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獸醫,穿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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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氣裏彌漫著一股複雜的氣味。
    像是陳年的草藥垛子受了潮,又混入了某種……呃,動物排泄物未經妥善處理後的醇厚芬芳,再細細一嗅,似乎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林曉曉的意識,就是被這股極具穿透力的複合型香氛給硬生生拽回來的。
    頭痛,炸裂般的痛,仿佛有隻無形的手在她腦仁裏開了一場重金屬搖滾演唱會,還特麽是安可了三次的那種。
    身上更疼,像是被拆散了重裝,每一塊肌肉,每一根骨頭都在發出抗議的哀鳴。
    她費力地掀開仿佛有千斤重的眼皮,視線從模糊逐漸聚焦。
    入眼的不是醫院潔白的天花板,也不是她那個堆滿專業書籍和貓咪抱枕的溫馨小窩,而是一片低矮、昏暗的木質結構屋頂,幾根椽子黑黢黢的,掛著些許蛛網,隨著她微弱的呼吸輕輕晃動。
    視線下移,身下是硬得硌人的木板床,鋪著一層薄薄的、散發著黴味的幹草和粗布。周圍堆滿了各式各樣的簸箕、籮筐,裏麵是些蔫頭耷腦、品質堪憂的草藥,剛才聞到的複雜氣味,源頭就在於此。
    “什麽情況?醫療事故後續?我被家屬扔進中藥房倉庫了?”林曉曉腦子裏冒出一連串問號。她記得自己之前連續做了三台高難度手術——一隻腸梗阻的哈士奇,一隻難產的布偶貓,還有一匹腿部嚴重骨折的賽馬。整整十八個小時高度集中,最後在給馬哥打完最後一針固定石膏時,眼前一黑,就啥也不知道了。
    她試圖動一下,瞬間倒吸一口涼氣。
    “嘶——肱橈肌疑似撕裂,左側第三到第五肋骨區域性壓痛,伴有骨摩擦感,大概率骨裂……骶尾部嚴重挫傷……”作為獸醫,對人體解剖也同樣精通,她下意識地給自己做了個快速體查,越查心越沉,“這傷勢……原身是幹什麽的?專業沙包嗎?還是去跟袋鼠練過自由搏擊?”
    就在她吐槽的瞬間,一股龐雜而混亂的記憶洪流猛地衝進了她的腦海,如同強行塞進一台128g硬盤裏的幾個t資料,撐得她太陽穴突突直跳。
    青嵐國。
    鎮獸司。
    一個駕馭靈獸、處理凶獸的神秘機構。
    原身也叫林曉曉,是鎮獸司最底層、最備受排擠的一名見習獸醫。無父無母,資質平平,性格怯懦,是個人都能上來踩兩腳。
    而這次重傷,是因為她治死了司裏某位大人物的心愛靈獸——一隻頗為珍貴的追風犬。原身被嚇得魂不附體,治療時手抖得跟帕金森晚期似的,結果……自然是悲劇了。盛怒之下的大人物雖未直接取她性命,但一頓蘊含著靈氣的責罰鞭撻下來,這纖細的小身板直接就去了大半條命,被扔回這破舊的、兼做柴房和藥渣堆積處的住所自生自滅。
    “嘖,穿越了?還是地獄開局。”林曉曉齜牙咧嘴地消化著信息,感覺比連續解剖十頭牛還累。她嚐試活動手指,那觸感,那關節的滯澀感,明顯不是她那雙因為常年消毒而有些幹燥、但絕對穩定的黃金手。
    她勉強支起身子,環顧四周。借著從破舊窗欞透進來的微弱天光,她看到牆角有個積滿灰塵的水缸。挪過去,費了老鼻子勁才舀起一點水,水麵晃動,映出一張陌生的臉。
    大約十五六歲的年紀,麵色蠟黃,頭發枯黃如亂草,隨便用一根木簪子挽著,散落的發絲跟被電擊過似的四處支棱。唯有一雙眼睛,因為靈魂的更換,褪去了曾經的惶恐和卑微,變得清澈明亮,深處還藏著一絲屬於林曉曉本人的、慣有的狡黠和不服輸。
    “行吧,顏值暫時負分,發型堪稱災難現場。”林曉曉對著水影撇撇嘴,“不過底子還行,養養應該能救。重點是,姐們兒,你這混得也太慘了點。”
    她摸了摸身上粗糙的、帶著血痂的麻布衣服,又看了看那些劣質草藥,職業病瞬間犯了:“當歸朽爛,黃芪發黴,這甘草……怕不是從哪個牆角挖來的替代品吧?用這些東西治病?沒死真是命大!我們那的流浪貓狗夥食標準都比這高!”
