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頭！你給我站住！“
    剛上工，歪臉斜眼的馬六就氣呼呼地衝過來，一把揪住老李的衣領。他那張歪嘴氣得直哆嗦，活像條被踩了尾巴的野狗。
    “咋了這是？“老李一臉茫然，“大下午的吃槍藥了？“
    “你還好意思問！“馬六扯著嗓子嚎，“昨天說好給我治腰，老子找了你一整天！宿舍沒有！食堂沒有！靈田也沒有！你他娘的鑽哪個耗子洞去了？
    老李這才想起昨日的約定，暗叫一聲糟糕。他午休的兩個小時都奉獻給靈獸園了，把這茬忘得一幹二淨。
    “消消氣，消消氣！“老李陪著笑臉，輕輕拍開馬六的手，“我這不是想著晚上治療效果更好嘛！陰氣最盛的時候，配合我的獨門針法...“
    馬六突然眼眶一紅，聲音都帶上了哭腔：“你...你知道我中午找不到你的時候，心裏多害怕嗎...我跟我家那母老虎吹牛，說腰要好了...晚上能...能那個了...“
    老李憋著笑，拍了拍馬六的肩膀：“就為這個哭鼻子？“
    “你懂個屁！“馬六抹了把臉，“要是那母老虎今夜發現我誆騙她，明早就得把我腿打斷！你看看我這身上，都是我家那口子打的！“
    說著就撩起褲腿，露出青一塊紫一塊的小腿。
    老李哈哈大笑，一把摟住馬六的脖子：“放心！今晚給你來個全套的！針灸加推拿，再送你個祖傳的壯陽方子，保準讓你重振雄風！“
    馬六眼睛一亮：“真的？“
    “騙你是孫子！“老李擠擠眼，“到時候讓你家那口子跪著求饒！“
    馬六頓時眉開眼笑，歪嘴都快咧到耳根子了。他搓著手道：“那...那說定了啊！晚上我去找你！不！下了工你就在這等著我，咱倆一起走！“
    打發走馬六，老李蹲下身檢查土壤墒情。炎熱的天氣讓土地幹得厲害，他手指插進土裏，才過去半天，三寸以下都幹透了。
    “得澆水了。“老李嘀咕著，拎起兩個大水桶往水源處走去。
    水源邊排隊的雜役們見到老李，不約而同地讓開位置。
    自從那日他喊出“人人為我，我為人人“後，這些冷漠的修仙者們看他的眼神明顯不同了——多了幾分敬意，少了幾分疏離。
    “李師傅，您先請！“
    “是啊，您那火雲草要緊！“
    老李擺擺手，堅持排到隊尾：“不用不用，老李我從不在百姓麵前搞特殊，按規矩來！“
    打完水回來，老李看見杜管事正在他的靈田裏俯身查看火雲草。
    這位年輕管事穿著整潔的青衫，腰間玉佩隨著動作輕輕晃動，顯得格外儒雅。
    “杜管事！“老李遠遠招呼道。
    杜管事直起身，臉上露出驚喜：“老李！你這火雲草種得可真好！“他指著鬱鬱蔥蔥的靈田，“往常這片地最多成活三成，你竟然將這一百棵全活了！“
    老李眼睛一亮：“種好了有獎勵沒有？“
    杜管事掐指一算：“按規矩，成活超過三十棵，每多一棵獎勵五塊靈石或者一個積分。“說著掏出個巴掌大的銅盤，上麵有三個小紅點在一閃一閃。
    “這是啥新鮮玩意兒？“老李好奇地湊過去。
    “測靈盤。“杜管事解釋道，“火雲草能到五個靈氣節點就能算是成熟了，你這批再有七天就差不多了。“
    他壓低聲音，“要是真能收一百棵，就是350靈石或者70積分。“
    老李正要說話，杜管事突然左右看看，湊得更近：“我建議你選積分。350靈石外麵打幾天零工就能賺到，但積分...“他神秘地眨眨眼，“攢夠了，連送你孫子進外門都不是問題。“
    老李心頭一震。這消息太重要了！他連忙點頭：“多謝杜管事指點！“
    杜管事擺擺手：“差點忘了正事。“他從懷裏掏出一張圖紙，“翠娘很喜歡你做的家具，想請你在床板上按這個聚靈陣的樣式刻幾個洞。“
    老李接過圖紙，眼前一亮：“這陣法妙啊！杜管事，這工錢我不要了，能不能把這陣法的用法教給我？“
    杜管事沒有立即回答，反而是在心裏快速的盤算。
    這老頭不簡單啊...剛來幾天就把最難種的火雲草養得這麽好。聽說今早還突破到煉氣二層了？那天道靈韻粗得像水桶...說不定真有些造化。
    與其交惡，不如結個善緣...
