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四強誕生，暗流湧動
    楊雪那如同逃離般的白色身影，消失在演武場西側通道的盡頭，留下擂台上翻滾哀嚎、鮮血染地的楊文，以及一片被凍結般的死寂。那聲冰冷的“廢物”叱喝，如同淬毒的冰刺，狠狠紮在每一個目睹者的心頭，更在死寂中回蕩出令人心悸的餘音。
    清冷孤高的仙子，驟然撕開麵紗，露出近乎虐殺的冷酷和怨毒！這份反差帶來的衝擊，絲毫不亞於楊奇那石破天驚的暴氣一拳。
    “快！救人！”傳功長老楊振帶著一絲怒意的低喝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幾名藥堂弟子這才如夢初醒，手忙腳亂地衝上第一擂台，七手八腳地將幾乎不成人形、氣息奄奄的楊文抬上擔架。金瘡藥粉不要錢似的灑在那些被寒梅指洞穿的傷口上，卻止不住那汩汩湧出的鮮血和楊文痛苦的呻吟。刺鼻的血腥氣混合著藥味，在死寂的空氣中彌漫，與第二擂台下楊剛留下的那灘更大的暗紅遙遙相對，形成兩幅殘酷的畫卷。
    台下的人群，如同被凍僵的魚群，終於開始緩慢地、帶著驚悸地活動起來。竊竊私語如同無數隻受驚的老鼠在角落裏啃噬，聲音壓得極低，充滿了後怕和難以言喻的複雜。
    “楊雪師姐…她…”
    “下手太狠了…”
    “楊文不過是認輸慢了半拍…”
    “噓！噤聲！你想死嗎？”
    “她…她是在泄憤吧？因為楊奇師兄…”
    “嘶…別說了！”
    無數道目光驚疑不定地在兩個血腥的擂台之間逡巡，又偷偷瞥向西側通道那早已空蕩蕩的出口，再小心翼翼地瞟向高台之上。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濃重的、令人不安的壓抑感，仿佛有無數條看不見的毒蛇在陰影中蜿蜒吐信。
    高台之上，氣氛同樣凝重得如同鉛塊。
    家主楊弘看著被迅速抬下去、雙臂扭曲、胸口塌陷、生死不知的楊剛，又看看第一擂台上那灘屬於楊文的刺目猩紅，眉頭擰成了一個深刻的“川”字。楊剛是他一脈核心，金鍾罩被破，根基大損，已是沉重打擊。而楊雪…這位家族傾力培養的第一天才，竟在眾目睽睽之下如此失態狠辣，暴露出的心性缺陷，更讓他感到一陣深切的失望和憂慮。家族的未來之星，竟如此經不起挫折和挑戰？
    傳功長老楊振處理完楊剛的傷勢，重新掠回高台，臉色鐵青。他看向楊雪消失的方向，又看看擂台上楊文的血跡，最終目光複雜地落在楊奇身上，眼中交織著對驚世天賦的狂喜和對這天賦引來滔天漩渦的沉重憂慮。
    執法長老氣得渾身發抖，指著兩個擂台的方向，嘴唇哆嗦著：“豈有此理！豈有此理！這…這成何體統！族規何在？！點到為止何在？！”他感覺自己的權威和堅持的規則，在今天被踐踏得一文不值。
    而大長老楊戰天，依舊端坐。
    他麵前那張堅硬鐵木茶幾上的深坑，邊緣的蛛網狀裂紋無聲無息地又擴大了一圈，細碎的木屑如同死去的蝶翼，簌簌掉落。他那隻捏碎過茶杯的手，此刻正緩緩地、極其僵硬地端起旁邊侍從新奉上的茶盞。滾燙的茶水在杯沿微微晃動，映出他毫無表情、如同石雕般僵硬的臉。那雙深陷眼窩裏的瞳孔，如同兩個吞噬一切光線的黑洞，裏麵翻湧的毀滅寒潮，非但沒有因楊雪的失態而稍減，反而更加濃稠粘膩！
    楊奇！楊奇！楊奇！
    這個名字如同跗骨之蛆，瘋狂噬咬著他掌控一切的神經！楊豹廢了！楊剛碎了！連他暗中觀察、試圖利用的楊雪，也被刺激得心性失守，暴露短板！這一切混亂的源頭，都是那個該死的旁係小子！他那身力量，那暴氣境界，那該死的平靜…如同最惡毒的詛咒！必須…必須立刻！不惜一切代價！
    “肅靜！”楊戰天那冰冷得不帶一絲人氣的、如同金鐵摩擦的聲音，驟然響起，壓過了執法長老的怒斥和台下壓抑的議論。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令人骨髓發寒的威嚴，瞬間讓整個演武場再次陷入死寂。
    他緩緩放下茶盞，杯底與桌麵發出清脆的磕碰聲。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針，緩緩掃過台下驚惶的眾人，最後落在負責主持的執事長老身上。
    “比試繼續。”四個字，冰冷、簡短、不容置疑。仿佛剛才發生的慘烈和失態，不過是微不足道的插曲。“宣布四強。”
    那執事長老被楊戰天的目光一掃，渾身一個激靈，冷汗瞬間浸透了後背。他不敢有絲毫猶豫，連忙拿起簽牌，用帶著顫音的聲音，竭力維持著平穩宣布：
    “八強比試結束！晉級四強者為：甲字一號，楊雪！”
    這個名字念出，台下死寂一片，沒有任何反應。無數道目光複雜地閃爍，卻無人敢出聲。楊雪方才的狠辣和失態，如同陰影籠罩。
    “乙字三號，楊奇！”
