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的暖意被一股無形的寒意悄然滲透。東方晴的視線如同被磁石吸引，牢牢鎖死在洞壁深處那些詭譎的刻痕上。她不由自主地緩緩起身，向前邁步，動作輕得仿佛怕驚擾了什麽沉睡萬古的存在。
    “晴？你發現什麽了？”星灼正拿著根樹枝無聊地撥弄著火堆，見狀也好奇地湊了過來，順著晴的目光望去。“咦？這些紋路……好奇怪，不像天然形成的。”
    兩人走近，借著火光與洞壁冰晶自身的微光仔細打量。那些刻痕深嵌入堅硬的岩體，線條曲折盤繞，結構複雜，絕非冰棱劃痕或岩石自然裂璺所能解釋。它們更像是一種文字，一種極其古老、完全陌生的文字係統。
    “這不是神諭文，”晴蹙起秀眉，指尖虛懸在刻痕上方，感受著那冰冷的觸感，“神族的文字莊嚴而規整，帶著法則的力量。但這個……完全不同。” 她博覽鳳凰族古籍，對神族、乃至各大種族的通用文字都有所涉獵，此刻卻毫無頭緒。
    星灼也湊近了看，赤紅的龍瞳中滿是困惑：“也不是我們龍族的龍章，更不是鬼族的幽冥篆、麒麟族的雲紋……甚至連妖族的圖騰符字我都見過些，都不是這種風格。你知道的，咱們東方各族文字，多少都有些象形表意的影子，可這個……” 她指著那些充滿幾何感、仿佛某種精密電路圖般的筆畫，“這更像是一種……符文？純粹由線條和角度構成的符號係統？”
    晴下意識地回頭，想詢問此地真正的主人——冰天馬。可話到嘴邊才想起，一路同行，竟還未問過她的名字。“那個……小家夥，還不知道該怎麽稱呼你？”
    冰天馬“潔”原本安靜地站在火光邊緣，聞聲輕盈地踏前幾步，發出一聲溫和的嘶鳴。刻刻的翻譯適時響起：【我叫‘潔’，清澈如水的‘潔’。】聲音清脆，帶著幾分乖巧。
    “小潔，”晴指向壁上的刻痕，“你常年生活於此，可認得這些文字？是不是你們天馬族古老傳承的記載？”
    潔湊近了些，冰藍色的眼眸仔細審視著那些符號，片刻後，搖了搖頭，發出一段低鳴。刻刻翻譯：【不認識。這不是我們族的文字。天馬族的傳承靠的是血脈記憶和靈魂低語，我們從不需要，也沒有創造過書寫係統。】
    星灼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這就怪了。天馬族存在歲月如此久遠，連她們都不認識？而且這刻痕就在她們世代生活的區域深處……難道不是天馬族留下的？” 她摩挲著下巴，一臉不解。
    晴無奈地看了她一眼：“星灼大小姐，動動腦子。你看看小潔的蹄子，”她指了指潔那優雅卻顯然不適合精細雕刻的雪白蹄足，“天馬族連像樣的‘手’都沒有，如何能刻畫出如此精深複雜的文字？”
    星灼一愣，低頭看了看潔的蹄子，又抬頭看了看壁上那些需要極高技巧才能鐫刻的、筆畫均勻深刻的字符，恍然一拍腦袋：“對哦！好像是這麽個道理！瞧我這腦子！”
    排除了天馬族的可能性，晴再次將全部注意力集中到刻痕上。她湊得更近，幾乎要貼上去，試圖從每一筆的起承轉合中捕捉蛛絲馬跡。然而，就在她心神沉浸的刹那，異變陡生！
    那些冰冷的刻痕仿佛突然活了過來，扭曲、旋轉，化作無數閃爍的幻影衝入她的腦海！她仿佛看到無邊無際的混沌星雲以違背常理的方式坍縮、凝聚；看到無法用語言形容的、非人形的發光體在虛無中構建著某種巨大的結構；聽到無數頻率奇特的、並非通過空氣傳播的“聲音”在交流……景象光怪陸離，信息量龐大到幾乎要撐爆她的識海！
    “呃！”晴悶哼一聲，猛地向後踉蹌一步，臉色瞬間變得蒼白，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她用力晃了晃腦袋，那些幻象才如同潮水般退去，隻留下陣陣眩暈和心悸。
    “晴！你怎麽了？”星灼嚇了一跳，連忙扶住她，“什麽場景？你看到什麽了？” 她自己也死死盯著刻痕看了半天，卻除了石頭就是花紋，什麽異常感覺都沒有。
    就在這時，晴胸前的日月符石微微發燙，刻刻那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與驚疑的聲音直接在她腦海中炸響：
    【警告！檢測到超高維度信息擾動！目標刻痕蘊含強烈精神汙染特性！正在對比核心數據庫……對比失敗！無任何匹配記錄！】
    【邏輯推理：本數據庫創建時，已錄入神族紀元開啟後所有已知文明信息。未知信息判定為……數據庫創立前遺留。結論：此字符體係的出現時間，早於當前數據庫記錄的最早紀元——即，早於神族誕生！】
    “早於神族誕生？！”星灼雖然聽不到刻刻的聲音，但看到晴驟變的臉色和那句失聲驚呼，也瞬間明白了大概，她像被燙到一樣猛地縮回了剛剛還想觸摸刻痕的手，聲音都變了調：“神族誕生之前？！這……這怎麽可能？！那得是什麽時代的東西？！”
    一直安靜旁觀的冰天馬潔，此刻卻發出了一連串急促而清晰的嘶鳴，冰藍色的眼眸中閃爍著一種“終於問到點子上了”的光芒。
    刻刻的翻譯帶著一絲檢索到生僻資料的波動：【主人，這個問題或許我知道一點。根據西方古老種族的零星傳說記載，在神族統禦世界之前，似乎存在過一個更加久遠、被稱為‘仙靈’的紀元。那些存在，據說形態與力量體係都與後世截然不同。不過……】刻刻的聲音帶上一絲困惑，【在我的數據庫更新記錄裏，這個古老族群的現代學名，似乎被標記為……‘空腔菌族’？】
    “仙靈一族？空腔菌族？”星灼徹底懵了，看看晴，又看看潔，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聞所未聞！教科書上不是說，是神族開創紀元，創造了或者說引導了後世萬靈嗎？怎麽又冒出個更早的‘仙靈’？還有，這名字怎麽回事？‘仙靈’聽著多飄渺神聖，怎麽現代名字變成‘空腔菌’這麽……這麽詭異的稱呼了？為什麽連種族名字都徹底換了？”
    溶洞內陷入一片死寂，隻有篝火燃燒的劈啪聲。牆壁上那些冰冷的刻痕，在跳動的火光映照下，仿佛一隻隻來自失落紀元的眼睛，沉默地凝視著這三個來自“後世”的訪客，無聲地訴說著一段被徹底遺忘的、驚世駭俗的古老秘密。
    神族並非開端？
    仙靈何在？
    空腔菌族又是什麽？
    這冰封的刻痕，究竟隱藏著怎樣顛覆認知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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