    老李敏銳地注意到杜管事若有所思的表情，立刻抓住機會：“杜管事，您放心，老李我絕不會把這聚靈陣透漏給別人的，您也知道我那不成器的孫子是個雜靈根，我這把年紀圖啥，就是圖他有出息……“
    杜管事回過神，爽快答應：“成！下工後去我那兒取符紙。“他頓了頓，壓低聲音，“這聚靈陣可是內門弟子才能學的陣法，要是在外邊，就算是花上五千靈石也沒人會教你！“
    老李心頭一震，立刻會意：“多謝杜管事指點！老李銘記杜管事的大恩大德！“
    隨後老李又提起諂媚的笑，將聲音壓的低低的：“杜管事，我打算再做套新穎的桌椅送給您，您不管是自己用還是送人，那都是獨一份兒的，麵子上那是杠杠的！您看...能不能把積分兌換的詳情也給老李看看，要不我想為宗門做貢獻，也不知道往哪裏使勁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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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管事眼中精光一閃，仔細打量著眼前這個看似憨厚，實則精明的老家夥！
    一套桌椅就想換積分清單？他怎麽就這麽敢張口！這膽量，和其他雜役一比，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啊。
    不過...他這手藝確實不錯，連翠娘都讚不絕口。
    再說那清單上的任務有幾個人能做到的，反正就算做到了，獎勵也是宗門給，給他也無妨。若是這老頭真能做出點什麽特殊貢獻，自己這個靈植園的主管事也能在趙管事那裏得臉。
    “老李啊，“杜管事突然親切地拍拍他的肩膀，“這份清單可是我這個主管事才有的。“
    他特意在“主管事“三個字上加重語氣，“明日我給你抄一份，看過就燒掉，懂嗎？“
    老李立刻會意——杜管事這是在暗示他，三個管事中誰才是真正掌權的。
    他連忙拱手：“杜管事放心，我老李認準杜管事了，以後您讓我往東，老李絕不會往西您讓我打狗，老李絕不會攆雞！“
    送走杜管事，老李蹲在田邊，看著長勢喜人的火雲草，心裏盤算開了。
    這積分製度明顯是宗門控製雜役的手段——故意不公開規則，讓雜役們像無頭蒼蠅一樣亂撞。
    要不是杜管事透露，誰知道積分還能這麽用？
    “得把這條線經營好了...“老李眯起眼睛，已經開始琢磨晚上要做什麽款式的桌椅才能讓杜管事滿意。
    “今晚有的忙嘍~先給馬六針灸，再去靈獸園給‘朋友’治病，再幹個通宵做家具。虧得老子現在不用睡覺，不然就是鐵人也受不了啊！”
    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老李抬頭看見周管事帶著幾個雜役往這邊走來。她依舊板著一張臉，但老李敏銳地注意到，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多停留了幾秒。
    “有意思...“老李咧嘴一笑，拎起水桶開始澆灌火雲草。
    水滴落在葉片上，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今天是個好日子~心想的事兒都能成~”
    夕陽西斜，老李蹲在靈田邊，指尖泛著淡淡的青光，正小心翼翼地給幾株發育不良的火雲草輸送靈氣。
    他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卻渾然不覺。
    “哎喲我的老李哥！“隔壁的老梁三步並作兩步衝過來，一把拽住老李的手腕。
