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夜！把這筐麻布扛上，去坊市給雜役院換十斤糙米回來！”
    王虎的大嗓門在雜役院門口炸響，手裏的鞭子 “啪” 地抽在地上，濺起一串泥點。淩夜剛結束清晨的《無名導引術》修煉，額頭上還掛著汗，左腿的舊傷因為氣血運轉，隱隱有些發熱的酸脹感 —— 這是經脈開始鬆動的跡象。
    “知道了。” 他應了一聲，彎腰扛起半人高的麻布筐。筐子壓得肩膀生疼，但他腳步很穩，眼神裏沒有了往日的怯懦。
    昨天吸收了黑風崖任務得來的那點靈石，係統能量條隻漲了一小截，不夠開啟新模擬。但《無名導引術》的修煉讓他看到了希望 —— 這門功法不依賴靈氣，全靠氣血衝擊經脈，而月影花恰好是調和氣血、溫養經脈的絕佳輔藥。
    他早就盤算著趁這次去坊市的機會，找找有沒有能用的藥材。
    天罡宗的坊市就在宗門西側山腳下，是片熱鬧的露天集市。青石板路兩旁擺滿了攤位，賣丹藥的、售兵器的、換功法殘卷的…… 吆喝聲、討價還價聲此起彼伏，穿著各色弟子服的人摩肩接踵。
    淩夜扛著麻布筐，穿梭在人流裏，一邊留意著賣藥材的攤位，一邊琢磨著怎麽用最少的錢換夠糙米，還能省下點餘錢買藥材。他現在身無分文，雜役院每月那點微薄的月例，根本不夠用。
    “新鮮的靈米！剛從靈田收的，十文錢一斤！”
    “便宜賣了！二階凶獸的利爪，能做匕首柄，隻要一塊下品靈石！”
    攤位上的東西琳琅滿目，但淩夜隻盯著那些不起眼的角落 —— 真正的好東西，往往藏在沒人注意的地方。這是他從 “末代藥師” 的模擬記憶裏學到的經驗：越是懂行的人，越能在廢品堆裏淘到寶。
    逛到坊市最裏麵的一個角落，他停下了腳步。
    這個攤位的攤主是個滿臉皺紋的老頭，穿著灰撲撲的布衣，攤位上擺著一堆亂七八糟的幹草和枯根，顯然是從後山隨便挖來的普通草藥，沒什麽人問津。
    淩夜的目光卻死死盯住了攤位邊緣的一小捆草 —— 那草葉子呈淡綠色，頂端帶著一點微弱的熒光，看起來和隨處可見的熒光草沒兩樣。但隻有淩夜知道，這根本不是熒光草，而是極其稀有的月影花！
    月影花生長在背陰的崖壁下，白天和熒光草一模一樣，隻有到了月圓之夜才會開出淡紫色的小花。它的藥性溫和，既能調和丹藥的燥性，又能緩慢刺激經脈，最適合他這種絕脈之體用來輔助修煉《無名導引術》！
    “老板，這捆草怎麽賣？” 淩夜不動聲色地蹲下身，手指看似隨意地撥了撥那捆月影花。
    老頭抬了抬眼皮，見他穿著雜役服，語氣敷衍：“哦，那破草啊，沒人要的玩意兒。你要是要，給兩文錢拿走，正好騰地方。”
    兩文錢？淩夜心裏一喜，這簡直是撿了個大便宜！他剛要掏錢，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囂張的聲音：
    “等等！這草我要了！”
    淩夜回頭一看，隻見一個穿著丹房弟子服的青年走了過來。這青年身材微胖，臉上帶著倨傲的神色，胸前繡著 “丹” 字，正是丹房管事的侄子，趙磊。
    趙磊平時在坊市就橫行霸道，仗著自己是丹房弟子，經常搶別人看中的東西。他剛才遠遠看到淩夜蹲在這攤位前，本想過來找茬，走近了才瞥見那捆 “熒光草”，眼睛頓時亮了 —— 他前幾天剛從一本古籍上看到過月影花的記載，雖然記不太清細節，但隱約記得這花的樣子和用途。
    “趙師兄。” 老頭連忙陪笑臉，“您要這草？拿去就是，談什麽錢。”
    “誰要你白送？” 趙磊瞥了老頭一眼，又轉向淩夜，嘴角勾起一抹嘲諷，“淩夜？你一個雜役，買這草幹什麽？燒火都嫌不經燒吧？”
    周圍幾個路過的弟子聽到聲音圍了過來，看到是趙磊和淩夜，都露出了看好戲的表情。
    “又是這瘸子，還敢跟趙師兄搶東西？”
    “趙師兄可是丹房的人，懂藥材，這草肯定不一般。”
    “等著看這瘸子怎麽被收拾吧！”
    淩夜站起身，手裏還攥著那兩文錢，語氣平靜：“我先問的價，自然該我買。”
    “你先問的又怎麽樣？” 趙磊往前一步，居高臨下地盯著淩夜，“你知道這是什麽草嗎？就敢買？別是把什麽沒用的野草當寶貝吧？” 他故意頓了頓，提高聲音，“我告訴你，這叫月影花，是煉製藥材的好東西！你一個雜役，買回去也是暴殄天物！”
    淩夜心裏冷笑 —— 這家夥果然隻認個大概，連月影花的具體用途都不清楚。但他沒戳破，隻是淡淡道：“不管是什麽，我有用。趙師兄要是也需要，可以出價，價高者得，何必強搶？”
    “強搶？” 趙磊像是聽到了笑話，伸手就要去奪那捆月影花，“在這坊市，我想要的東西，還輪得到你一個雜役說話？識相的就趕緊放手，不然我讓你橫著出坊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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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手快碰到月影花時，淩夜突然側身一躲，趙磊撲了個空，差點摔倒。
    “你敢躲？” 趙磊惱羞成怒，擼起袖子就要動手，“看來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不知道丹房弟子的厲害！”
