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鎮獸司的下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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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曉曉正跟那幾株勉強能入眼的草藥較勁,試圖用她那獸醫的巧手和中醫的智慧,在沒有任何現代工具的情況下,把它們搗鼓成能消炎止血的糊糊。這活兒難度係數不亞於空手造火箭,尤其是在她渾身疼得像被重型卡車反複碾壓過的情況下。
“當歸須須配爛根黃芩,再加點這勉強能看的車前草……唉,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華佗來了也得對著這堆藥材垃圾哭出聲。”她一邊嘀咕,一邊用一塊相對幹淨的石頭費力地研磨著,“要是有我的銀針在,哪用得著這麽費勁?幾針下去,通經活絡,止痛化瘀……”
正想著她那套寶貝金針呢,門外再次響起了腳步聲。
這次的聲音,沉重而拖遝,帶著一種黏膩的、仿佛油脂過多堆積的質感,光是聽聲音,林曉曉腦子裏就自動勾勒出一個橫向發展的身影。
“吱呀——”門又被推開了,這次倒是沒踹,大概是因為來人的體積,不太適合做這種高難度動作。
一個肉山,哦不,一個穿著明顯小了一號、繃得緊緊鎮獸司低級管事服的中年男人,擠了進來。他滿臉橫肉,油光鋥亮,一雙小眼睛被肥肉擠得隻剩下兩條縫,閃爍著精明的、令人不適的光。他手裏端著一個豁了口的粗陶碗,碗裏裝著些顏色可疑、質地粘稠、並且散發出陣陣微妙酸餿氣味的……東西。
林曉曉的鼻子下意識地抽動了一下,職業病差點讓她脫口而出:“初步判斷,微生物發酵過度,疑似變質蛋白質混合碳水化合物,建議直接進行無害化處理……”
“喲?還真沒死啊?”肥胖男人,根據記憶,是另一位熱心同事——張管事,他捏著鼻子,用那種仿佛指甲刮過黑板的尖細嗓音開了腔,語氣裏的失望幾乎不加掩飾,“命倒是挺硬,跟那茅坑裏的石頭似的。”
他把那碗生化武器往旁邊一個搖搖晃晃的破木墩上一墩,陶碗和木墩同時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呻吟。
“喏,賞你的。”張管事用下巴指了指那碗東西,仿佛施舍了多麽了不得的珍饈美味,“趕緊吃了,別浪費糧食。吃完趕緊養傷,司裏不養閑人,更不養……廢物。”
廢物兩個字,他咬得格外重,小眼睛裏滿是譏諷和幸災樂禍。
林曉曉沒去看那碗讓她胃部開始痙攣的食物,而是抬眼,平靜地看向張管事:“有勞張管事親自送飯,真是折煞我了。不過這味道……恕我直言,是廚房把泔水桶和食材搞混了嗎?還是說,這是張管事您家傳的……獨門秘方?”
張管事被這軟釘子頂得一噎,胖臉上的橫肉抖了抖:“林曉曉!你放肆!給你口吃的就是天大的恩情了,還敢挑三揀四?你以為你還是誰?一個連追風犬都能治死的蠢貨!能留在鎮獸司,已經是劉執事開恩,司裏仁慈了!”
他唾沫橫飛,身上的肥肉隨著激動的語氣一顫一顫:“我告訴你,別給臉不要臉!能幹活就幹,不能幹就滾蛋!哦,對了,你也滾不了,簽了死契的,嘿嘿。”
林曉曉內心毫無波瀾,甚至有點想笑。這種低級pua,在她前世那個卷成麻花的職場裏,簡直算是入門級教程。她慢悠悠地,繼續研磨她的草藥糊糊,語氣帶著一種事不關己的探討意味:“張管事,您這邏輯有點感人啊。按您的說法,我因為可能是廢物,所以隻能吃餿飯;那我要是吃了這餿飯,腸胃炎發作,傷上加病,豈不是更廢物了?這不是惡性循環嗎?您這到底是希望我趕緊好起來幹活,還是希望我趕緊嗝屁著涼,好給您騰地方放……嗯,放更多泔水?”
“你!你胡說什麽!”張管事氣得臉上的油光更盛了,指著林曉曉的手指都在抖,“牙尖嘴利!我看你是摔壞腦子了!”
“腦子壞沒壞不清楚,”林曉曉拿起一塊搗好的、綠呼呼的草藥糊,小心翼翼地想往自己手臂的傷口上抹,嘴裏也沒閑著,“但眼睛沒壞。張管事,您這腰帶……再勒緊點,我怕它下一秒就要為您的事業英勇犧牲了。為了條腰帶,不值當啊。”
張管事下意識低頭看了眼自己緊繃的腰帶,臉色一陣青一陣紅。他發現自己完全說不過這個仿佛換了魂兒的丫頭,以前的林曉曉,被他罵兩句就隻會縮在角落裏哭,現在倒好,句句帶刺,還專往他痛處戳!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怒火,決定不跟這死丫頭在口舌上糾纏,反正她也沒幾天好蹦躂了。他擠出一個惡意的笑容,換了個話題:“行,行!你能說會道是吧?好!傷養好了是吧?那正好,有個好差事等著你呢!”
