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坊的靛藍霧氣還未散盡時，風琛的手機在褲袋裏震了三下。
    墨羽寒的消息跳出來：“暗網節點定位在老城區星耀遊戲廳，1998年關停的紅白機舊址，卡帶接口殘留染坊、快遞站同款暗線代碼。”
    他把手機轉向陸景深的攝像頭，直播彈幕立刻刷起“追蹤暗網！”
    “琛哥要拆黑客老巢了！”。夜闌辰抱著建模箱從染坊外的青石板路跑來，發梢還沾著虛擬染料的藍光：“遊戲廳後巷有廢棄變電箱，我查過，當年用的是"小霸王"兼容主板。”
    老遊戲廳的卷簾門鏽成深褐色，風琛用銀鏈勾住門縫一拽，“吱呀”聲驚飛了簷角的麻雀。
    黴味混著塑料老化的氣味湧出來，褪色的“超級馬力歐”海報還貼在牆上，玻璃櫃台裏堆著落灰的遊戲卡帶，最上麵那張《魂鬥羅》的封套裂成三瓣。
    陸景深的攝像頭掃過積灰的搖杆時，彈幕突然炸開：“看左邊！
    穿黑皮衣的！”“那個男人好有技術宅氣質！”
    穿黑皮衣的男人背對著他們，蹲在最裏側的紅白機前。
    他的皮衣袖口磨出毛邊，手腕有道月牙形舊傷疤，正用放大鏡檢查卡帶插槽的焊點。
    聽見動靜也不回頭，指尖敲了敲機器：“風琛？”
    “顧承澤。”風琛認出了對方後頸那枚幽影閣特有的銀質徽章——雖然已經褪成灰白色，“前幽影閣技術部總長，三年前退隱時黑了整個組織的備份庫。”
    男人終於轉過臉。眉骨高得像刀鋒，眼尾往下垂著，倒添了幾分冷感。
    他從褲袋摸出個金屬卡帶盒，“暗線代碼是我留的。”
    卡帶盒打開時“哢嗒”響，裏麵躺著枚改裝過的《超級馬力歐3》卡帶，芯片上焊著細如發絲的金線，“試試破解，用你社區那套"人間煙火"算法。”
    夜闌辰的建模儀藍光在半空亮起，剛要掃描卡帶，顧承澤突然抬手按住機器電源：“硬件破解。”
    他扯下脖子上的舊耳機線，繞在搖杆的十字鍵上，“這台機器沒聯網，所有數據走卡帶物理通道——你要是用虛擬建模，卡帶會自毀成渣。”
    風琛的銀鏈在腕間轉了半圈。他彎腰撿起地上的遊戲幣，銅鏽沾在指腹：“1998年關停時，老板把所有卡帶都格式化了。”
    他敲了敲顧承澤手裏的卡帶，“但你用"遊戲存檔覆蓋"法，把暗線代碼藏在《超級馬力歐》的金幣計數裏——每個金幣對應二進製一位，對吧？”
    顧承澤的睫毛顫了顫。他把卡帶插進機器，屏幕亮起雪花點：“試試第二關。”
    紅白機“滴滴”兩聲，畫麵跳成蘑菇王國，馬力歐腳下的金幣突然開始閃爍，頻率越來越快，“每閃三次，代碼就會往暗網發一次定位。
    你得在第36次閃爍前，用卡帶自帶的焊接點切斷回路。”
    陸景深的攝像頭對準屏幕時，彈幕瘋狂滾動：“這是硬件級反破解！”
    “琛哥會拆卡帶嗎？”“顧大神的手法好像90年代黑客老派操作！”
    風琛摸出軟糖盒，拈了顆橘子味的含進嘴裏。
    甜意漫開時，他從褲袋掏出夜闌辰總塞給他的迷你工具箱——鑷子、放大鏡、微型焊槍，都是社區小技術員們湊的。
    “1983年任天堂卡帶用的是MBC1芯片。”
    他用鑷子夾起卡帶，放大鏡下，金線正沿著芯片引腳延伸，“你在BANK0區焊了根跳接線，讓數據同時走主存和暗線。”
    顧承澤的手指在搖杆上敲出摩斯密碼的節奏。
    他歪頭看風琛拆卡帶，眼尾的冷意淡了些：“拆到電容層會爆。”
    “知道。”風琛的鑷子尖停在第三顆電容前，“你在C4電容裏裝了壓力傳感器，力度超過0.3牛就觸發自毀。”
    他換了把更細的鑷子，“但社區修老家電的王伯教過我，拆這種老芯片要"先壓後提"——”鑷子輕輕壓下電容邊緣，再往上一提，電容帶著根細銅線被完整取下，“看，暗線走的是接地端，切斷這裏......”
    焊槍的藍光亮起時，顧承澤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男人掌心的溫度透過皮衣磨破處傳過來：“等。”
    他扯下自己的黑色皮手套，墊在風琛手底下，“焊槍溫度太高，卡帶塑料會化，用手套隔熱。”
    陸景深的鏡頭掃過交疊的手，彈幕瞬間被“技術宅遞手套”“細節好戳”刷滿。
    風琛的耳尖有點燙，他低頭焊線，銀鏈垂在卡帶上方：“你退隱三年，為什麽突然動染坊和快遞站？”
    “測試。”顧承澤的拇指無意識摩挲著皮衣袖口的毛邊，“幽影閣新總長在研究"生物識別破解"，需要現實數據樣本。”
    他盯著風琛焊好的接點，“我看過你們修複主庫時用的社區記憶——如果你們能破解這枚卡帶，或許能擋下他們的"鏡麵流星"計劃。”
    屏幕上的金幣閃爍到第32次。風琛的焊槍精準點在接地端，銅線“滋”地斷開。
    畫麵裏的馬力歐突然跳起，頂碎了原本空著的磚塊，露出張紙條：“幽影閣測試通過，下戰書地點：星穹邊境13區廢棄衛星站，明晚八點。”
    顧承澤扯回手套時，指尖擦過風琛的指節。他把卡帶重新插進機器，屏幕雪花點裏浮出串代碼，“這是"鏡麵流星"的基礎架構圖。”
    他轉身走向門口，皮衣下擺掃過積灰的搖杆，“記住，幽影閣的破解不隻是代碼——他們會複製你們的記憶，模仿你們的心跳。”
    “顧承澤！”風琛喊住他。男人在門口停住，側過半邊臉。
    風琛從軟糖盒裏摸出顆桂花味的，拋過去，“社區的軟糖，比數據甜。”
    顧承澤接住軟糖，糖紙在指縫間折出道細痕。
    他低頭看了會兒，塞進嘴裏，喉結動了動：“明晚，別遲到。”
    卷簾門“嘩啦”落下時，陸景深的攝像頭照到顧承澤背影——他摸出手機，屏幕亮起的光映著半張臉，嘴角好像翹了一下。
    彈幕瞬間被“顧大神笑了！”“技術宅吃軟糖好可愛！”
    刷屏。
    夜闌辰的建模儀突然發出輕鳴。他調出數據，空中浮起顧承澤留下的架構圖，藍色數據流裏，“鏡麵流星”四個大字正在閃爍。
    風琛的銀鏈在腕間蕩出個圓，他彎腰撿起地上的遊戲幣，銅鏽在指腹蹭出淡紅：“明晚八點，星穹邊境13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