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奸賊已經自己跳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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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錦衣衛衙門在宮城內,這還是周坤第一次進這個衙門,畢竟,這份素有“好進難出”的名聲,可不是什麽好去處。
南京作為留都,在南直隸的地界上,有著超然的地位,雖不像北京錦衣衛一般設了南衙、北衙,卻也不容小覷,除去常規的掌刑、緝捕這兩個千戶所外,還統轄著馴象千戶所、屯田千戶所、駐陵千戶所等多個職責特色的衛所,自成一方森嚴天地。
祁童作為坐鎮南京錦衣衛的從三品指揮同知,論起權勢,比李恪這位正三品的應天府尹也是不遑多讓,甚至考慮到錦衣衛天子親軍的身份,李恪也要讓他三分。
高秦被帶進錦衣衛衙門的時候,雖然兩腿顫顫,心裏卻並不是很恐慌,畢竟周坤說的是祁童要為老師出氣,他想著,了不起被打個半死,待他出去,再去尋丁敏告狀,好好整治一下周坤這個九品小官。
當兩個錦衣衛的力士把高秦腳朝上、頭朝下捆在一個微微傾斜的長凳上時,他還在想,錦衣衛不愧是行家,玩的刑罰花樣和漕幫那粗暴的皮鞭子蘸涼水打就是不一樣。
直到王幹炬和祁童在他麵前站定,他還有心情想著,無論在錦衣衛吃了什麽苦頭,到時候都要在那個周坤身上一模一樣討回來。
“賢弟,你說你有法子讓案犯身上不留傷痕就把罪行吐露得一幹二淨。東西都按你說的準備好了,愚兄可就拭目以待了。”
“這法子傷天和,如果不是這等惡賊已經很難當做人來看待,我也不願意拿出來使。”
王幹炬說的是水刑,一種較為古老的刑罰,在新世紀,被某個“人類”的部門重新設計使用,後續因為過於殘酷而被抵製,被多個國際公約禁止,該“燈塔”國也承諾不再使用——至於是不是真的不再使用很難說。
作為一個網文愛好者,這種多位穿越者前輩用了都說好的刑罰,他也曾出於好奇去了解過一些。
一張被浸濕的厚草紙被覆蓋在了高秦的口鼻上。
高秦當即就被嚇得打了個冷顫,他知道這種處死人犯的法子,一層又一層濕透的草紙被蓋在犯人的口鼻上,直到犯人被活活憋死。
更關鍵的是,那個叫宛娘的織女,就是這麽死的。
“他們怎麽知道那女人是怎麽死的?”
“我莊子裏是不是有釘子?誰?!是哪個吃裏扒外的雜種?!”
“他們不會打算就這麽弄死我吧?”
高秦沒有等來第二張草紙,而是一股緩緩倒在他口鼻上的涼水。
水流滲過草紙,流淌進了他的鼻腔,順著呼吸道不斷深入,高秦覺得自己完全喘不過氣來,這種感覺,他上次感受到,還是兒時不小心掉進秦淮河,差點被溺死的時候。
一瓢水,倒了仿佛一輩子那麽長。
祁童和王幹炬看著高秦的身子徒勞地掙紮著,額頭上青筋暴起,一副生不如死的樣子。
“好了,揭開草紙,讓咱們的高舵主喘口氣,好好想一想有沒有什麽想說的。”
隨著草紙揭開,高秦劇烈地咳嗽起來,鼻涕眼淚糊了一臉。
“王縣君!王縣君!小人知錯了!小人該死,小人不該冒認高部堂的侄兒!”
直到這時,高秦還是心存僥幸。
“看來,我們的高舵主還沒想好。勞駕,再幫高舵主洗把臉!”
站在高秦腦袋邊的錦衣衛力士又將一張濕透的厚草紙蓋在了高秦臉上,輕車熟路地舀起一瓢水,慢慢倒了下去。
等草紙再被揭開,高秦咳出來的就不止是痰和鼻涕了,已經隱隱看得見血絲。
高秦不是什麽硬骨頭。
當那力士又拿起一張草紙的時候,他幾乎是哭著喊道:“王縣君,王爺爺,您到底要我說什麽?您也沒問啊?求您給句明白話,給小的指條活路吧!”
“我沒問嗎?”王幹炬故作詫異地看向祁童。
祁童憋著笑,說:“賢弟,你確實沒問。”
“那我就問一下?”王幹炬說:“到底是誰侮辱了她?又是誰把她殺了,還係上根紅繩拋屍秦淮河。”
幾乎是王幹炬剛剛說完,高秦就承認說:“是小人做的,都是小人做的!”
這顯然是在給別人頂罪,王幹炬已經查過了,高秦之前說的在總舵喝酒的事情不假,除非他會分身術,一邊在總舵喝酒,一邊在山水莊園奪了宛娘的清白,否則,至少侮辱了宛娘的那個人不會是他。
王幹炬冷笑一聲,說:“前些天我到你那莊子上,你不是說在總舵喝酒麽?”
“小人罪大惡極,小人前些天騙了您!”
王幹炬在高秦絕望的眼神中搖了搖頭,說:“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個不諳世事的書呆子?你喝酒的事情,我已經查過不假,到了這個地步,你還在替那人隱瞞,看不出來,你還是一條忠犬。”
就在這時,一個錦衣衛番子走到祁童身側,小聲匯報:“應天府治中丁敏請見。”
王幹炬也聽見了,他笑著對祁童說:“看來,奸賊已經自己跳出來了。”
祁童也點點頭,說:“那愚兄就去應付一二。”
丁敏被引入錦衣衛衙門的一間廂房等候,祁童並沒有讓他等多久,再怎麽說,這也是位堂堂的四品官,犯不著耍那小手段。
“哎呀!”祁童進門就抱拳道歉:“剛才在地牢審問犯人,讓丁治中久等了。”
丁敏趕緊起身回禮:“是下官叨擾,誤了祁將軍的公事。”
祁童身上除了錦衣衛指揮同知的官銜,還掛著鎮國將軍的勳爵,故而丁敏恭維地喊他“祁將軍”。
“本官倒是沒什麽公事,”祁童直截了當地說:“是我家師弟,逮住了一個冒認恩師侄兒的江湖匪類,我正在拷問。”
丁敏連忙問道:“可是漕幫的舵主高秦。”
“正是這個惡賊!”
“哎呀!”丁敏做出一副難辦的表情,說:“此人是忻城侯府的人,雖明麵上是被趕出去的,實際上一直替侯府做事,祁將軍,看在貴妃娘娘的麵上,小懲大誡便放了他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