他特意加重了好差事三個字,小眼睛裏閃爍著不懷好意的光。
“丙字柒號房,”張管事壓低了聲音,仿佛在說什麽恐怖故事,“那頭凶獸,最近躁動得厲害,已經傷了好幾個試圖靠近的雜役了。上麵發話,需要個有經驗的獸醫去瞧瞧,安撫一下。”
他盯著林曉曉,想從她臉上看到恐懼,就像以前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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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字柒號房?林曉曉在記憶裏快速搜索。鎮獸司的獸欄按危險程度分為甲、乙、丙、丁四等,甲最高,丁最低。丙字房,關押的通常是一些具有一定危險性、難以馴服或者狀態不穩定的靈獸、凶獸。而柒號房……原身的記憶裏對此十分模糊,隻有一些零碎的、充滿恐懼的片段:低沉的咆哮,冰冷的豎瞳,以及……死亡的氣息。據說進去的人,沒幾個能完好無損地出來。
“怎麽樣?”張管事見林曉曉沒立刻反應,以為她嚇傻了,得意地笑道,“這可是一展身手的好機會啊!你不是獸醫嗎?正好,去給那凶獸看看病。要是能治好,說不定就能將功折罪,擺脫你這廢物的名頭了。”
他湊近一步,聲音帶著蠱惑和威脅:“當然了,要是治不好嘛……嘿嘿,反正你連追風犬都治死了,再失手一次,也沒什麽大不了,對吧?正好,也省得浪費司裏的糧食了。”
這幾乎就是明晃晃地說:你去送死吧,廢物利用,正好頂缸。
林曉曉停下了塗抹草藥的動作,抬起頭,那雙清澈的眼睛直視著張管事,裏麵沒有恐懼,隻有一種讓張管事莫名心慌的……了然和嘲弄。
“哦——”她拉長了語調,恍然大悟般地點點頭,“原來是丙字柒號房啊。”
張管事心中一喜,以為她終於知道怕了。
卻聽林曉曉繼續說道:“我說張管事今天怎麽這麽殷勤,親自來給我這個廢物送飯,還關心我的工作安排。搞了半天,是找不到冤大頭,想起我來了?”
她拍了拍手上的草藥殘渣,動作隨意,卻帶著一種奇異的鎮定:“行啊。”
張管事一愣:“……什麽行?”
“丙字柒號房,我去。”林曉曉說得雲淡風輕,仿佛答應的是去隔壁串個門,而不是闖龍潭虎穴。
“你……你真敢去?”張管事反而有點不敢相信了。這丫頭是真瘋了,還是破罐子破摔了?
“為什麽不敢?”林曉曉歪了歪頭,亂糟糟的頭發隨著她的動作晃了晃,“不就是個丙字房嗎?再凶,還能凶得過發情期的犀牛?還能躁得過被二十隻二哈拆家時的現場?”
張管事完全聽不懂她在說什麽二哈、犀牛,但感覺不是什麽好話。
林曉曉站起身,雖然動作因為傷勢有些遲緩,但脊背卻挺得筆直。她走到那碗餿飯前,用手指輕輕碰了碰碗邊,然後嫌棄地在旁邊一塊破布上擦了擦。
“這斷頭飯就算了,品質太差,影響我待會兒發揮。”她語氣輕鬆得像是在點評餐廳菜品,“張管事,麻煩回去稟報一下,就說我林曉曉,傷好了,這就去丙字柒號房報到。”
她頓了頓,對著目瞪口呆的張管事,露出一個堪稱和善的微笑,潔白的牙齒在昏暗的光線下閃過一道微光。
“正好,我這身骨頭躺得都快生鏽了,缺個練手的。多謝您想著我,給我找了這麽個……有趣的差事。”
張管事看著她的笑容,沒來由地感到一股寒意從腳底板升起。這丫頭……真的不一樣了!她不是不怕,而是……而是根本就沒把丙字柒號房的凶獸放在眼裏?這怎麽可能!
他張了張嘴,還想說點什麽威脅或者嘲諷的話,卻發現詞窮了。最終,他隻能色厲內荏地哼了一聲:“哼!不知死活!我看你能嘴硬到幾時!到時候,可別哭爹喊娘!”
說完,仿佛身後有鬼攆似的,扭動著肥胖的身軀,急匆匆地擠出門走了,連那碗斷頭飯都忘了端走。
看著重新關上的門,林曉曉臉上的笑容慢慢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和……興奮?
“職場霸淩?穿小鞋?安排送死任務?”她低聲自語,嘴角卻勾起一抹痞痞的弧度,“嘖,換湯不換藥。沒想到穿越了還得玩這套。”
她活動了一下依舊疼痛的身體,眼神卻銳利如刀。
“丙字柒號房……凶獸?”她走到水缸邊,再次看了看水中倒影裏那個亂毛丫頭,“也好。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正好讓姐看看,這個世界的毛孩子們,到底有多凶。”
她深吸一口氣,那混合著黴味、餿味和草藥味的空氣,此刻仿佛也帶上了一絲挑戰的味道。
“走吧,練手去。”
她隨手將那塊勉強搗好的草藥糊糊用破布包了,揣進懷裏。又環顧四周,最終目光落在牆角一根用來頂門的、手腕粗細、看起來還算結實的木棍上。
“嗯,物理麻醉……不是,物理安撫工具,也得備一個。”她走過去,費力地將木棍拎起來,掂量了一下,“湊合用吧。”
準備停當,林曉曉,前28歲天才獸醫專家,現青嵐國鎮獸司底層小蝦米,頂著一頭標誌性的亂毛,揣著劣質草藥,拎著頂門棍,帶著一身的傷和滿格的吐槽能量,一步一步,堅定地雖然步伐因傷勢有些蹣跚)向著那個被稱為送死任務的丙字柒號房走去。
她的背影,在昏暗的光線下,竟莫名有種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肯定能複還的詭異氣勢。
而她沒有察覺,在她懷揣的那塊裂紋木墜,在她情緒激昂、下定決心麵對挑戰的那一刻,再次微不可察地溫熱了一下,仿佛在無聲地回應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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