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結束的旅行
字數:9874 加入書籤
無限城內安靜得落針可聞。
猗窩座如夢初醒地跪在地上,抬起頭來就看到了無慘黑沉沉的臭臉。
啊,對了,他之前跟幾個獵鬼人打了一架。
因為太陽出來了,沒能殺死他們。
此刻被召喚到這裏,必然是要受到責罰的。
猗窩座皺起眉來,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總有種空落落的感覺。
他沒有多想,麵無表情地低下頭去,平靜地等待無慘大人的懲罰。
既然辦事不力,總歸是要認罰的。
“猗窩座,你……”無慘身上的氣勢如同即將爆發的火山,在看到猗窩座平靜的表情後忽然泄了氣。
他有些心累地擺擺手,沉著臉說:“我不想看到有下一次,猗窩座。”
既然那些亂七八糟的記憶已經抹去了,他也就沒心思再做懲罰了。
比起猗窩座突然犯蠢在那裏尋死覓活的,他沒能殺死獵鬼人這種事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無慘忽然沉默了,整個鬼都前所未有地滄桑了起來。
他對上弦的期待什麽時候已經變得這麽低了?
在無慘麵色陰晴不定的時候,猗窩座有些詫異地揚了揚眉毛。
他本以為自己這次不死也要脫層皮,畢竟無慘大人不久之前才因為這種事發過火,還特意召開了一次上弦會議。
沒想到這回自己卻是被輕飄飄地放過了?
猗窩座隻是詫異了一下,倒也懶得多想,隻是低聲應道:“是。”
無慘從懷疑鬼生的狀態中回過神來,不想多看這糟心玩意兒一眼,轉過身去興致缺缺地說:“退下吧。”
猗窩座站起身來,在無限城錯綜複雜的廊道和木台之間奔跑跳躍著遠去。
這次戰鬥他收獲巨大,已經迫不及待要去修行了。
他已經成功踏入了至高的領域,接下來隻要多熟悉一段時間,與羅針結合起來,運用到自身的招式之中……
他就能變得更強!
但不知為什麽,猗窩座心中卻沒有想象中那樣高興,甚至有些提不起勁兒來。
明明終於得償所願,邁入了數百年來孜孜不倦追求的武道境界啊。
一定是錯覺吧?
猗窩座晃了晃腦袋,把這歸咎於自己修行得還不到家,以至於高興傻了。
嗯,回去就獎勵自己加練!
無限城中心的高台上,鳴女一本正經地抱著琵琶端坐著,心理活動卻十分活躍。
雖然對無慘大人忽然急匆匆命令她把上弦之叁傳送過來這件事感到詫異和好奇,但作為一個懂分寸的好員工,她沒有向那邊投去半分的視線。
不過無慘大人貌似又生氣了,好可怕!
這回是上弦之叁大人惹他生氣了嗎?真是罕見。看樣子要遭受懲罰了啊。
鳴女這樣想著,有些驕傲地微微揚起下巴。
果然她才是無慘大人最喜歡和看重的下屬,辦事從沒有出過錯,也從沒有被訓斥和處罰過!
她心情愉快地想著,打算等無慘大人離開後激情昂揚地演奏一曲,好好犒勞一下自己。
“不過,黑死牟大人昨晚回來了啊。”
鳴女忽然想到了這件事。
這樣她就不能隨意地將無限城捏扁搓圓了,免得招惹到黑死牟大人。
說起來,以往黑死牟大人時不時也會離開無限城出去到處走走,但這麽快就回來還是第一次。
果然是因為童磨吧?
鳴女覺得黑死牟大人一定是哪裏想不開了,竟然會同意跟童磨一起去旅行。
“這樣的話,童磨也回來了吧?”
想到這裏,她躍躍欲試地抱緊了手中的琵琶,心裏竟然有些期待。
這些日子總是一個人搞音樂玩無限城,也沒個小夥伴讓她往死裏拍,鳴女還是覺得有些無趣和寂寞的。
巧的是,她剛想到童磨,腦海裏就收到了童磨的傳訊。
鳴女小心翼翼地往無慘大人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這才撥動了琵琶弦。
錚——
清脆悠長的聲音響徹在這座寬廣的城市中,向著永遠籠罩在黑暗中的邊際擴散著。
而大地之上已然被光明所籠罩。
太陽從蒼茫的山巒間探出頭來,萬丈的光輝將大地染成燦爛的金色。
荒涼的平原上,孤零零停在鐵軌上的火車頭連同兩節車廂,終於沐浴在了陽光之下。
在數次阻止了魘夢想要從列車中分離出來的嚐試後,伊之助總算如願以償地將對方拖在太陽下晾了晾。
在陽光的照耀下,包裹著車廂的血肉冒出滾滾的濃煙,開始劇烈地灼燒起來。
火車頭內發出一陣尖銳的慘叫聲,所有血肉都在慌忙地向著車廂內的陰影中收縮著。
“哈哈哈,曬曬太陽吧,混蛋!”
