難理解，就是描述現在的困境，請求對方幫助。
    但是……對方是誰？
    海拉心裏升起不可置信：“難道他們祈禱的對象也是上帝？”
    很快，趙寒霜連跳三遍，累得滿頭大汗，氣喘籲籲地回來。
    她打開光譜儀投影和脈衝監測儀，發現並沒有得到回應，不由露出失望的神情。興許，TA在忙吧。
    “你們這種祭祀儀式真能祈福嗎？”海拉試探性地問道，“在我們那裏也有一種祭祀儀式可以轉運。”
    周辰暗笑一聲，你這外國佬怎麽會明白我們是在聯係星空裏的未知存在。不過他表麵不露絲毫聲色。
    “當然有用！”
    他睜著眼睛說瞎話，“你等著看吧，說不定一會就有飛船送核彈過來。到時候，你可別太吃驚。”
    海拉像完全相信了一樣，笑道：“那我也去碰碰運氣。”
    她走向後艙門。
    周辰征求性地看一眼趙寒霜，見她點頭，才開啟艙門鎖。
    海拉站立在太空裏，前方就是碩大的藍色家鄉，可惜她知道回不去。要想活，就得先救人類文明。
    “熱流探針跟著後半截艦體在核爆中灰飛煙滅了。我沒辦法繼續聯係神靈，不過趙寒霜啟發了我。”
    她揣摩道，“既然神靈看得見我的熱流探針，那全知全能的祂也一定看得見我用舞蹈傳遞的信息。”
    於是她也嚐試著跳起舞。
    她的舞姿與趙寒霜截然不同，透著西方人的野性美。但相同的是一張一弛中既怪異又規律的姿勢。
    “她在做什麽？”
    周辰神色古怪。這家夥不會當真了，以為祭祀能祈福吧？
    趙寒霜看了一會兒就臉色驟變，伸手在桌麵畫一個“二”字。
    周辰先是疑惑了一下，立即就醒悟過來。這海拉跳的舞姿竟也有一短一長的規律，但不是摩斯密碼。
    而是……二進製！
    深諳計算機底層語言的他頓時將海拉的舞姿翻譯出來，表達的是現在遇到的困境和請求神靈指引。
    “竟然真的在祈福……”
    周辰不禁腹誹，“這個外國佬是傻子吧，哪有什麽神靈。”
    趙寒霜與他對視一眼，也覺得不可思議。不過，惠而不費。她愛跳就讓她跳吧，權當是心理安慰。
    不一會兒，海拉跳滿三次，汗漬滿身地進來道：“好了。”
    周辰好奇道：“你這是什麽祭祀？難道真能讓我們轉運？”
    海拉展顏笑道：“當然，要是真轉運了，你可別太驚訝。”
    周辰撇撇嘴，飲下咖啡。
    兩人各懷心思，都在期待著TA的答複。但一直沒有響應。
    “怎麽會沒用呢……”
    就在他們等得焦急的時候，突然，趙寒霜腕表上的光譜儀發生變化，短短長長，是摩斯密碼訊息。
    她急忙在心裏解碼。
    同一時間，海拉察覺到通訊頻道裏響起若有若無的電流聲。
    她不動聲色地觀望一眼，發現別人都沒有反應，立即明白這是隻有自己才能聽到的屬於“神”的聲音。
    她閉上眼睛傾聽，二進製的電磁幹擾聲立即在腦海裏轉換。
    “你們怎麽不說話？不會是拋棄我跑了吧？”亞索著急道。他被黃河逼得麵壁，到現在沒回頭。
    “閉嘴！”
    其他人全部喝道。
    “……”
    亞索委屈死了。
    我踏馬招誰惹誰了？
    很快，趙寒霜就一臉輕鬆地坐下來。海拉也再次展露笑容。
    她們收到的信息一樣。
    【核彈正在送來。】
    “我……”
    “你……”
    趙寒霜和海拉同時開口，想用隱晦的話提醒大家有希望了。
    但開口後，就發現對方似乎也有話說，不由停住聲音。
    “你先說。”
    “你先說。”
    兩人又異口同聲道。
    噗呲。
    她們同時笑了。
    就在這時，一直麵壁的亞索突然瞪大眼睛，指向窗外大喊道：“哦西特！那、那是什麽？飛船！？”
    眾人急忙望去。隻見兩艘與鬥姆號風格相似的運輸艦緩緩降落在小行星上，從中走出一個個機器人。
    “是增援的紫薇號！！”
    黃河大喊道。
    他們目光掃向艦體，落在下舷的艙室處。碳玻璃窗裏映照出一排排整齊有序的核彈——當量難以想象。
    “TA竟然聯係到了人類？”
    “祂果然無所不能！”
    這一刻，趙寒霜和海拉心裏分別掠過不敢置信和盲目崇拜的念頭。然後，兩人望向彼此，齊聲發笑。
    “看來我們果真轉運了啊！”
    周辰目光發緊，既雀躍又震撼。多虧那位未知存在的饋贈，不知道的還真以為海拉的祈禱有用呢。
    亞索雙手高舉，跪地直呼道：“神跡！神跡啊——派恩裏奇，原來古老的拉科塔從未放棄我……”
    他虔誠匍匐，淚流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