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天上的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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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的心髒還在為何淩那句“你母親也來問過”而劇烈跳動,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翻湧的情緒,直視著何淩那雙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亮的深邃眼眸:
“何淩姐,我想調查‘死亡’,就是因為母親。”晴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她在筆記裏記錄了她瀕死時對死亡的困惑,她似乎…在追尋什麽。我想知道她追尋的答案是什麽,這或許…也是我追尋父母足跡的一部分。”
當晴提到“母親”和“追尋”時,何淩手中那杯一直平穩的茶盞,其澄澈的茶湯表麵,極其細微地、幾乎難以察覺地,蕩開了一圈微小的漣漪。這漣漪轉瞬即逝,快得像錯覺。
何淩緩緩放下茶盞,目光依舊平靜無波,那張完美得不似凡人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甚至連一絲肌肉的牽動都沒有。這種絕對的平靜,讓已經和她相處過一段時日、自以為能稍微讀懂她平淡之下細微情緒的晴,感到一種莫名的不適。仿佛眼前的不是熟悉的何淩姐,而是一尊冰冷、遙遠、無法理解的神隻雕塑。
“我能提供的,有限。”何淩的聲音空靈依舊,聽不出任何情緒起伏,“因為,我其實…也並不是很理解‘死亡’。”
這句話讓晴徹底愣住了。死亡的執掌者,說自己不理解死亡?這就像一個海洋之神說自己不懂水一樣荒謬!但何淩的語氣如此平淡,如此理所當然,仿佛在陳述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事實。
“神族的取名習慣很差。”何淩忽然話鋒一轉,目光似乎穿透了牆壁,看向某個遙遠的方向,“明明是‘虛空’的地盤,卻被他們稱為‘死界’。這是不對的。”
晴屏住呼吸,預感何淩接下來要說的話至關重要。
“不過,也不怪他們。”何淩的語氣依舊平淡,“因為他們從來沒見過‘彼岸’。”
“彼岸?”晴下意識地重複這個陌生的詞。
“這個世界,是存在‘彼岸’的。”何淩的目光收回,落在晴的臉上,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裏似乎有星辰在寂滅,“之所以大家都沒找到它……”
她頓了頓,似乎在斟酌用詞,又似乎隻是陳述一個既定事實:
“是因為,它不在地表。”
“而在天上。”
說完這句石破天驚的話,何淩不再停留。她優雅地站起身,動作流暢得沒有一絲煙火氣,徑直走向自己的房間。隻是在路過餐桌時,她極其自然地伸出手,精準地拈走了餐盤裏一塊點綴著草莓的精致小蛋糕,仿佛剛才那番顛覆認知的對話從未發生。
留下晴一個人僵立在客廳中央,腦子裏反複回蕩著那兩個字:
天上?
彼岸…在天上?!
母親追尋的死亡真相,父親失蹤的線索,那神秘的花香,還有何淩姐那句“不理解死亡”……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被這輕描淡寫的“天上”二字,指向了一個完全超出她想象的方向。
易風不知何時走到了晴的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晴猛地回過神,看向易風,眼神裏充滿了巨大的困惑和一絲被點燃的、近乎瘋狂的求知欲。
“易風…何淩姐說的‘天上’…是什麽意思?彼岸…真的在天上嗎?”
“單獨談。”易風示意她進屋談。
晴被易風那句“單獨談”點醒,立刻拽著他的胳膊就往浴室方向跑。易風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行動弄得一愣,下意識地跟著走了兩步才反應過來目的地,臉上罕見地露出一絲錯愕:“等等…浴室?這又是…什麽新pay?”
“普雷?”晴一邊推開浴室門,一邊疑惑地回頭,“普雷是什麽意思?”
“……”易風看著晴那雙寫滿純然求知欲的眼睛,沉默了一秒,果斷道,“當我沒說。”
浴室裏水汽氤氳。晴不由分說地拿起搓澡巾,示意易風坐到小凳子上。易風看著她那副“不搓澡就不談正事”的架勢,無奈地歎了口氣,依言坐下,背對著她。
溫熱的流水衝刷著身體,晴的動作有些笨拙,但很認真。搓澡巾摩擦皮膚的聲音在狹小的空間裏回響,伴隨著她壓低的聲音:
“易風,何淩姐說的‘彼岸’…到底是什麽地方?”
易風感受著背後傳來的力道,沉默片刻,聲音在水聲中顯得有些模糊:“本質上,和你母親筆記裏提到的、以及你在鳳凰族後山圖書館那些古老典籍裏看到的‘地獄’、‘冥府’差不多。是死者靈魂的歸宿之地。”
晴的手一頓:“歸宿?那…那它不該是在地底下嗎?為什麽何淩姐說在天上?”
“這就是關鍵了。”易風的聲音低沉下來,“關於‘彼岸在天上’這點,姑且算是我聽說的傳聞,但結合你母親後來的經曆,可能性很大。”
他微微側頭,讓晴能更好地搓到頸後:“東方昭當年離開神鳳軍後,曾神秘消失過很長一段時間。鳳凰族內查不到她的蹤跡,神族那邊也沒有她的記錄。等她再次出現時,就帶回了那個以燃燒生命為代價的‘涅盤形態’秘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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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的手勁不自覺地加重了:“消失?去了哪裏?”
“不知道具體地點。”易風搖頭,水珠順著他利落的發梢滴落,“但神族內部一直流傳著一個隱秘的傳說——關於‘天上宮闕’。據說有極少數神族,在特定情況下,曾見過天空中出現一道‘門’。僅僅是一道孤零零的門,懸浮在雲端之上。而門的那一邊…隱約可見一座宏偉城池的影子。”
他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種冰冷的篤定:“現在看來,你母親當年的消失,以及她回來後掌握的燃命秘法,還有何淩姐今日透露的‘彼岸在天上’…這些線索,都指向了同一個地方。那座‘天上宮闕’,極有可能就是真正的‘彼岸’。”
晴的心跳得飛快。她擠了些洗發露在掌心,開始給易風搓洗頭發,白色的泡沫很快覆蓋了他的頭頂。她一邊揉搓著,一邊問出了心底最大的困惑:
“那…何淩姐呢?她是死亡的執掌者啊!為什麽她說自己‘不理解死亡’?為什麽她要掩蓋這一點?她明明就是彼岸的守門人吧?”
浴室裏隻剩下水流聲和泡沫被揉開的細微聲響。
易風沉默了很久。
久到晴以為他不會回答了。
然後,他用一種極其平淡、平淡到仿佛在說別人的事情一樣的語氣,輕輕開口:
“因為…”
泡沫順著水流滑過他的額角、眉骨,流過他緊閉的眼瞼。
“我死過一次。”
“啪嗒。”
晴手中的洗發露瓶子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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