伊之助手持雙刀跳了起來,貼心地將車頂掀翻,好讓對方更全麵地享受陽光的照射。
車內回蕩的尖叫聲更加高亢起來,車廂開始劇烈地搖晃、傾斜,但在伊之助接連不斷施展的招式下始終沒有側翻。
片刻之後,車廂內的血肉在陽光下消散幹淨,這裏重新恢複了平靜。
“怎麽會?”
魘夢怔怔地望著太陽升起的方向,眼中倒映著初升的太陽。
“這裏是噩夢嗎?”
眼球在陽光下漸漸化為灰燼,鬼的氣息在此刻徹底消融。
“總算解決了……”伊之助氣喘籲籲地停下來,如釋重負地呼出一口氣。
他一臉疲倦地扶著車廂的座椅,感覺眼前有些眩暈。
雖然身上沒受什麽傷,但數不清多少次通過自刎從夢境中掙脫出來,不可避免地在精神上積累了太多的壓力和疲憊。
“也不知道炭治郎他們那邊怎麽樣了。”
伊之助使勁晃了晃腦袋,困倦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大家都不要有事啊。”
清晨的陽光照亮了一片狼藉的空地,遍布著大大小小坑洞的地麵上被一片片血跡染紅。
悲鳴嶼行冥雙手合十佇立在那裏,高大的身影如山般沉穩厚重。
“原來如此。”他緩緩說道,“我來晚了。”
想不到,這一戰的結果竟會如此。
上弦之叁斬殺失敗,三名柱連同兩位優秀的隊員——全員重傷。
隨同趕來的隱隊員們正有條不紊地為傷員進行包紮,並把他們小心翼翼地抬上擔架。
“啊——就是這樣。”
不死川實彌被繃帶包成了粽子,氣呼呼地皺著眉頭,看起來又凶又乖的樣子。
“說到底,那家夥臨陣突破也太賴皮了吧!”
雖說戰鬥中本就可能存在各種不確定因素,可本來必勝的局麵因為這種意外而全麵崩盤,實在是太令人氣惱和不甘了。
再加上煉獄和富岡都突然戰鬥力暴漲卻不帶他……
好氣,好氣!
 ▼ヘ▼#
直到被隱隊員用擔架抬走,他還在磨著牙生悶氣。
但事實上,傷得這麽重還能保持著清醒的,也就隻有他一個了。
煉獄杏壽郎和富岡義勇在眾人趕來之前就陷入了昏迷。
炭治郎在太陽升起前連滾帶爬地將禰豆子塞進了箱子裏,然後直接趴在一旁失去了意識。
善逸結結實實挨了猗窩座一拳,雖說極力避開了要害,但傷得也著實不輕,躺在那兒就睡過去了。
此時都在被隱隊員們救治著。
“阿彌陀佛。”悲鳴嶼行冥站在一旁流著淚,口中不住地念著佛號。
人還沒死呢……實彌瞥了他一眼,在心裏無奈地歎了口氣。
但是身上真的好疼啊,他寧願自己也暈過去。
太陽漸漸升高,有序的隊伍在山野中慢慢走向遠方。
……
童磨也沒有想到,有的同事活蹦亂跳的,突然間就不聲不響地死掉了。
比如說小魘夢。
在察覺到這一點之前,他正獨自待在一座偏僻的寺廟裏躲避即將升起的太陽,表情無辜、茫然又可憐地蹲在牆角玩螞蟻。
看著螞蟻將食物從左邊搬到右邊,再把它拎回原位,繼續看著螞蟻把東西從左邊搬到右邊……
同時在心裏琢磨著讓他大惑不解的事情。
為什麽黑死牟閣下忽然中止了旅行,拋下他獨自返回無限城了?
難道黑死牟閣下不想找他可愛的後代們了嗎?
這件事還要從昨晚說起。
旅行到這座城鎮後,他們聽說這裏居住著一位很厲害的劍士。
在這個劍技精湛的武士越來越少的時代,黑死牟不願意錯過這個難得的對手,當即決定去較量一番。
如果對方隻是不會呼吸法的普通人,他自然也會壓製自身的所有實力,隻以單純的劍術對戰。
事實證明,有名氣不一定是好事,比如說可能被黑死牟這樣的家夥找上門。
一路上,童磨一直在思考著該怎麽讓自己在這場戰鬥中顯得更有參與感一點。
黑死牟閣下是一個嚴肅又矜持的人,所以接受不了他的真誠誇讚和呐喊助威,那他究竟該怎麽做才好呢?
幫忙打架是絕對不行的。
隨意插手別人的戰鬥,是會惹人討厭的!
可要是站在一旁什麽都不做的話,黑死牟閣下會不會覺得他太過冷淡了?
肯定會感到很寂寞吧?說不定還會暗自失落和傷感……
當然黑死牟閣下這樣情緒內斂的人,是不會在臉上表現出來的。
童磨轉頭看著黑死牟向來平靜和從容的表情,有些傷腦筋地用手指卷著自己的頭發。
“嗯——真是令人苦惱啊。”
他冥思苦想了一會兒,忽然靈機一動,彩虹色的眼瞳瞬間就明亮了起來。
他想到了一個好點子!
