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以後不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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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過得很快,半個下午過得更快。
回到燕子洞文仟尺把騎來的自行車推進溪水溝,洗車。
霍純鋼把毛巾,肥皂丟下坡,在坡上喊話:“趁天熱,把你也洗洗。”
文仟尺脫了衣褲,霍純鋼這才回去整理獵具,拆解獵槍,擦油。
太陽下山,山溝裏起風,天涼了下來,霍純鋼做好飯菜,擺了兩個人的碗筷招呼文仟尺吃飯,酒就不喝了,吃飽了帶你去找孔嫻熟。
文仟尺沒反應。
文仟尺的反應是吃喝。
霍純鋼以為他會問,不問霍純鋼反而尷尬,文仟尺應該問上一問,問過之後應該表示一下風起雲湧的心情。
事微妙,他不問,霍純鋼沒法說。
兩人草草吃了晚飯,天已經黑了,天空繁星萬點,彎彎的月亮拖拽著棉絮一樣的流雲馳騁,就像趕馬車的月老急匆匆,興衝衝,忙得不亦樂乎。
沉默到底的文仟尺找到了按部就班的旋律,飯後洞口外等著,等師傅帶他去找孔嫻熟。
洞裏火光熄滅,霍純鋼走出來進了荊草茂盛的羊腸小路,文仟尺緊隨其後,彎彎繞繞,林間小路時寬時窄,走出一片樹林,不遠處出現茅草房的輪廓。
霍純鋼停了下來,說:“你在這等一會。”說完轉身回走,三搖兩晃沒了蹤影。
不一會,黑暗裏出現了孔嫻熟,文仟尺隻感到心跳劇烈,臉熱得火燒一樣。
孔嫻熟走過來,話不多,就兩字:去吧!
茅草房的正麵正門亮著煤油燈的光線,房門半開,文仟尺不便冒然,先敲門。
“進來。”
女人聲。
文仟尺進門,油燈下的婦人看都沒看他一眼,指了一下牆角,“你上去。”
牆角有把木樓梯,文仟尺順著樓梯爬了上去,上麵伸手不見五指,漆黑一片,文仟尺適應了一下,借著樓下上來的燈光看清了被褥,看清了床鋪就在樓層的木板上,文仟尺爬了上去躺下,沒一會聽到了樓下的關門聲,接著是離開的腳步。
過了大概半小時,樓下有了響動,門開了接著是關門聲,之後燈光移動,往樓上來了,文仟尺聞到了女人香,急忙扭頭裝睡。
上了樓的女人把油燈擱到燈台上,摸摸索索,不知她在幹什麽,文仟尺大氣不敢大喘,這時女人開口說:“不是你,我不會來。”
聽這聲音比他還小,聽口氣好像認識他。
“猜猜我是誰,我想你猜不到,我是青梅。”
文仟尺剛要轉身,燈滅了。
。。。。。。
彎梁山林場地理環境優渥,雨水充裕,林業資源非常豐厚,規模龐大的苗圃產業在整個西南屈指可數,傳統產業依然是木料輸出,輸出方式多以水路。
周一清晨天降大雨,霍純鋼帶隊整理內務,林場文書跑來通知說運輸隊下午要來拉兩車圓木。
搞車的機會來了,卻不見文仟尺林場上班,事不宜遲,霍純鋼叫上臨時工蕭山拉上板車冒雨去了倉庫,檢修小火車找材料順帶拉走了破舊不堪的兩輪摩托。
午飯後雨過天晴,依然不見文仟尺的蹤影,兩天了,昨天就沒見到他,玩物喪誌。
不得已,霍純鋼準備把白淨臉蕭山叫來委以重任,錯過這次機會不定要等多久。
好在中午剛過隨著兩輛大卡車駛入林場,文仟尺騎著自行車晃晃悠悠出了溪水溝,硬著頭皮紅著臉向霍純鋼報到。
霍麻子的笑像爆米花,“回來就好,差點誤了大事。”
“來車了?”
“收拾一下隨車返城。”
“好事都讓我趕上了。”
霍純鋼“嗯”了一聲,甩著膀子,招呼蕭山率眾裝車。
當天夜裏,文仟尺把車送進了軍分區修理廠。
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找陳晨,商量修車的事。
。。。。。。
陳晨的第一句話是,“我犯了錯誤下放到修理廠任廠長,沒有你爸這事成不了。”
文仟尺說:“你們是戰友。”
陳晨說:“你爸知道這事,這事成不了。”
“這事不能讓他知道。”
“那就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是不是?”
“是。”
陳晨聞聲看了文仟尺一眼,坐了下來,點了支煙,說:“車我給你修好,車牌的事連同你的駕駛證一塊辦了。你呢,給我弄一棵金絲楠木長五米,直徑五十公分。”
文仟尺掏出香煙,陳晨起身拿出一條大重九,“不知道你抽煙,這條煙你拿去。”
“連著汽車駕駛證一塊辦了。”
陳晨應聲說:“好!”
。。。。。。
離開修理廠,文仟尺急匆匆去了郵電局打電話,電話打到林場找師傅霍純鋼,在電話裏把事說了。
沒意外,霍純鋼應聲說:“好!”
人熙熙為利而奔;人熙熙為情而走,修理廠陳晨把應允文仟尺的事提上日程,實施於緊鑼密鼓;林場霍純鋼手腳生風,他做的那樁事說到底就是得快。
不到一星期事結了,文仟尺剛上手幸福250,好事接踵而來:省城專科學院集訓三個月,周一報到。
集訓通知單在門的門縫裏,應該是蔡明德送來見家裏沒人,塞進了門縫,還好有這麽個老同學,不至於過於被動,隨後文仟尺感歎糟老頭施恩了。
今天周五,現在辭行來得及,文仟尺不敢騎車一路小跑進廠。
黃魁戎還是那樣端著大茶缸,在辦公室裏裏外外來回走,想著什麽像是患了老年癡呆,迥然的目光更像是一把剔骨的刀。
“找你不易,明明是曠工,田邵華還幫你打掩護,曠的不是一天兩天。”
糟老頭這話有點碎,文仟尺有備而來,“為女人,陡街南巷葛懷春,以後不會了。”黃魁戎若是再問,文仟尺準備竹筒倒豆,隻是把時間錯亂一下即可。
原因是女人,結果是以後不會了。
黃魁戎撩了撩手,讓他走,下班時間快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