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會親豺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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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美男躊躇不前,但個個麵色漲紅,看的目不轉睛。
好色者急色,隻管看仙家貴女的半露酥胸。
身窮者貪財,雙目死死黏在八仙桌麵的金燦燦財物上。
還有幾人既盯軟肉,又看財寶,喉結也被酒香誘的上下滾動,口水咕嚕咕嚕吞個不停。
唯獨零星二、三美男是奔著仙家姑爺來的,反倒是有意維持風度,將目光攬在足尖,隻悄悄偷看。
於肅意不在此,以懷中灰布遮鼻,不願嗅屋中散出的酒、色、財三氣。
這些凡人對仙家了解不多,出身自仙族旁係的於肅,卻是認得出這廂房的幾分講究。
以著現在的模樣看,今夜不是為了招婿,而是想用酒、色、財三氣勾動生人,引來蒼天劫氣讓某個小輩入道?
時間點滴流逝,人群躁動不安。
終於,也不知是何人挑起了頭,眾美男先後都奔入廂房。
宛如巨石入水,驚起一片浪花!
女子嬌笑聲、投骰歡呼聲、男人高喝聲,一同在廂房響徹。
於肅繼續用灰布捂住口鼻,靜靜站在廂房之外。
不久,身後腳步響起,於肅回首看去,總算見著正主出現。
一位衣著華貴的慈祥老者,慢悠悠停在了於肅身前:
“公子為何不入廂房,難道是看不上俺家的胡氏女?”
“主家說笑了,小子好色貪財,自也饞的厲害。”
第一問,於肅看到慈祥老者眼中綠火跳動,嘴角已裂至耳邊,吐出長舌半條。
“哦?那就是公子不肯入贅,怕血脈改姓,家中香火斷絕,所以心存不甘?”
“小子家中兄弟不少,無香火傳承之憂,況且家中長輩嫌棄小子孱弱無用,若知小子攀上的是真仙家,說不得把小子也改姓胡,一並賣入仙家算罷。”
第二問,於肅看到慈祥老者衣衫飄動,隱約可見利爪從袖中探出。
“哦?這也不對、那也不是,公子莫非…是來戲耍俺胡家?!”
到了這第三問,不待於肅回答,慈祥老者已經掙脫人樣。
其利爪垂到腳邊,滿臉竄出灰毛,一雙人眼化做狼目,血盆大口腥氣撲鼻!
對方正是豺狼得道的化形仙家。
此刻,於肅總算確認對方身份,直接放下遮鼻灰巾,往懷中一摸,將拜帖往前一送,彎腰言道:
“陽譚於家,於常均之子,拜見世伯。”
“常均兄長之子?!”
豺狼愣神,奪過拜貼,匆匆看過一遍後,又吐了口血氣在拜貼上。
拜貼瑩光飄起,幾點光芒飄向於肅。
“真乃吾兄長之子!”
豺狼大驚,匆匆縮回人身。
其一揮手,廂房那邊大起迷霧,徹底遮住其內亂象,連聲音也封鎖於內。
“常言道走親如拉鋸,你不來我不去,本以為是凡人俗話,未曾想連俺們仙家亦是避免不了。
自上次與常均大哥一別,距今已有十餘年未見呐……”
豺狼所化的慈祥老者將撕裂的衣衫披在身上,再次變回人樣的它,仿佛連感情也泛濫幾分。
良久,豺狼從回憶中抽身,隨手召來一片照夜清,將於肅麵容看個真切。
“唉,看到賢侄,就似如當年的常均兄長當麵,賢侄此次上門會親,怎得不提前通傳一聲,好懸叫賢侄看了醜態!
對了,常均大哥為何不一同前來,怎舍得讓賢侄獨自出門?”
於肅再次行禮,以袖遮麵,聲音低沉帶著幾分悲切:
“世伯,我父已於數月前壽盡坐化,徒留下隻言片語,讓侄兒尋鹵水鎮而來,找世伯取回家父昔年寄存之物,好教侄兒得安身立命的本錢。”
豺狼默然,足足盞茶時間後,這才看向天上明月感歎道:
“今人歡笑且相親,明日陰晴卻未定,仙道貴生,但活到壽盡的沒幾個,大多都死在爭字上,常均大哥壽盡而死,總好過死於敵手,魂魄都被人打散了去......
