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浮生記 第十五章 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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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蒲菱是柳如霜從玄冰宗帶來的心腹,自幼侍奉,掌管林府內務多年,行事向來公允,從不偏私。
    她的話,在林擎嶽和柳如霜心中,分量極重。
    蒲菱語畢,如同一盆冰水,從林鳳瑤頭頂澆下,瞬間讓她的心涼了半截。
    完了。
    她徹底完了。
    林鳳瑤癱軟在地,再沒有爭辯的力氣,一副遭遇人生最大打擊的樣子。
    林清辭輕輕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耐人尋味。
    林景明躺在床上,看看被事實擊潰的大姐,又看看從容淡漠的二姐,他再蠢也明白了。
    根本沒有什麽二姐的陰謀。
    從頭到尾,都是他這個蠢笨如豬、貪婪惡毒的大姐,自己偷聽了隻言片語,就利令智昏地去偷藥,又為了脫罪,瘋狂地構陷他人!
    而自己,竟然還差點信了!
    巨大的荒謬感和被愚弄的憤怒,讓他喉嚨一甜,又是一口瘀血噴出,眼前一黑,徹底暈了過去。
    房間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柳如霜緩緩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當她再次睜開眼時,她看向癱軟如泥的林鳳瑤,聲音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直接宣判了她的結局。
    “林鳳瑤,構陷親妹,品行不端;偷盜重寶,致使親弟修為盡毀,其心可誅。即日起,剝奪一切——”
    “報!國師府司公子求見!”
    一句急切恐懼中甚至帶著尖叫的聲音猛地響起,竟硬生生打斷了柳氏的宣判。
    林鳳瑤聞言猛地抬頭,眼中爆發瀕死之人找到救星的炬光!
    她有救了!
    司夜白來了!
    隻見林鳳瑤的貼身婢女春桃急急忙忙地跑進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氣喘籲籲、斷斷續續的重複著司夜白來訪的消息。
    “司公子求見,司公子......求見!”
    柳氏漠然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春桃,眼中沒有一絲情緒。
    今夜的事並不在她的預料中,出格的事一件接著一件。
    她的小兒子愚蠢到自己把自己弄廢,她沒有想到。
    她最疼愛的大女兒的愚蠢更是出乎她的意料。
    春桃的離開和報信她不意外,她對這個家有旁人難以想象的掌控力,甚至對方的離開就是她默許的。
    但她沒想到林鳳瑤會犯下這樣的大錯,所以此時春桃的出現,就不是那麽讓她愉快了。
    可是很快,更讓她不快的事情發生了,司夜白竟不請自闖!
    他好大的膽子!
    而春桃敢擅自放外人進來,更是膽大包天!
    司夜白依舊是一身月白長袍,清冷如玉,隻是那雙平日淡漠的眸子裏,此刻蘊著一絲深沉的關切。
    他的目光掠過狼藉的室內,在麵無人色的林鳳瑤身上停留一瞬,隨即坦然迎向林擎嶽與柳如霜,躬身行禮,姿態無可挑剔,言語卻帶著分量:
    “晚輩深夜冒昧來訪,驚擾伯父伯母,實乃情非得已。方才鳳瑤的侍女春桃匆忙至國師府,言及鳳瑤在家中受了大委屈,性命攸關,夜白心中憂急,不及通傳便直闖內院,還望伯父伯母恕罪。”
    言及恕罪,行為卻霸道異常。
    柳如霜怎麽會看不明白他的強勢。
    但在林家,在夏衍之國,沒人有資格在她麵前強勢,更沒人有資格左右她的懲罰。
    她沒有任何忌憚,依然要開口降下罪責。
    林鳳瑤會生不如死,她已經寫好了她的結局。
    但林擎嶽卻先一步,攔阻了她,他聲音沉穩道:“司賢侄多慮了,林家內務,何至於此。”
    司夜白上前一步,直接走到了林鳳瑤身邊,他微微俯身,用一種清晰而溫柔的聲音道:“鳳瑤,別怕,我來了。”
    隻這一句,林鳳瑤仿佛瞬間被注入了生命力。
    她猛地抬起頭,依賴之情溢於言表,她的淚水決堤,泣不成聲:
    “夜白,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知道那赤髓液會……景明他……我隻是想救他……父親母親他們……他們要打死我……我好怕,我好自責。”
    她絕口不提自己偷盜和構陷之事。
    柳如霜氣極反笑,聲音冰寒刺骨:“好一個不知情,好一個關心弟弟,林鳳瑤,你盜取兄長重寶,致使親弟修為盡毀,事後更構陷親妹,其行可鄙,其心可誅。我絕容不下你這樣的女兒!”
    她把目光轉向司夜白,強硬道:“司公子,你也看到了。此女性劣,不堪為配。我意,你我兩家的婚約,就此作罷!”
    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林鳳瑤臉色再白三分。
    然而,司夜白挺拔的身姿未有半分動搖。
    他輕輕拍了拍林鳳瑤的手背以示安撫,溫和的力量傳遞了過去。
    他抬眸,目光平靜而堅定地迎上柳如霜:“伯母此言,晚輩不敢苟同。”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約既定,豈能因一時誤會,輕言廢止?我與鳳瑤青梅竹馬,相伴多年,她的品性,我自認為了解。今日之事,縱有行差踏錯,也必是事出有因,或是為人所誤。”
    他話語頓了頓,莫名掃了一眼靜立一旁的林清辭,繼續道:“更何況,晚輩早已認定鳳瑤是我未來的妻子,絕不會做出背信棄義之事。”
    他這番話,擲地有聲,林鳳瑤聽得心潮澎湃,僅存的一絲對家族的眷戀,在生死榮辱麵前,也徹底煙消雲散。
    她緊緊依偎著司夜白,仿佛找到了此生唯一的依靠。
    而從前的依靠,在這一刻,也不再重要。
    於是她聲音帶著哭腔,對柳如霜委屈道:“母親,女兒知您一向不喜女兒,可您怎能如此狠心?女兒不過是關心弟弟,何錯之有?您非要逼死女兒才甘心嗎?”
    這番話一出,即便是林宸宇都有些聽不下去了。
    這些年若論母親的寵愛,若說林清辭占不到半分,那林鳳瑤便占到七分!
    柳如霜聞言,眼神再冷三分,全然不似在看親生女兒。
    就連一直沉默的林擎嶽,眉頭也鎖得更緊。
    司夜白順勢接過話頭,給了個台階:“伯父,伯母。晚輩深知林家自有家規。但眼下,四族共掌的林海秘境開啟在即,我與鳳瑤早已約定同行。秘境之後,師尊亦有意親自為我二人主持訂婚大典。”
    “故而,晚輩懇請伯父伯母,允許鳳瑤如期進入秘境。一切是非對錯,待秘境之後,再行論處不遲。我想,這也是家師所願見到的局麵。”
    師尊、主持訂婚、家師所願......
    這些詞一出,場麵徹底僵持住了。
    司夜白的師尊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