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叛逆凶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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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妖繼續仔細商量一番,更覺此計妥當。
    水花翻湧聲響起,石棺前方的幽泉波瀾漸起,今夜入道科儀即將步入尾聲。
    美婦融合回了本體,繼續維持入道儀式運轉。
    豺狼本想待儀式結束後,隨夫人一同拿下於肅,不過轉念一想,又覺不妥。
    自己夫人主持科儀已是操勞,何必再等入道儀式結束後,再讓夫人同那小子廢口舌?
    不過區區一凡夫俗子,能入自家門楣算他福氣,隻需去稍一威壓,當是不敢拒絕!
    豺狼存了幾分給自己長臉的心思,悄悄離了大墓,直奔地麵尋於肅去了。
    豺狼退走,大墓中隻有波濤洶湧聲存在。
    從幽泉投出的畫麵看,廂房內的景色已從人間歡愉美景,化做一方淒慘地獄之像。
    隻見那些容資俊秀的美男們,全都變成了人形幹屍。
    每個美男都眼眶深陷,眼球突出,身體消瘦的活似竹竿,先前得體的衣裳也變得鬆鬆垮垮,幾欲掉落在地。
    這些幹屍們混雜在豐潤美人身邊,朝著賭桌上下注押寶,完全不覺自己身上的變化。
    隨著時間推移,賭桌上的幹屍們越戰越勇,越輸越多,連衣裳都已押上桌去。
    不知不覺間,幹屍們一個接一個頹然倒地,唯有那名俠客手氣極好,接連再贏。
    他身子也開始漸漸豐盈起來,仿佛是養蠱盆中所幸存的,唯一一隻蠱王!
    “成了!此人已被劫氣滋養,體內孕育出一副血肉寶藥‘霞肝益膽’,隻需挖出吞下,足夠洗濯獸軀,讓妖類踏上大道!”
    白狐大喜,波浪漸停。
    其正要探身入水,把寶藥撈出之時,畫麵中突然有了異變!
    隻見廂房角落,一具早該死去的幹屍猛的暴起!
    其閃身便來到俠客身後,五指彎曲似如鐵鉤,大手一掏便將俠客抓的肚破腸流,亦將其肚皮中養出的寶藥“霞肝益膽”抓在手中!
    “賊子爾敢!!!”
    雙頭白狐目呲欲裂,皮毛銀光迸發,獅虎般的身軀直躍入水。
    眨眼間,因著白狐入局,廂房的障眼法全然破去,周遭景色緩緩虛化消失。
    圓月遙遙掛在天際,小雨淅淅瀝瀝不停。
    豪奢大院變為飛灰,隻有連片土墳上設得些許桌椅,正是方才廂房之地。
    吼!
    獸吼從地麵傳出,雙頭白狐破開一方墳堆,擠出地麵後,死死看向賊子。
    敢於虎口奪食之人,正是先前向於肅搭話的歸三斤。
    歸三斤不慌不忙,將手中提著的東西往肩頭甩去。
    兩團足有豬頭大小,散發彩色霞光與誘人藥香的“霞肝益膽”,就這般被他用一段人腸相連,輕鬆挑在了肩頭。
    雙頭白狐正欲發難,便見其人高唱道:
    “陽潭於家,於三斤,見過狐夫人。”
    “陽譚於家的人??”
    白狐頓感不妙,心頭已經暗道來者不善,恐是給於肅撐腰之人時,又見於三斤拱手道:
    “在下為誅殺家族叛逆而來,還請狐夫人助在下一臂之力,陽譚於家感激不盡。”
    “家族叛逆?!是那於常均之子於肅?”
    “正是此僚!”於三斤神情肅穆,眸中存有忌憚神色。
    “此僚仗著兩柄‘缺衣少食幡’,於數日前於家大祭之時,將於家四房上下百餘口凡人血親殺害,期間還擊殺了煉精二重修士一名,是個不折不扣的凶徒!”
    轟隆!
    仿佛一道驚雷在心田炸響!
    雙頭白狐隻覺事態一轉再轉,自己原本吃定了的喪家之鼠,竟然轉眼間變成了一頭食人惡蛟!
    白狐變回美婦,汗水從鬢角滴落!
    她勉強穩住心神,擠出一絲笑意,確認起了於三斤的身份。
    當確認於三斤真是陽譚於家之人後,美婦瞬間下定決心,定不可摻和到於家的家事裏頭!
    她作為可化形的妖族,外表看著有些道行,實則也就剛脫了獸性,仗著妖族肉身與零散本命法術,才可勉強與煉精一重的修士做過一場。
    否則作為荒野散妖的她,也不至於心心念念的讓寶貝女兒以蒼天劫氣入道,搏一個進入道統法脈的機會。
    那於肅甚至都殺了個煉精二重的修士,自己如何比得上?就算加上老狼也懸的厲害!
    白狐念頭急轉,悄摸讓周遭的狐子狼孫埋伏於周邊。
    “雖然那於肅是於常均兄長之子,不過其竟然做出屠滅血親的慘絕人寰之事,小妖為了天理,自也不想容他!”
    先表明了態度,白狐又看向於三斤肩頭挑著的血肉寶藥。
    “隻需於上師將小女的入道寶藥交還,小妖夫婦即刻出手,同於上師一起……”
    話至一半,美婦猛地閉起了口,脖上頂著的兩顆狐頭環顧一圈,此刻才驚覺自家丈夫早已不見了蹤影。
    “不好!”
    美婦知曉豺狼的性情,瞬息便料定豺狼獨自去尋了那凶人!
    嗷嗚!
    美婦朝天嗚鳴一聲,周遭藏著的所有狐子狼孫全都現出身形。
    諸多妖類隨在身側,雙頭白狐領著妖眾便往西南方衝去!
    這方井下洞天不算太大,很快白狐便尋著氣味找到了豺狼所在。
    西南方同樣的土墳堆上,一具龐大狼屍倒在地麵,兩隻狼目黯淡無神,早已斷了氣息。
    而在狼屍身側,一名少年正呼哧呼哧的忙活著。
    月光給萬物都披上一層銀色紗衣,雨滴連成銀絲墜往大地。
    於肅蹲著身子,用粘滿狼血的左手,將打濕了的額頭碎發捋往後方,右手則用短刀還在利落的剝著狼皮。
    聽到身後不遠處傳來的動靜,於肅回頭看去一眼。
    他的半張臉都染上了狼血,但猩紅的麵容上滿是和善。
    “想必這位就是伯母了吧?請伯母稍等片刻,待小侄料理了伯父後,再來給伯母問安。”
    說罷,於肅手中猛然一扯,總算扯斷最後的皮膜,將整張狼皮盡數剝下,提在了手中。
    “小侄於肅,見過伯母。”
    月光下,雨幕中。
    於肅提著狼皮,半鞠著身子問安。
    他露著一口明亮白牙,臉皮上的狼血緩緩隨雨水往下流淌,活像個剛從墳中爬出的惡鬼,身後被剝去狼皮的狼屍,還在冒著陣陣熱氣。
    而在於肅左右身旁,則插著兩柄赤紅色的高高靈幡。
    左側靈幡上書:【貳、叁、肆、伍】。缺壹(缺衣)
    右旁靈幡上寫:【陸、柒、捌、玖】。少拾(少食)
    此物正是於肅得以逞凶的底氣,謂之缺衣少食幡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