    周圍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沒人敢上前勸架 —— 誰都不想得罪丹房的人。
    就在這時，一個溫柔的聲音突然響起：“趙師兄，凡事好商量，何必動手呢？”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個穿著素色布裙的少女站在人群外。她梳著簡單的發髻，臉上沒施粉黛，皮膚白皙，眉眼溫柔，手裏提著一個竹籃，籃子裏裝著幾株新鮮的草藥。
    是蘇沐清！
    她是宗門醫館的學徒，性格溫和，平時經常幫弟子們處理些小傷小病，很受大家歡迎。隻是她很少來坊市，今天也是來買些常用藥材的，沒想到正好碰到這邊的爭執。
    趙磊看到蘇沐清，臉色稍微緩和了些，但還是沒好氣地說：“蘇師妹，這是我和這雜役之間的事，你別管。這月影花我有用，他一個雜役拿著也沒用。”
    蘇沐清走到攤位前，目光落在那捆月影花上，又看了看淩夜，輕聲道：“趙師兄，我看這位師兄既然先看中了，肯定也是有急用。不如這樣，你們問問攤主，還有沒有類似的草藥？如果沒有，再商量怎麽分，好不好？”
    她的聲音很輕柔，卻帶著一種讓人無法拒絕的溫和力量。趙磊皺了皺眉，剛想說什麽，淩夜突然開口了：
    “不必商量。這月影花，我要定了。”
    淩夜的語氣依舊平靜，但眼神卻異常堅定。他從懷裏摸出兩文錢，遞給老頭：“老板，錢給你。”
    老頭看看淩夜，又看看趙磊，一臉為難，不敢接錢。
    趙磊徹底怒了：“淩夜！你給臉不要臉是吧？” 他猛地抬手，就要朝淩夜臉上扇去！
    蘇沐清驚呼一聲：“不要！”
    周圍的人也都瞪大了眼睛，沒人想到淩夜居然敢這麽硬氣，更沒想到趙磊真的會動手！
    就在這一巴掌即將落下的瞬間，淩夜突然抬手，精準地抓住了趙磊的手腕！
    趙磊一愣，隨即感覺到一股意想不到的力量 —— 淩夜的手像鐵鉗一樣，死死鉗住他的手腕，讓他動彈不得！
    “你……” 趙磊又驚又怒，“你一個絕脈廢物，怎麽會有這麽大的力氣？”
    淩夜沒有回答，隻是冷冷地看著他。經過這幾天《無名導引術》的修煉，他的氣血比以前強盛了不少，雖然還沒突破到武者境界，但對付趙磊這種常年泡在丹房、疏於修煉的弟子，已經足夠了。
    周圍的人也都驚呆了 —— 這還是那個任人欺負的瘸子廢物嗎？居然能接住趙磊的手？
    蘇沐清也有些意外地看著淩夜，眼裏閃過一絲好奇。
    趙磊掙紮了幾下，沒掙脫，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你放開我！不然我讓我叔把你趕出宗門！”
    “趕我走？” 淩夜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也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他剛要說話，突然聽到人群外有人喊：“趙磊！幹什麽呢？丹房還有事，快回來！”
    是丹房的另一個弟子。趙磊臉色一變，狠狠瞪了淩夜一眼：“你給我等著！這事沒完！”
    淩夜鬆開手，趙磊揉著發疼的手腕，惡狠狠地看了他一眼，又瞪了老頭一下，才不甘心地跟著那個弟子走了。
    周圍的人見沒熱鬧可看，也漸漸散去了，隻是路過淩夜身邊時，眼神裏都多了幾分異樣。
    老頭這才鬆了口氣，連忙把那捆月影花遞給淩夜：“小師兄，給你。這錢…… 我不能要，就當我送你了。” 他剛才可是親眼看到淩夜的厲害，也怕趙磊回頭找他麻煩。
    淩夜把兩文錢放在攤位上：“該給的錢還是要給。” 他接過月影花，小心翼翼地放進懷裏，又看向蘇沐清，“多謝蘇師妹剛才解圍。”
    蘇沐清淺淺一笑，眉眼彎彎：“舉手之勞而已。這位師兄，你認識這月影花？” 她剛才聽趙磊說這是月影花，心裏還有些不確定，畢竟這花和熒光草太像了。
    淩夜點了點頭：“略懂一些。它對調理經脈有些用處。”
    “原來如此。” 蘇沐清恍然大悟，又好奇地問，“我叫蘇沐清，在醫館當學徒。不知道師兄怎麽稱呼？”
    “淩夜。雜役院的。”
    蘇沐清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他居然是雜役，但很快又恢複了溫和的表情：“淩師兄，你既然懂藥材，要是以後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可以去醫館找我。”
    “好。” 淩夜點了點頭，心裏有些暖意 —— 這是他來到天罡宗這麽久，除了小時候的林倩，第一個對他這麽溫和的人。
    他扛著麻布筐，和蘇沐清道別後，轉身去換糙米。懷裏的月影花隔著布貼在胸口，傳來淡淡的涼意，讓他心情愉悅。
    但他沒注意到，不遠處的一個攤位後麵，趙磊正躲在那裏，惡狠狠地盯著他的背影，掏出了一塊傳訊玉符。
    “淩夜，你給我等著！我一定要讓你付出代價！” 趙磊咬牙切齒地捏碎了玉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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