算罷算罷,賢侄先同俺去後院靜待片刻,今夜恰是小女入道時,你伯母正主持入道科儀,俺也脫不開身,待此間事了再好好與賢侄分說。”
語落,豺狼朝於肅一抓,於肅隻覺一股大力從右臂襲來,身體不由自主的隨對方而去。
景色在眼前閃逝,於肅再次駐足之時,已轉至一方金碧大堂內。
左右皆無人影,於肅隻能按下心頭莫名煩躁,靜靜等待。
豺狼腳步匆匆,足下托著綠色雲煙,暫時安撫住於肅後,便繞過大堂墜入地麵,眨眼轉到一方大墓之前。
大墓周遭綠火燃燃,數隻狐狸現身口喚老爺。
“夫人、夫人!禍事來矣、禍事來矣!”
豺狼竄入墓中,口中禍事禍事叫個不停。
大墓深處,豺狼見到了盤坐在石棺裏的巨大白狐。
石棺前方是一潭井口大小的幽泉,水麵浮現著不少畫麵,正是廂房中荒誕歡愉景色。
而盤膝在石棺中的白狐,體型足有虎豹大小,雙頭雙尾,周體散著白光,將整個墓室照的大亮。
得聽豺狼慌張語,白狐的一顆狐頭,繼續朝石棺前方的泉水噴吐銀光,另一顆狐頭則是猛的扭過脖子,從獅虎般的狐狸身軀上掙脫下來,落地便化作了一位雍容華貴的美婦。
美婦皺眉冷聲:“可是有惡客上門?”
豺狼答:“不是惡客,乃為半個故人,不過現如今故人與惡客無異也!”
當即,豺狼便將於肅上門會親的經過一一道出,惹得美婦麵露沉思。
有道是成人不自在,自在不成人。
做人時間久了,兩妖得了活人聰慧,洗去獸性的同時,自然也得了活人的貪嗔癡等諸多欲念。
於肅之父昔年蘊養在井下洞天中的寶物,已被夫妻兩妖當做了自家女兒的晉升之階。
隻待寶貝女兒入道成功後,便可憑借此件奇物讓女兒拜入正宗仙家法脈,從此成為有根腳,有靠山的仙材!
那種小門小戶、無依無靠,隻能靠龜縮井下,勉強吸食月精日華修行的苦日子,兩妖已經吃夠了,斷不願讓自家剛出生就開靈智、通人言的寶貝女兒吃同樣的苦。
與女兒大好的前景,廣闊的仙途相比,往日情分算得了什麽?更何況故人已死,情分之說更覺縹緲。
豺狼沉吟半晌,脫去皮樣,找回了幾分狼妖的陰狠道:
“夫人,俺看那小子氣息汙濁,理當是個凡夫。
他背後的陽譚於家雖然算是地方仙族,但常均兄...於常均當初就曾說過,他與陽譚於家多有齟齬,貌合神離。
加之那小子獨自尋上門來,無旁人看護,說明那小子背後已無靠山,自稱於家人也不過壯壯膽氣罷了。
如今這世道,就算是仙家行走於外,運氣不好也得遭難身隕,更何況一凡夫?隻需首尾收拾妥當,想來...該是無憂!”
言盡於此,豺狼的滅口心思溢於言表!
白狐頭顱所化的美婦回頭看向幽泉,一雙狹長狐目眯成條縫兒,斟酌道:
“好歹是常均兄長之子,也算仙族血脈,貿然動殺念恐怕會留下因果,日後咱女兒進入仙家道統修行,說不得也會給她弄出禍患。”
“俺的騷狐狸呦!不把那小子留下,難不成真把東西給他?那可是蘊養了十數載的奇物,說不定距離異物等階也不遠了啊!”
美婦狠狠白了一眼哈氣呲牙的豺狼,慢悠悠繼續道:
“要留人也得講個章程不是?那小子既然是想拿回奇物,獲得安身立命的本錢,難道咱家這井下福地,讓一個凡夫安身都不夠?
今夜正值咱家招婿,那小子撞上門來恰是順應天時,不如就將其招入門中,許隻雜毛小狐給他做妻。
到那時候,都成了一家人,奇物自然也分不清你我,就算是於家來了人,那也挑不出理來!”
豺狼大讚,跳至美婦身旁,將其摟在懷中,弄的美婦一身口水。
“哈哈哈,好夫人、還是俺的好夫人會做人,不似俺隻套了衣衫,學了些活人的酸詩!
要俺說,就算是地下的常均大哥知曉此事,怕也得感謝咱們嘞!
咱們給了他兒子一個安穩的容身之所不說,日後等咱家寶貝女兒用那奇物入了仙家法脈,修為有成後,他兒子也能跟著沾沾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