    正當她琢磨著是先用哪味看起來稍微靠譜點的草藥給自己止個血,還是想辦法找點吃的補充體力時,門外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以及一個尖利刺耳的聲音。
    “林曉曉!死了沒有?沒死就滾出來!”
    “砰!”
    本就搖搖欲墜的木門被人一腳踹開,撞在牆上發出痛苦的呻吟。一個穿著灰色短打、管事模樣,三角眼、吊梢眉的中年男人捂著鼻子,一臉嫌惡地走了進來,他身後還跟著兩個看熱鬧的雜役。
    “王管事。”林曉曉根據記憶,認出了來人,鎮獸司負責管理他們這些底層雜役和見習獸醫的小頭頭之一,平日沒少克扣原身的份例和對她呼來喝去。
    王管事用腳尖踢了踢地上的草藥渣,仿佛怕沾染上什麽晦氣:“算你命大,居然還能喘氣。既然沒死,就別躺著裝死!司裏人手不夠,西邊獸欄那頭鐵甲蠻牛有點躁動,你去看看,想辦法讓它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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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甲蠻牛?林曉曉在記憶裏搜索了一下,是一種低階靈獸,皮糙肉厚,力氣極大,脾氣暴躁,一旦發起狂來,等閑壯漢都拉不住。讓它安靜?就她現在這風一吹就倒的狀態?怕不是去給它當開胃小點心。
    “王管事,”林曉曉抬起頭,因為牽動了傷口,嘴角微微抽搐,但眼神卻平靜地看著他,“您看我這樣子,像是能去給鐵甲蠻牛做思想工作的嗎?或者說,您其實是嫌我死得不夠快,想讓我去給它加個餐,助助興?”
    王管事被這平靜的眼神和帶著刺兒的話語弄得一愣。這丫頭平時見了他跟老鼠見了貓似的,頭都不敢抬,今天怎麽還敢頂嘴了?還……說得這麽陰陽怪氣?
    他頓時惱羞成怒:“放肆!林曉曉,別給臉不要臉!你治死了劉執事的追風犬,沒把你直接打死就是司裏開恩!現在司裏派下任務,你還敢推三阻四?告訴你,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否則,我就上報執法堂,說你消極怠工,藐視司規,到時候把你扔進萬獸窟,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哇哦,好熟悉的霸總台詞,可惜用在一個病號身上,顯得格外低端。林曉曉內心翻了個白眼。
    她臉上卻擠出一個虛弱的、帶著點難以置信的表情:“王管事,您這話說的可就太傷人了。我怎麽是推三阻四呢?我這是為您著想啊!”
    “為我著想?”王管事三角眼一瞪。
    “對啊!”林曉曉一本正經地胡謅,“您想啊,我現在這狀態,走路都打晃,萬一到了獸欄,沒安撫住那蠻牛,反而因為它打個噴嚏嚇得我手一抖,把什麽亂七八糟的草藥扔它飼料裏,或者它看我太虛弱,激發了它的狩獵本能,直接給我來個野蠻衝撞……到時候,這責任算誰的?是我學藝不精,還是您……派人不明,強令傷患執行危險任務,導致靈獸受驚,損失擴大?”
