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速勝！力量碾壓
    “甲字七號！第一擂台！”
    執事弟子毫無波瀾的唱喏聲，如同冰冷的鐵塊砸在楊林的心口。他渾身一激靈，手中那根刻著同樣編號的竹簽仿佛燒紅的烙鐵，燙得他幾乎要脫手扔出去。高台上，楊戰天早已收回了目光，那張刻板的臉龐隱在茶杯升騰的熱氣之後，模糊不清，更透著一種事不關己的漠然。楊林最後一絲微弱的指望，像風中的燭火，“噗”地熄滅了。他感覺喉嚨發幹，像堵滿了滾燙的沙礫，艱難地吞咽了一下，卻隻嚐到滿嘴的苦澀。
    四周的目光如同無數根無形的針，刺得他坐立難安。有憐憫，有嘲諷，更多的是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他仿佛看到那些平日裏對他點頭哈腰的旁係子弟，此刻正咧著嘴無聲地嘲笑。他猛地攥緊了拳頭，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一股強烈的屈辱感混合著深入骨髓的恐懼，在胸腔裏劇烈地翻騰。
    “不…我不能就這樣上去送死！”楊林心底在狂吼。他強迫自己轉動那顆被恐懼凍結的腦子，渾濁的眼珠裏閃過一絲狡獪。“對！我還有它！”他猛地想起早上被楊振長老喝退時，慌亂中從藥堂櫃子裏順出來塞進懷裏的東西——一小包“蝕骨散”！這東西毒性猛烈，沾上皮膚就能潰爛見骨，是他克扣藥材時偷偷截留的私藏，本是打算找機會高價賣給城裏的黑市，此刻卻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一絲扭曲的狠厲爬上了楊林慘白的臉。他飛快地左右偷瞄了一眼，趁著人群注意力還在陸續上台的其他弟子身上，哆哆嗦嗦地從懷中摸出那個油紙小包，用寬大的綢衫袖子做掩護，將裏麵腥臭的灰色粉末，狠狠地揉進了自己那雙保養得還算不錯的手掌裏！粉末粘膩刺鼻，沾滿了他的指縫和掌心紋路。做完這一切，他心髒狂跳，幾乎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額頭的冷汗更是如同小溪般往下淌。
    “楊林！速上一號擂台！”執事弟子不耐煩的催促聲再次響起，如同催命的符咒。
    楊林一個哆嗦，猛地抬起頭，眼中布滿了血絲。他深吸一口氣，那口氣息又冷又顫，像是破敗的風箱在拉扯。他猛地挺起胸膛，試圖做出幾分管事應有的威嚴，然而那微微佝僂的背脊和不住顫抖的腿肚子，卻將這份強撐的虛張聲勢出賣得淋漓盡致。他幾乎是同手同腳地、僵硬地挪動著步子，穿過人群自動分開的縫隙，走向那座如同巨大黑色磨盤般的擂台。
    擂台上，楊奇早已靜立。
    他並未刻意擺出什麽架勢，隻是隨隨便便地站在那裏，青色的布衣在清晨微涼的空氣中紋絲不動。晨光勾勒出他挺拔如青鬆的輪廓，投下一道筆直而沉凝的影。他低垂著眼瞼，目光落在自己攤開的、布滿厚繭的手掌上，仿佛在欣賞掌心的紋路，又仿佛在感受體內那二十顆如同微型火山般沉穩脈動的巨象微粒。外界的一切喧囂、目光、甚至對麵那個正艱難爬上擂台的對手，似乎都與他隔絕在另一個世界。那份沉靜，如同深海，蘊藏著令人心悸的力量。
    “當——！”
    清脆而悠長的鑼聲驟然敲響，撕裂了演武場上嗡嗡的議論聲！比試正式開始！
    楊林被這突如其來的鑼聲嚇得渾身一顫，差點一個趔趄摔倒在擂台上。他猛地抬頭，正對上楊奇那雙緩緩抬起的眸子。那眼神平靜無波，深邃得如同古井寒潭，清晰地映出他自己那張因恐懼和狠毒而扭曲變形的臉。
    一股邪火猛地從楊林腳底板直衝天靈蓋！那眼神裏的平靜，在他眼中，就是最極致的羞辱！這狂徒，竟連正眼看他都覺得多餘？！