    這個幹瘦的老漢急得直跺腳，下巴上幾根稀疏的胡須跟著一翹一翹：“您這是做什麽呢？“他左右張望一番，湊到老李耳邊壓低聲音：“咱們這些雜役來這兒，不就是圖這裏的靈氣充沛嗎？您怎麽反倒往外送啊？“
    老李抹了把汗，指著遠處正在巡視的周管事：“老梁啊，我第一次參加早會的時候，趙管事不就處罰了一個沒有及時上交人參的老頭...“
    “噓——“老梁急忙捂住老李的嘴，粗糙的手掌帶著泥土的氣息。
    他做了個抽鞭子的動作，擠眉弄眼道：“卡著最低標準就行！“說著蹲下身，隨手拔起一株蔫頭耷腦的靈草，動作熟練得像在摘菜：“你瞧，像這種半死不活的，趁早扔了省心。“
    老李接過那株靈草，指尖輕輕撫過發黃的葉片。忽然，他眼睛一亮——這些被丟棄的靈草，若是輸送一些靈氣，不都能活過來？給王鐵柱的“好朋友”治病的藥草這不就有了！
    “老梁，這些廢草怎麽處理？“
    “都歸趙大牛管！“老梁朝遠處努努嘴，“就是今早你救的那個生產的女雜役的漢子。“
    順著老梁指的方向，老李看見一個壯實的身影正在整理板車。今早光顧著給孕婦紮針了，還真沒怎麽注意這個當丈夫的。
    那漢子約莫三十出頭，虎背熊腰的身板把粗布短褂撐得緊繃繃的，古銅色的臉龐棱角分明，濃眉下一雙眼睛炯炯有神。
    此刻他正彎腰檢查車軸，結實的臂膀上青筋隆起，動作卻異常輕柔。
    老李走近時，趙大牛猛地抬頭，黝黑的臉上瞬間綻開笑容。他三步並作兩步衝過來，粗糙的大手在衣襟上擦了又擦，突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恩公！我媳婦讓我給您磕頭！“
    “使不得！“老李連忙攙扶，卻被趙大牛鐵鉗般的雙手反握住。這個憨厚的漢子眼眶發紅，嘴唇顫抖著卻說不出話，最後隻重重地“嗨“了一聲，一把扯下腰間的布袋就往老李懷裏塞。
    老李按住他的手，溫聲道：“大牛啊，這個我不要，你拿回去！但是我有個事想請你幫忙。“
    趙大牛立刻挺直腰板，粗糙的臉龐寫滿認真：“恩公您說！就是要我趙大牛這條命...“
    “哎，言重了言重了。“老李笑著拍拍他的肩膀，“你不是負責收集這些報廢掉的靈草嗎？我就是想找幾株還能救活的靈草，要能止血止痛的那種。“
    趙大牛眉頭緊鎖，粗壯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板車邊緣。忽然他眼睛一亮，掰著手指認真道：“紫蘇草止血最快，銀葉藤止痛最好，還有七星蘭...“
    “喲，你還懂藥理？“老李驚訝道。
    “我、我媳婦教的。“男人臉上露出自豪的神色，“她是木靈根，本來有望進外門的...懷、懷孕傷了根基，修為從煉氣六層掉到了二層...“
    老李心裏一動，暗記下這個信息。
    兩人約定晚上八點在老李住處碰頭。
    “叮鈴鈴——“下工鈴聲剛響，馬六就像離弦的箭一樣竄了過來。
    “老李！快跟我走！“馬六一把摟住老李的脖子，不由分說就往外拖。
    “哎哎，輕點！“老李被拽得踉踉蹌蹌，“這麽急幹啥？“
    “我媳婦等不及了！說要是今天再見不到你，晚上就讓我跪釘板！“
    老李被他拽得踉踉蹌蹌，哭笑不得道：“你這婆娘，性子也太急了...“
    “噓——“馬六嚇得臉色發白，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可不敢這麽說！那母老虎耳朵靈著呢！“
    說著不由分說，連拖帶拽地把老李往住處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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