那就在黑死牟閣下戰鬥的時候幫他奏樂好了~
這樣既能顯得有參與感,還能表達他的真誠和熱情,激發黑死牟閣下的戰鬥意誌,更能展現出同伴之間打動人心的友誼和羈絆!
一舉多得!
童磨一臉期待地用雙手捧著臉頰,笑得天真而燦爛。
其實他一直想跟猗窩座閣下這樣配合來著,隻可惜因為各種原因始終沒能辦到。
但是為黑死牟閣下這樣做也很棒呀~
打定主意之後,童磨就在黑死牟上門挑戰之前默默退到了遠處,將自己的禦子樂隊召喚了出來。
等到黑死牟剛剛踏入那位劍士的宅邸內,與對方對上視線之時,一陣莊嚴而肅穆的背景音樂自他背後轟然響起。
雙方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頓時一掃而空。
黑死牟與那位劍士同時呆滯了一下,動作一致地轉頭看向童磨。
童磨正大開大合地敲著太鼓,身邊圍繞著一群演奏著各種樂器的小冰人,樂曲聲愈發慷慨激昂起來。
“黑死牟閣下,加油呀!”童磨試圖用眼神傳遞這樣的信號。
黑死牟……黑死牟已經心如死灰了。
“童磨!”他將手中的佩刀捏得哢哢響,“你在……做什麽?”
音樂聲一停,童磨語氣歡快地說:“為黑死牟閣下演奏專屬的背景音樂呀~”
“這樣一來會顯得更加莊重,也會更有氣勢,對不對?”他露出期待的表情。
已經泄了氣的黑死牟:……
“無需……如此!”他咬牙切齒地說,全力按捺住把童磨切碎的衝動。
“誒?”童磨收起臉上的笑容,將手裏的鼓槌搭在肩膀上。
“難道黑死牟閣下不喜歡這樣莊重有氣勢的?”他一臉天真地問。
“是!”黑死牟狠狠點了下腦袋。
不必再奏樂了!
“嗯——喜歡簡單輕鬆一點的氛圍嗎?”童磨眨巴了下眼睛。
“對!”黑死牟抿緊了嘴唇。
隻要不再奏樂就好。
“這樣啊,黑死牟閣下好不容易遇到有意思的對手,心裏很開心的對吧?”童磨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明白了,需要應景一些的曲調才行呢!”
嗯?你明白了什麽?
剛打算鬆口氣的黑死牟腦後的高馬尾都快炸開了。
還沒等他開口說話,童磨就掏出了一根長笛,吹奏起了歡快的樂曲。
簡單、輕鬆、歡快的曲調……
最先浮現在腦海裏的是某個很歡樂的鬥地主遊戲的背景音樂,果然很應景呢!
童磨笑眯眯地吹著笛子,禦子們也蹦蹦跳跳地伴奏著。
黑死牟化作了一座灰白色的雕像。
大腦“嗡”的一聲宕機了,片刻的空白後,才如夢初醒地想要叫停:“你……”
“你們到底是來做什麽的?”那位劍士搶先說話了。
現在的氣氛著實讓人啼笑皆非,讓他在看到黑死牟六隻眼睛的可怖模樣時心中生出的震駭情緒都減輕了許多。
迎著對手投來的古怪至極的目光,黑死牟感到無地自容,耳廓慢慢泛起了粉紅色。
這許多年來,他第一次有種想要落荒而逃的衝動。
“對戰!”他硬生生擠出一個詞匯。
虛哭神去出鞘,握刀的手卻微微顫抖著。
洶湧澎湃的殺氣從他身上爆發開來,令人膽寒的壓迫力讓他的對手臉色驟變。
這場戰鬥本該是刀光劍影、針鋒相對,但在喜氣洋洋的背景音樂的襯托下,硬是多了一種歡脫的意味。
以最快速度戰勝對手之後,黑死牟撂下一句“旅行……到此為止”,就逃也似的連夜返回了無限城。
然後就被回蕩在無限城內震天響的音樂聲震懵了。
遠遠望著站在高台上激情演奏吉他的鳴女,黑死牟挺拔的身影悄然多了些滄桑和狼狽。
他感覺心好累。
而童磨眼睜睜地看著黑死牟閣下絕情地轉身離開,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然後他就百思不得其解地困惑到天亮。
“黑死牟閣下這種複雜又深沉的人果然好難懂啊。”
“雖然也很有趣很可愛,但還是猗窩座閣下這樣單純又熱情的人更可愛呢~”
想起猗窩座閣下,童磨臉上剛揚起笑容,就感知到了魘夢的死亡。
最後傳來的畫麵是耀眼奪目的太陽。
“哎呀呀,總不會是閑得無聊跑出去曬太陽了吧?”
童磨沒心沒肺地想著,然後露出傷心的表情,為小魘夢的離去流下了淚水。
“好可惜呀,小魘夢也是個有趣的孩子啊。”
他擦幹淨眼淚,聯係小鳴女進入了無限城。
“總感覺小魘夢還是跑去列車上玩脫了呢。”
這樣的話……
那自己豈不是錯過了一件超級有意思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