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朕的丈人也通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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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敏打出了貴妃的招牌,祁童隻好肅然以對,他是錦衣衛,說得好聽一點叫做天子親軍,所得通俗一點,就是皇帝的家仆。
    嘉佑帝沒有立後,皇貴妃就是後宮之主,說她是皇家的女主人也完全沒有問題。
    祁童拱拱手,說:“若是此人隻辱及恩師,放了也就放了,但這個高秦是個骨頭軟的,剛剛綁上了刑台,就嚇得如同篩糠,說他要出首,臘月裏,有位大官在他莊子裏犯了大案。”
    丁敏麵不改色,說:“這等沒見識的江湖草莽,為了免受皮肉之苦,隨意攀咬也是常事。不知這回,他又攀咬上了哪位?下官或可代為查證,以正視聽。”
    “這倒還沒來得及問。”祁童說:“我也覺得此人應是攀咬,又恰逢丁治中來訪,就先把他晾在了那。待晚些我問出了結果,如需丁治中襄助,丁治中可不能像應對我師弟那般,閉門不見。”
    丁敏訕笑起來,他原本想著,高弘文乃文壇魁首,門生遍布天下,王幹炬應該不得他看重,而今這祁童一口一個師弟,背後如果沒有高弘文的意思,那他丁敏這麽多年的官場也就白混了。
    “實在不是下官與王知縣為難。”丁敏解釋道:“截留實屬慣例,倘若王知縣一來討要,我就給了,那應天府其他幾個縣又該怎麽想。”
    說到這,丁敏抱拳拱手,說:“李府尹入京述職,將府內諸事托付於我,若是待他返轉,應天府一盤散沙,下官實在不好交代。”
    不等祁童開口再說什麽,丁敏又說:“下官也曾任過江寧知縣,曉得王知縣的難處,王知縣不是在縣內募捐麽,下官宦海浮沉十多年,也攢下了幾百兩銀子,明日我便差人送去江寧縣,也算是為江寧父老做些事。”
    祁童在心裏冷笑一聲,這個丁敏可真是個滑不留手的老泥鰍,難怪十年來應天府尹換了好幾個,他都能屹立不倒。
    “如此,祁某就代我家師弟謝過丁治中了。”祁童說:“但是高秦此人,暫時就不能放了,待我查實,必將真相報予丁治中知曉,就算是投桃報李。”
    祁童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丁敏也曉得討要高秦是不可能了,隻好起身告別:“那下官就與侯府說一聲,高秦這廝陷入大案,錦衣衛尚在追查。”
    祁童根本不吃這一套,且不說高秦是不是真的還在為侯府辦差,就算是侯府在冊的奴仆,若隻是托個人來說和,錦衣衛就老老實實放人,那錦衣衛的威嚴還要不要了,以後還如何監察百官,為天子張目?
    “無妨!丁治中盡管如實與侯爺說,”祁童也站起身送客:“祁某也好奇那高秦到底要出首何人,就不遠送了。”
    等祁童回到地牢,高秦已經被王幹炬從那個長凳上放了下來,關在了一個號房內。
    看到祁童回來了,王幹炬問:“如何?”
    祁童搖搖頭,說:“果不出賢弟所料,這奸賊拿著侯府和貴妃的名頭來嚇唬愚兄。依我看,你追查的這案子,就算不是這丁扒皮幹的,也脫不了關係。高秦這廝可招供了?”
    王幹炬也搖搖頭:“人確實是他殺的,拋屍的經過、紅繩的係法,各種細節說得很清楚,不像臨時編造。但是奪宛娘清白的肯定不是他,漕幫總舵那日的酒宴,從午時到子夜,漕幫不少人均可作證,他高秦醉得不省人事,是被抬回房歇息的,他沒那個時間。”
    “這就奇了。”祁童環抱雙臂,若有所思:“如果他背後那個人,隻是強奪了那小織女的清白,無論如何也犯不上殺人。這等小民,拿錢總是擺得平的。高秦也不必如果嘴硬,再怎麽說,那人沒有親自動手殺人。”
    這也是王幹炬想不通的地方,雖然在他心裏不覺得小民的性命輕如草芥,但是在這個時代就是如此,莫說侮辱一個民女,就是那人真殺了宛娘,拿些銀子,可能也就擺平了。
    高秦卻煞有其事地偽造了個溺亡的死因,還給宛娘係上了那根紅繩,按他交代,說是莊裏人多眼雜,拋在山裏又怕村裏獵戶看見,索性扔進痕水,反正秦淮河裏,那些風塵女子活不下去跳河的也不少。
    若是被人看見浮屍,反正河上的撈屍人都是漕幫的,他再出麵把事情掩蓋下去也就了了。
    高秦哪想得到,居然有人放著年夜飯不吃,去秦淮河夜釣,還好死不死地把宛娘的屍體撈上來了,然後居然去報了官,而不是當做無事發生把屍體重新推回河裏。
    王幹炬當即就告訴高秦,說:“這就叫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你多行不義,難道就從沒想到過今天嗎?”
    “師兄,”王幹炬說:“高秦不肯吐露背後的人,小弟細細思索,約莫有兩種可能,一是他有把柄落在那人手裏,一旦說出來,會有他無法承受的代價。二就是他們殺死宛娘想要掩蓋的罪過太大,大到他完全不敢說。”
    這些祁童也想到了,他點頭說:“或許二者兼具,能是什麽大罪讓他們如臨大敵?總不能是通倭吧?”
    這話說完,祁童都笑了,在他看來,無論是丁敏,還是忻城侯府,都沒有通倭的必要。
    但是王幹炬就不這麽想了,有明一朝,江南士紳與倭寇暗通款曲、走私牟利者數不勝數。這大乾又簡直是大明的翻版,如果說丁敏通倭,王幹炬覺得這完全有可能。
    “怎麽,”祁童笑了一會,見自家師弟不但不笑,還露出了一副思考的表情,忍不住問道:“你不會真的覺得丁敏,或者國丈通倭吧。”
    “這誰說得好呢?”王幹炬說:“師兄你來南京也有三年,真的沒發覺,這江南士紳,多與倭寇曖昧嗎?”
    說這話的時候,王幹炬腦海中浮現的是網友魔改的道君皇帝的詩“練得身形似鶴形,不怕宮女勒脖頸。我來問道無餘說,朕的兒子也通倭。三花聚頂本是幻,朕隻分得一百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