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水泥出爐,吹響基建狂魔集結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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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光飛逝,轉眼已是六月二十五日了。香江島上濕熱的海風,裹挾著夏日將至的訊息,也帶來了穿越團隊期盼已久的突破。
    在西山灣水泥廠的實驗場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場地中央。林阿仔赤著上身,古銅色的皮膚在陽光下泛著油光,他深吸一口氣,掄起一柄二十斤重的大鐵錘,伴隨著一聲沉悶的怒吼,狠狠砸向地上那塊灰撲撲的混凝土預製塊。
    “哐!”
    一聲巨響,預製塊紋絲不動,隻在表麵留下一個淺淺的白點。
    “哐!哐!哐!”
    林阿仔一連砸了十幾下,虎口被震得發麻,那預製塊除了表麵有些許磨損,整體依然堅固如岩。
    “成功了!我們成功了!”
    一直緊攥著記錄板的陳義曦和身旁的薑鵬激動地擁抱在一起,兩個大男人眼眶瞬間就紅了。周圍的工程師和工人們也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這看似簡單的水泥塊,背後是他們近一個月來難以想象的艱辛。
    這艱辛,並非來自複雜的水泥配方理論攻堅,也非來自依山而建的立窯本身,而是一個在穿越前看來簡單至極的設備——球磨機,成了橫亙在工業化道路上的第一隻凶惡的“攔路虎”。
    為了將煆燒好的水泥熟料和石膏、礦渣等混合材料研磨成足夠細度的粉末,球磨機是核心設備。其關鍵部件,便是一個能夠高速旋轉的巨大鋼製滾筒。技術團隊翻遍了“友誼號”的每一個貨艙,能找到的厚鋼板要麽尺寸不合,要麽材質不適用。更致命的是,即便有合適的鋼板,在這個沒有大型卷板機、沒有自動化焊接設備的時代,如何將其卷製成密閉的圓筒並確保其能在重載下高速旋轉,成了一個幾乎無法解決的難題。
    “難道……我們要倒退回去,用石磨、水碾來磨水泥嗎?”一次項目攻堅會上,一位年輕的工程師抓著自己本就稀疏的頭發,絕望地說。會場一片沉默,空氣凝重得讓人窒息。原始的研磨方式效率極低且粒度無法保證,若真如此,所謂的水泥工業化生產將成為一個笑話。連負責機械加工的陸梅工程師都被這個難題驚動,從繁忙的機床調試中抽身趕來。
    陸梅在氣氛壓抑的工地轉了一圈,一聲不吭地扭頭紮回了“友誼號”的貨艙。她在堆積如山的設備間穿梭尋覓了整整半天,直到夕陽西下,才帶著滿身油汙和一臉興奮衝回工地。
    “有辦法了!”她對著愁眉不展的陳義曦和薑鵬喊道,“我在貨艙裏發現了十台老式的水泥攪拌機!我們把它們內部的攪拌葉片和機構全部拆掉,內部用鋼筋焊接加固,外部也加上加強筋,這不就是現成的、堅固的球磨機滾筒嗎?”
    峰回路轉,希望重燃!
    說幹就幹。技術團隊立刻在“友誼號”寬闊的甲板上劃出臨時工區,電弧焊的藍色光芒日夜閃爍,錘擊金屬的叮當聲不絕於耳。很快,第一台經過“魔改”的攪拌機球磨機被組裝起來,安裝進了細磨車間。
    通電,啟動!
    伴隨著電機的轟鳴,改造後的滾筒開始緩緩旋轉,內部從佛山鐵匠鋪定製來的大小不一的鑄鐵球相互撞擊,發出密集而清脆的“叮叮當當”聲,如同奏響了一曲工業化的序曲。當第一爐生料研磨完畢,技術人員迫不及待地取樣檢測——粉末細膩均勻,完全達到了現代水泥生產的工藝要求!