    “小畜生！受死！”羞怒交加徹底壓倒了恐懼，楊林發出一聲尖利刺耳的嘶吼，那聲音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雞。他不再猶豫，腳下猛地一蹬擂台光滑的黑石地麵，身體竟也爆發出遠超平日憊懶模樣的速度，如同一條被激怒的毒蛇，直撲楊奇！
    他前衝的姿勢極其怪異，雙臂微屈，布滿灰色毒粉的雙手如同毒蛇的獠牙，藏在胸前，目標直指楊奇的麵門和胸口！他要的不是堂堂正正的勝利，而是用這歹毒的蝕骨粉，毀了這狂徒的臉！廢了他的招子！
    “嘶…好快！”
    “楊林管事藏得夠深啊！”
    “這架勢…是‘毒蛇探穴手’？他怎麽會這個？”
    “不對！你看他的手！顏色不對！”
    台下有眼尖的弟子立刻驚呼起來。楊林這搏命般的爆發和那明顯帶著陰毒意味的招式，讓所有人都感到一陣寒意。
    麵對這裹挾著腥風、直取要害的撲擊，楊奇動了。
    他僅僅是左腳向後，極其自然地撤了半步。這半步的幅度極小，甚至沒有帶起衣袂的飄動。但就在這半步落下的瞬間，他整個人的氣息陡然一變！不再是礁石般的沉靜，而是一座即將爆發的活火山！
    體內，二十顆巨象微粒如同沉睡的星辰被瞬間點亮！磅礴的力量感如同決堤的洪流，沿著他粗壯的臂骨筋肉瘋狂奔湧！他的右臂以一種肉眼幾乎無法捕捉的速度抬起，五指張開，後發先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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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華麗的招式，沒有精妙的技巧，隻有最原始、最純粹的力量！
    那隻布滿深褐色厚繭、如同生鐵鑄就的大手，如同巨大的磨盤，又似捕食的神鷹之爪，帶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厚重風壓，精準無比地迎上了楊林那雙布滿毒粉、如同毒蛇獠牙般探出的手腕！
    “啪！”
    一聲極其清晰、如同濕木棍被巨力折斷的脆響，猛地炸開在擂台之上！聲音不大，卻異常刺耳，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楊林前衝的勢頭戛然而止！他那張因狠厲和即將得逞的興奮而扭曲的臉龐，瞬間定格，隨即被一股無法形容的、如同靈魂被撕裂般的劇痛徹底淹沒！他甚至沒看清對方是如何出手的，隻感覺自己的手腕仿佛被兩座高速移動的鋼鐵山峰狠狠夾住、碾碎！
    “啊——！！！”
    一聲淒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嚎，從楊林口中爆發出來！那聲音裏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痛苦和深入骨髓的恐懼！他感覺自己的腕骨在對方那鐵鉗般的大手下，脆弱得如同曬幹的泥鰍，瞬間寸寸碎裂！那鑽心的劇痛如同電流，瞬間席卷全身，讓他眼前一黑，幾乎當場昏厥！
    他布滿毒粉的雙手，那精心準備的歹毒手段，此刻像兩條被抽掉了骨頭的死蛇，軟塌塌地垂落下來，再也無法前進分毫！灰色的毒粉簌簌落下，飄散在冰冷的黑石地麵上，顯得格外刺眼和諷刺。
    楊奇的手，如同鐵鑄的刑枷，依舊穩穩地扣在楊林碎裂的手腕上。他甚至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仿佛隻是隨手捏碎了一隻聒噪的蚊蟲。那平靜的麵容和楊林因劇痛而扭曲變形的臉，形成了觸目驚心的對比。
    “嘶——！”
    “我的天！”
    “手…手腕碎了？！”
    “一招！就一招？！”
