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銀質發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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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敏的表現極其大方,喜歡就是喜歡,不藏著不掖著,不卑不亢——
    學院的夥食極其豐盛,大魚大肉天天有,頓頓有,隻要有錢買菜票雞鴨魚管夠。
    文台安倡導勤儉,文仟尺的這三個月文台安大手一揮給了六十塊,相比何敏,文仟尺捉襟見肘,何敏的父親何付可不像文台安。
    有話說:窮養男子富養女。
    何付是富養女的典範,何副廠長本身就是個會找錢的大人物,長著上圓下尖的鴨蛋臉,大駝背,“呱唧呱唧”腳下踩的那雙大頭皮鞋無時無刻地宣揚著他來了,轉動著軸承一樣的眼珠子,謀私利糟老頭黃魁戎給他提鞋都是不夠格的存在。
    與之相反,何敏不懂算計,早餐給文仟尺煎兩蛋;午飯給文仟尺吃紅燒魚;晚餐上得是青椒炒肉絲。
    隔天食譜換了,食材依舊。
    文仟尺受之有愧,事情是不管什麽事一旦產生習慣假以時日就成了規矩,規矩就是理所當然。
    盡管文仟尺對何付很是排斥,卻扛不住何敏的好,以及她的女人美,何敏的容貌相比美豔的老同學蔣倩倩有過之。
    容貌俊俏的何敏仿佛默認了跟他的關係是男女朋友,文仟尺吃她的用她的理所當然。
    就這樣,不清不楚的關係持續了兩個多月。
    眼看集訓即將結束,文仟尺急了,省城辦不了的事回去更難辦,突破,一錘定音!
    花了大價錢買了一枚銀質發卡,周末把何敏帶去逛公園,專往僻靜的地方走,讓何敏看看那些偷摸摟抱的男女。
    何敏很快發覺了文仟尺的意圖,笑眯眯地拉著他往人多的地方走,文仟尺的計劃落空了,麵對既不應允又不拒絕的態度,文仟尺束手無策,幹脆直接了,把發卡掏了出來塞了過去。
    何敏“嘻嘻”一陣笑,說:“先放你哪。”
    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不急,終身大事急不得。
    文仟尺急了,急了個寂寞。
    夜寥寥,輾轉反側,文仟尺寂寞的底掉,想女人,想青梅。
    想多了——
    何敏結構緊致的身子釋放著無限魅力,有人說身體的喜歡才是真喜歡,文仟尺不知道是不是真喜歡,真喜歡是不是真愛,想青梅想了千百次是喜歡還是真愛,文仟尺考慮的頭大,當流星劃破空域,這才幡然醒悟:男人與女人存在的關係沒有格式可化解。
    。。。。。。
    三個月集訓,回頭看去仿佛是轉身之間的事,時光如梭,明日可期。
    。。。。。。
    文仟尺回家了,家裏沒人。
    家裏裝了電話。
    母親加裝了一台分機,把電話裝到了仟尺的床頭。
    夜班車幾乎一夜沒睡,文仟尺草草洗了個澡,吃了兩塊餅幹,上床補覺。
    電話倏地響了起來,文仟尺被嚇了一跳,抓起電話,電話裏響起笑聲,小眼鏡的聲音,問:“有位同誌好像應該匯報一下。”
    文仟尺“嗬嗬”兩聲笑,說:“解放軍連長是當不成了,幹個廠領導也就是一轉身的事。”
    “你想我了沒有?我都想你了。”
    “我在閣樓,就我自己,一個人。”
    鄒紅真來了,大概她家也是沒人。
    文仟尺下樓開門,把鄒紅領到樓上,轉身問:“香噴噴,你擦了香粉?”
    “是啊!香死你。”
    鄒紅抬頭,墊腳,挺胸,文仟尺一把把她抱了過來,鄒紅驚了一跳,當文仟尺的手塞進她的胸衣摸索,鄒紅奮起反抗,掙脫跑了。
    文仟尺壓根沒想傷她,這麽做是要讓她放棄,他和她不合適,沒有明天。
    文仟尺坐在床上抽了支煙,準備去廠裏撞大運,運氣好的話有車去林場,他要去林場立馬就去,摩托車在林場,陶青梅在林場三個月沒見文仟尺有禮物給她,送她個念想。
    這時鄒紅的電話打了過來,開口就罵:“流氓!”罵了就把電話掛了,口氣裏沒有一點憋屈或憤怒,相反口吻悠然存在曖昧。
    完了!這事沒完。
    文仟尺長長地喘了口氣,抹了把臉,玩弄著銀質發卡朝廠裏去了。
    一路上“流氓!”一直在耳邊縈繞,想來鄒紅的癡情沒有格式可化解,小姑娘執迷不悟,這可咋整!
    冷不丁,文仟尺看到路邊野草枯黃,這才意識到夏季沒了,原野早已融入深秋的荒涼。
    文仟尺進了廠門,一抬頭目光撞上了糟老頭,黃魁戎端著大茶缸,笑眯眯地看著。
    進廠報到是晚兩天的事,今天自己往槍口上送,文仟尺想笑,笑了半截想哭,硬著頭皮尋思著既來之側安之,還好筆記本裝在屁兜裏,萬幸對糟老頭有了交待。
    黃魁戎接見了文仟尺,親手給文仟尺泡了一杯茶,開門見山向他要心得。
    文仟尺恭恭敬敬地從懷裏掏出筆記本,恭恭敬敬雙手奉上。
    文仟尺深諳糟老頭就好這一口,對文字有著高於文字的理解,能從文字看穿看透一個人,認識到了這一點文仟尺自然在筆記上做足了功課。
    黃魁戎接下筆記粗略看了兩眼便拍案叫好,撩了撩手說:“你走吧!本子放在我這裏。你去財務把工資,出差補助和學習補助領了。”
    文仟尺想聊聊同去學習的何敏,借口說茶還沒喝。
    沒料到黃大廠長直接叫他端走。
    看日記參悟政策,黃魁戎居然是個急性子。
    集訓確實以吹風的形式講了對大集體的新方案,新政策,新路子,這一段文仟尺記錄的很詳細,並且適可而止地談了自己的看法和想法,黃魁戎思想開明一貫主張有話就說。
    文仟尺說了:長期負債的大集體另找出路勢在必行。
    文仟尺去了財務處,發了一筆大財。
    廠辦蔡明德看到他,咧著虎牙跑了過來,一通讚揚,吹得文仟尺光芒萬丈。
    文仟尺笑的敷衍,蔡明德笑的猥瑣看了一眼四周沒人,這才說:“哥們,廠裏進了新人,女工無數。”
    “你的機會來了,雙職工福利優厚。”
    蔡明德一下子跳了起來,這表情像是有人誣陷他偷吃人參果。
    文仟尺瞅了他一眼,說:“沒外人,你不要搞得像外人。”
    “是呀!我們是兄弟。”
    蔡明德接著湊近了說:“聽說何付的閨女也進了我們廠,哥們,你得幫我。”
    文仟尺抹了把臉,問:“今天有沒有上林場的車?”
    “有,廠長的專車要送林場的工資去林場,車在加水馬上就走。”
    一眼看去,212吉普正在水池邊加水。
    文仟尺不想作踐蔡明德,跑開有了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