    她語速不快,但條理清晰,直接把可能出現的後果和王管事的責任掛鉤了。
    王管事被她說得一噎。他確實是想借機整死這個礙眼的丫頭,免得劉執事哪天想起追風犬的事,遷怒於他這個小管事。但要是真因為這丫頭操作失誤,再弄出點別的亂子,上麵追查起來,他確實也脫不了幹係。
    “你……你少在這裏巧舌如簧!”王管事色厲內荏地喝道。
    “我這人實在,隻會講道理。”林曉曉歎了口氣,仿佛十分無奈,“要不這樣,王管事,您先給我弄點像樣的金瘡藥來,再給點吃的,讓我恢複點力氣。等我好歹能站穩了,一定第一時間去給那鐵甲蠻牛做心理疏導,保證讓它安靜得像隻小綿羊,怎麽樣?”
    她眨了眨那雙此刻顯得格外清澈狡黠)的眼睛:“畢竟,隻有手下人狀態好了,才能更好地為您分憂,不是嗎?把我逼死了,對您也沒什麽好處,萬一上麵真查起來,少了個頂罪的,多不劃算。”
    王管事臉色變幻不定。他盯著林曉曉,總覺得這丫頭哪裏不一樣了。以前是塊悶不吭聲的木頭,現在卻像隻……渾身是刺還滑不溜手的刺蝟!說的話句句帶刺,還特麽有點道理!
    他哼了一聲,知道今天恐怕是難以輕易拿捏她了。強行逼她去,真出了事自己麻煩;不逼她去,又顯得自己這個管事無能。
    “牙尖嘴利!”他最終悻悻地罵了一句,“既然你這麽虛弱,那就再給你半天時間!傍晚之前,要是還搞不定那鐵甲蠻牛,有你好看!我們走!”
    說完,帶著兩個一臉八卦的雜役,灰頭土臉地走了。
    看著重新關上的破門,林曉曉長長地舒了口氣,感覺肋骨更疼了。
    “呼……跟這種人多說幾句話,簡直比做十台絕育手術還消耗能量。”她重新癱回硬板床上,望著黑黢黢的屋頂,“穿越成底層小蝦米也就算了,還一來就負債治死靈獸)、重傷、被上司穿小鞋……這開局buff算是疊滿了。”
    她摸了摸自己亂糟糟的頭發,眼神卻慢慢堅定起來。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獸醫嘛,在哪裏不是治?四條腿的毛孩子或者帶鱗片、長翅膀的)總比兩條腿的勾心鬥角好對付。”她喃喃自語,嘴角勾起一抹屬於林曉曉式的、帶著點痞氣和自信的笑容,“不就是地獄模式嗎?姐們兒專業對口!”
    當務之急,是處理這身傷,還有……填飽肚子。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那堆品質感人的草藥。
    “看來,是時候展現真正的技術了——如何在資源匱乏的情況下,用一堆垃圾給自己配出續命神藥。”林曉曉掙紮著爬起來,眼神銳利得像是在進行一場高精度手術,“來吧,讓本專家看看,你們這些歪瓜裂棗裏,到底還有沒有能用的寶貝。”
    她伸出手,精準地從那堆發黴變質的藥材裏,挑揀出幾樣看起來相對順眼的,動作熟練得仿佛演練過千百遍。
    屬於林曉曉的異世界獸醫兼懟王)生涯,就在這彌漫著劣質草藥味和淡淡血腥氣的破舊柴房裏,正式、且極其不華麗地……開始了。
    而她沒有注意到,在她全神貫注挑揀草藥時,被她隨手放在床邊、從原身身上找到的唯一一件看似不起眼的、布滿裂紋的木質小掛墜,在接觸到她指尖因為處理藥材而滲出的一絲微弱血跡後,那裂紋深處,似乎極其微弱地閃過了一抹難以察覺的溫潤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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