    實驗的成功極大地鼓舞了所有人的士氣。剩下的九台攪拌機被迅速改造完畢,全部投入試生產。當摻入了佛山運來的鐵渣(作為礦化劑和混合材)的矽酸鹽水泥熟料,經過這套“土法上馬”的球磨係統研磨成成品水泥,再經過標準流程的養護、測試,其強度、安定性等關鍵指標,完全達到了現代普通矽酸鹽水泥的標準,質量遠遠優於曆史上英國人同期剛剛獲得專利、還停留在實驗室階段的“波特蘭水泥”。
    水泥的順利投產,如同給整個基地建設裝上了強大的引擎。
    之前平整出來的土地上,水泥路麵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延伸;預製好的水泥構件被迅速應用於廠房地基和牆體建設。沒有足夠的現代鋼筋,就通過林紹璋的渠道,從佛山大量訂購熟鐵條。這些熟鐵條雖然強度和韌性不足以建造摩天大樓,但用於鋪設廠區道路、建造單層廠房的地坪和結構,已然綽綽有餘。
    與此同時,經過林紹璋與李明遠的多次斡旋與協商,廣州十三行終於在香港島銅鑼灣的西側,即後世聞名遐邇的紫荊廣場附近區域,成功拿下了一千餘畝濱海荒地,正式規劃為“紫荊輕工業園區”,專門用於合資興辦各類輕工工廠。
    此時的李明遠,心態已然發生了巨大的轉變。他親眼目睹了海客到來後,島上發生的翻天覆地的變化。百姓們不再需要完全依賴風險極高的出海捕魚,或者守著貧瘠土地看天吃飯。如今在工地上、在新建的工廠裏,每天都能獲得穩定的、遠超廣州府平均水平的工錢。銅鑼灣的集市因此空前繁榮,新開的茶樓、貨棧、雜貨鋪如雨後春筍,每日裏商客雲集,熙熙攘攘。甚至連那些喪失了勞動力的老人,也能依靠出租閑置房屋獲得可觀收入,安享晚年。
    而他自家那座在海客技術指導下建立起來的香皂工坊,更是日進鬥金,供不應求。他已經開始認真考慮,要像海客們建設的那樣,將自己的家族產業也升級成氣派、高效的“現代化工廠”。
    然而,隨著建設規模的急劇擴大,一個新的瓶頸凸顯出來,電力。
    目前基地的電力,主要依靠幾台小型柴油發電機組和從兩艘船上接出的臨時電源。這不僅成本高昂,而且嚴重製約了發展:一旦船隻需要執行任務離開,岸上大部分用電設備就得癱瘓。因此,建設一座獨立的、穩定的發電廠,成為繼水泥廠之後最緊迫的任務。
    “友誼號”的貨艙裏,確實有一套完整的五萬千瓦小型水電站機組。若能利用,滿足當前乃至未來一段時期島上的用電需求都綽綽有餘。然而,香江島上缺乏具備足夠落差的河流,水資源主要以地下水和收集雨水為主,水電之路被無情切斷。
    但這難不倒這群來自工業文明巔峰、善於變通的穿越者們。
    “水電不行,就搞火電!水輪機用不了,我們就造一套簡易的汽輪機!”動力組的工程師們立下了軍令狀。
    蒸汽機,對於這個時代而言,還是工業革命方興未艾的象征;但對於穿越團隊來說,已是博物館裏的老古董。設計並製造一台基礎的衝動式蒸汽輪機,在理論上並無不可逾越的障礙。這下,船上那些珍稀的、一直舍不得動用的現代特種鋼材,終於找到了用武之地;用於製造鍋爐的關鍵部件、汽輪機轉子和葉片。
    很快,一套以燃煤為動力源的原始蒸汽輪機發電機組,在技術團隊的日夜奮戰下完成了設計和核心部件的製造、調試。現在,隻等在西山灣海邊選定的電廠廠房建設完工,這座島嶼就將正式邁入電氣時代。
    就在這各項事業高歌猛進之際,林紹璋通過秘密渠道送來緊急消息:西北方向的珠江口,戰雲已愈發濃重。清軍綠營主力正源源不斷增援上遊的虎門各炮台,而英軍艦艇則以伶仃洋南麵的外海為錨地,頻繁向北駛入珠江口進行挑釁,雙方已發生了多次試探性的交火。
    基地指揮部裏的氣氛,瞬間增添了幾分凝重。他們知道,自己腳下這片土地,正處在風暴眼的邊緣。工業建設的藍圖與近在咫尺的戰爭陰雲,在這一刻,交織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