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逍遙王府的練武場被月光鍍上一層銀輝。
    慕白站在場中央，青林劍在手中劃出一道道淩厲的弧光。
    沒有動用真元，僅憑劍術本身，劍鋒所過之處，堅硬的青石地麵上便留下一道道寸許深的劍痕。
    刷——刷——刷——
    劍刃破空聲在寂靜的夜裏格外清晰。
    慕白的身影在月光下忽左忽右，劍招時而如行雲流水，時而似雷霆萬鈞。
    一套劍法練完，他收劍而立，氣息絲毫不亂。
    誰？出來！
    他突然轉身，劍尖直指練武場邊緣的灌木叢。
    草叢裏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兩個少年訕訕地鑽了出來。
    年紀稍小的慕堂撓著頭，一臉尷尬：大哥，我們都這麽小聲了，你還能發現我們啊！
    慕白嘴角微揚，青林劍歸鞘：你們的聲音雖然輕，但在先天強者耳中，跟敲鑼打鼓沒什麽區別。
    真沒想到，慕堂撇著嘴，一臉不服氣，大哥你以前明明最不愛練功，現在卻成了傳說中的仙人，太沒天理了！
    一旁的慕玉也忍不住點頭。
    他清楚地記得，當年自己埋頭苦讀時，這位大哥不是在睡覺就是在城裏閑逛。
    如今卻成了連父王都要仰望的先天強者，這世道真是不公。
    慕白嘿嘿一笑，故意擺出一副欠揍的表情：這叫天賦異稟，你們不懂。
    什麽嘛！大哥又吹牛了！慕堂跳腳道。
    對了大哥，慕堂突然想起什麽，氣鼓鼓地說，你上次教我練武，故意讓我摔了個狗吃屎！
    慕白哈哈大笑：那是你學藝不精。我教你的可是最上乘的修煉法門。
    大哥你就是存心整我！
    三兄弟你一言我一語，笑鬧聲在練武場上回蕩。
    慕白眼中閃過一絲欣慰。
    剛回來時，他就察覺到兩個弟弟對自己的態度有些拘謹——先天強者二百年的壽元，在凡人眼中已是陸地神仙般的存在，難免會產生距離感。
    所以他故意提起這些糗事，就是要讓弟弟們知道，無論修為多高，他永遠是他們的大哥。
    果然，不到半個時辰，兩個弟弟已經徹底放鬆下來，又變回了記憶中那兩個活潑的少年。
    不早了，你們快去休息吧。慕白看了看天色。
    好的，大哥你呢？
    我再練會兒劍就去。
    好吧，大哥，那我們就先回去了。
    嗯，快去吧。
    目送兩個弟弟走遠，慕白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
    他轉身，目光如電般射向練武場西側的陰影處。
    出來吧！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
    片刻後，一個背負長劍的中年人苦笑著走了出來。
    月光下，能看清他額頭上細密的汗珠。
    慕白冷冷道：閣下身為武王，深夜潛入我逍遙王府，又潛伏多時，究竟有何貴幹？
    中年人擦了擦額頭的汗：慕白公子方才的劍氣已經將我完全鎖定，我哪敢輕舉妄動，隻能等在這裏了。
    原來，先前慕白察覺到的並非兩個弟弟，而是這個隱匿在暗處的武王。
    隻是擔心弟弟們的安全，他才先用劍氣將此人鎖定，讓此人完全動彈不得，隨後裝作隻發現了慕玉和慕堂。
    直到現在確認了兩個弟弟已經走遠，才一語道破對方行蹤。
    說吧，來意。慕白右手按在劍柄上，語氣森然。
    中年人深吸一口氣，輕聲說道：在下燕嶺，特意來此本來是找慕白公子較量一番的。
    燕嶺？慕白先是眉頭一皺，隨後像是想起什麽一般：燕嶺？燕嶺！大燕四大宗師之一的劍皇？
    正是在下。
    劍皇燕嶺？慕白眉頭微挑，沒想到堂堂大燕劍皇，也會做這夜探王府的勾當。
    燕嶺苦笑著搖頭，額前幾縷灰白的發絲隨風輕揚。
    他看上去約莫五十歲上下，眼角已有細紋，但那雙眼睛卻明亮如星，透著劍客特有的銳利。
    慕公子說笑了。燕嶺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三十年前，我就已被劍閣收入門下。這次回來，本是想見識一下大燕新晉的先天強者。
    夜風拂過，帶來遠處荷塘的清香。
    慕白注意到燕嶺右手虎口處厚厚的老繭，那是常年練劍留下的痕跡。
    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背負的那柄長劍劍鞘上刻著細密的雲紋，正是劍閣特有的標記。
    劍閣？慕白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難怪你對大燕權勢毫無興趣。
    燕嶺微微頷首，月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投下深淺不一的陰影。
    十五年前突破先天後，我便前往劍閣修行。這次回來，聽聞大燕出了個驚才絕豔的慕白，便想切磋一二。他苦笑著摸了摸鼻子，卻不想，連你一道劍氣都接不住。
    聽了他的話，慕白先是輕笑一聲，隨後收劍入鞘，金屬摩擦聲在寂靜的夜裏格外清脆。劍皇深夜造訪，就為了一場比試？
    劍客相見，自然要論劍。燕嶺眼中燃起戰意，右手按上劍柄，方才是我冒昧了。但我並不服氣，你拿劍氣壓製我，純粹是真元上的差距。不如現在，你我不用真元，單純比試劍技如何？
    慕白嘴角微揚。
    他能看出這位劍皇眼中的不服——劍閣以劍法聞名天下，作為其弟子，燕嶺自然對自己的劍術極為自信。
    兩人相對而立，夜風突然靜止。一片落葉從樹梢飄落，在觸及地麵的瞬間——
    兩道劍光同時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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