    這個名字一出，死寂的演武場上空仿佛瞬間被投入了一塊巨石！壓抑的聲浪再次隱隱翻騰！無數道目光，帶著驚懼、敬畏、狂熱、難以置信的複雜情緒，再次齊刷刷地聚焦在第二擂台上那道青色的身影！他依舊平靜地站在那裏，仿佛剛才那撼動整個演武場的一戰與他無關。後背衣袍上的血跡，成了最醒目的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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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丙字五號，楊烈！”一個身材精悍、眼神銳利如鷹、腰間佩著狹長彎刀的青年站了出來，向高台抱拳行禮。他是旁係子弟，以一手快如鬼魅的“烈風刀法”著稱，一路晉級雖不如楊奇震撼，卻也幹淨利落，實力不容小覷。他此刻看向楊奇的目光，充滿了凝重和一絲躍躍欲試的戰意。
    “丁字一號，楊山！”一個身材敦實、麵容憨厚、如同岩石般的青年也站了出來。他主修防禦功法“磐石功”，雖然不如楊剛的金鍾罩耀眼，但根基紮實，防禦力驚人，是憑借超強韌性一步步磨進四強的。他看向楊奇的目光，則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敬畏和一絲後怕。
    四強名單落定：楊雪、楊奇、楊烈、楊山。
    然而，此刻演武場的氣氛，卻與任何一次小比都截然不同。沒有對強者誕生的歡呼，沒有對精彩對決的期待。隻有一片粘稠的、令人窒息的壓抑！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尚未散去，如同不祥的預兆。
    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無地、帶著難以言喻的複雜，聚焦在楊奇身上。他是風暴的中心！是攪動一切的源頭！他那平靜的身影，此刻在眾人眼中，卻仿佛蘊藏著足以顛覆一切的恐怖能量！
    楊烈和楊山站在一起，彼此交換了一個極其複雜、甚至帶著一絲苦澀的眼神。四強？這本該是無上榮耀。但此刻，站在那個如同魔神般的楊奇麵前，這份榮耀仿佛蒙上了一層沉重的陰影和難以言喻的壓力。他們甚至能感覺到，高台上那道如同九幽寒冰般的目光，似乎並未真正落在他們身上，而是死死鎖定著楊奇。這四強之爭，已不僅僅是實力的較量，更是巨大漩渦的中心！
    楊奇平靜地接受著這無數道含義複雜的目光洗禮。體內，二十顆巨象微粒在突破暴氣境界後，如同奔騰的大江匯入了更寬闊的河道，奔湧得更加雄渾、更加凝練。後背傷口的灼痛感在巨象之力持續的溫養下，似乎被一股溫涼的力量包裹，開始緩慢而堅定地彌合。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楊戰天那如同附骨之疽的冰冷殺意，如同實質的寒流，不斷試圖侵蝕他的意誌。但這殺意，非但沒有讓他恐懼，反而如同一塊投入熔爐的頑鐵，在巨大的壓力下，讓他體內的巨象之力奔湧得更加洶湧澎湃，意誌淬煉得更加堅不可摧！
    他微微抬起頭，目光平靜地掃過高台。掠過楊弘的憂慮，掠過楊振的複雜，掠過執法長老的餘怒，最終，毫無波瀾地迎上楊戰天那雙如同黑洞般、翻湧著毀滅寒潮的瞳孔。
    無聲的對峙。平靜對死寂。
    隨即，楊奇收回目光，不再看高台，也不再看台下神色各異的眾人。他轉過身，步伐依舊沉穩如丈量大地，一步步走下那血跡斑斑的第二擂台。人群在他前方無聲裂開，比之前更加寬闊，目光中的敬畏更深。
    他沒有走向休息區，也沒有理會身後執事長老宣布半決賽抽簽時間的聲音那聲音在壓抑的氛圍中顯得如此空洞）。他徑直走向演武場邊緣，在那處僻靜、染著楊林血跡的石階前停下。
    然後，他緩緩坐下。
    後背倚靠著冰冷的石壁，微微闔上雙目。仿佛周遭所有的喧囂、所有的目光、所有的暗流洶湧，都被一層無形的壁壘隔絕在外。體內，奔流的巨象之力在沉靜中緩緩流淌、溫養、積蓄，如同蟄伏的火山，為即將到來的、更加猛烈的風暴，做著無聲的準備。
    整個演武場，無數道目光追隨著他，看著他坐下，看著他闔目。那沉靜的身影，在彌漫的血腥和壓抑的暗流中，如同一塊任憑驚濤拍打、兀自巋然不動的黑色礁石。
    雪影遁逃血漬新，雙擂猩紅懾人心。
    藥擔匆抬哀鳴遠，死寂重臨萬馬喑。
    高台怒叱規何在？戰天冰語催流程。
    四強名姓顫音宣：雪名落處寂無聲！
    奇字出口浪隱起，萬目如潮聚孤峰！
    烈山並立色複雜，榮耀頓化千鈞沉。
    孤影血台拾級下，步履沉穩步量塵。
    人潮裂壑敬且畏，徑歸舊階倚壁陰。
    闔目如入無人境，礁石靜峙浪千層！
    血腥未散殺意凝，暗流洶湧噬骨深。
    象力奔湧熔岩蓄，靜待半決風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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