    擂台之下，死寂了刹那，隨即爆發出震天的嘩然！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都感覺一股寒氣從尾椎骨直竄上頭頂！太快了！太狠了！那看似輕描淡寫的一抓，蘊含的力量簡直非人！
    楊奇終於抬起了眼瞼，那雙深邃的眸子，如同無風的寒潭，平靜地映著眼前這張因劇痛和恐懼而涕淚橫流、五官都擠作一團的臉。
    沒有憤怒，沒有得意，甚至沒有一絲情緒的波瀾。隻有一種理所當然的平靜，一種大象踐踏蟻穴時，不會低頭看腳下慘狀的漠然。
    他扣住楊林碎裂手腕的手指，微微一動。
    “不…不要…饒…”楊林魂飛魄散，劇痛和死亡的恐懼徹底淹沒了他，他甚至顧不上手腕的劇痛，發出含糊不清、帶著哭腔的求饒。
    然而，求饒聲尚未出口。
    楊奇扣住他手腕的那隻鐵手，猛地向下一沉！同時，他那如同巨樹紮根般的左腿，膝蓋如同攻城巨槌，帶著撕裂空氣的沉悶呼嘯，由下而上，狠狠地頂在楊林毫無防備、因劇痛而佝僂的小腹之上！
    “嘭！！！”
    一聲令人牙酸的、如同裝滿穀物的麻袋被重錘砸中的悶響！
    楊林的身體猛地向上弓起，像一個被拉滿後驟然鬆開的蝦米！他眼珠暴突，嘴巴大張，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有喉管裏傳出“嗬嗬”的、如同破風箱般的抽氣聲！所有的慘叫、求饒都被這凶狠絕倫的一膝頂，生生砸回了胸腔！
    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那點微薄的真氣護體，在這純粹的力量麵前，比一層薄紙還要脆弱！一股無法抗拒的、沛然莫禦的巨力，如同決堤的山洪，狠狠地衝進了他的腹腔！五髒六腑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巨手狠狠攥住、揉搓、撕裂！腸子似乎都絞成了一團！
    劇痛如同海嘯，瞬間淹沒了他的意識。他眼前金星亂冒，一片血紅，耳朵裏隻剩下血液奔流的轟鳴。
    楊奇頂膝的腿沉穩地收回，如同從未動過。扣住楊林手腕的鐵手，也同時鬆開。
    失去了所有支撐的楊林，如同一隻被抽空了所有骨頭的破麻袋，帶著一股腥臊的氣味他徹底失禁了），軟綿綿地、毫無生氣地向前撲倒。
    “噗通！”
    他的身體重重地砸在冰冷光滑的黑石擂台上，濺起幾點微不可察的塵埃。臉朝下，四肢攤開，一動不動。隻有身體偶爾不受控製地抽搐一下，證明他還活著。手腕以詭異的角度扭曲著，身下迅速洇開一小灘帶著尿騷味的汙漬。
    演武場上，死一般的寂靜。
    落針可聞。
    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在臉上，嘴巴微張，眼睛瞪圓，難以置信地看著擂台上那電光火石間發生、又瞬間結束的一幕。時間仿佛被凍結了。
    楊奇緩緩收回手，垂落在身側。他微微側過頭，目光平靜地掃過擂台下那些呆若木雞的麵孔，最後，落在高台之上，落在那位執法長老的身上。
    “下一個。”他的聲音不高，甚至有些低沉，卻如同冰冷的鐵石滾過沉寂的黑石地麵，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
    那聲音裏，聽不出絲毫勝利的喜悅，隻有一種碾過枯枝般的理所當然。
    ＞ 象踏蟻穴何須顧？爪落腕折骨已酥。
    ＞ 膝頂如錘破敗絮，麻袋撲地濺微塵。
    ＞ 擂上青影立如嶽，台下萬籟寂無聲。
    ＞ 碾過枯枝無喜色，隻待下個試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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