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跨世界的召喚”是一場經費不足、特效五毛、演員跑調、劇本漏頁的童話舞台劇突然開幕，還把林夜他們強行拽上去演“救世勇者”的角色，那麽“虛空能量的低語”就是這群被迫上台的“勇者”一邊在舞台上追著生鏽的機器人砍，一邊在腦子裏聽見觀眾席最後排有個醉漢一直在用指甲刮黑板，還斷斷續續地唱《生日快樂》跑調版——這種背景噪音不僅煩人，而且似乎還試圖和你討論宇宙的終極真理，讓人隻想大喊“閉嘴，讓我先砍完這隻鐵皮巧克力兔！”
    星痕公會一行人在糖豆精靈波波糖（這名字讓人念出來都覺得牙酸）歪歪扭扭的帶領下，踏上了前往“糖果城堡”的征途。這“征途”的風景，可謂是集童話、噩夢和工業廢土風格於一體的奇觀：
    路邊長著棒棒糖樹，樹冠是五彩斑斕的漩渦糖，樹幹是巧克力威化，但好些樹被攔腰撞斷，斷裂處露出滋滋冒電火花的金屬線纜和齒輪。
    地上流淌著牛奶河，但河水泛著詭異的金屬光澤，河麵上漂浮著鏽蝕的零件和半融化的軟糖，散發出甜膩與機油混合的怪味。
    遠處是棉花糖雲，蓬鬆柔軟，在淡紫色的天空下緩緩飄動，但雲層縫隙中偶爾會閃過一道道不祥的猩紅色電弧，伴隨著低沉的、仿佛生鏽齒輪轉動的轟鳴。
    “這地方…是被塞進童話書裏然後又扔進了廢品回收站嗎？”爆裂火花捏著鼻子，嫌棄地用腳尖踢開一塊疑似果凍鼻涕蟲但長著螺絲眼的生物殘骸。
    “能量讀數…混亂到無法解析！”摩方抱著他那台快冒煙的多功能探測器，表情既痛苦又興奮，“甜蜜的、充滿生命活力的自然能量，與冰冷、死寂的機械能量，還有…還有一種更晦澀、更底層的能量，三者像被粗暴地攪拌在了一起！這不符合任何已知的能量守恒定律！”
    “符合才有鬼了。”林夜皺著眉，他體內的龍之血脈對這種混亂的能量環境感到本能的排斥和…一絲詭異的熟悉感。尤其是那種隱藏在甜膩與鏽蝕之下的、晦澀的底層能量，讓他隱約聯想到虛空，但又不完全一樣，似乎更加…“有情緒”？
    “波波糖，”蘇婉清保持著冷靜，問前麵飛得跌跌撞撞的向導，“那些‘鏽蝕魔像’是從哪裏來的？它們為什麽要攻擊這裏？”
    “嗚…波波糖也不知道！”小精靈的聲音帶著哭腔（如果糖豆有眼淚的話），“它們是從‘苦澀裂穀’那邊湧出來的！好多好多！破壞了甜蜜果園，汙染了牛奶河，還抓走了好多小夥伴！女巫大人說，它們是被‘壞掉的甜蜜’吸引來的！”
    “壞掉的甜蜜？”小雨好奇地問。
    “就是…就是女巫大人用來做最棒糖果的‘源初蜜露’！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變苦了，還引來了這些鐵疙瘩！”波波糖揮舞著彩虹波板糖法杖，氣呼呼地說。
    “源初蜜露…”林夜和蘇婉清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凝重。聽名字，就像是這個世界某種核心的能量源。能量源變質，引來了機械怪物入侵？這劇情怎麽聽著有點像…能量汙染導致維度入侵的科幻片套路？
    “那我們要怎麽‘驅逐’它們？”鐵牛扛著盾牌，警惕地掃視著周圍奇形怪狀的糖果灌木叢，總覺得裏麵會跳出個拿著扳手的薑餅人。
    “女巫大人說，隻要關掉‘苦澀裂穀’深處的‘噪音源’，魔像們就會停止活動！”波波糖說，“但裂穀裏有很多很多魔像，還有更厲害的‘生鏽巨人’！波波糖和夥伴們打不過…”
    “噪音源？”摩方耳朵豎了起來，“什麽樣的噪音？機械噪音？能量波動？”
    “就是…就是那種…”波波糖努力想了想，然後張開嘴，發出一種尖銳、刺耳、毫無規律、仿佛用指甲刮玻璃混合了電鋸聲和嬰兒啼哭的怪聲：“嘰——嘎——吱——呀——！”
    眾人：“！！！”
    “停！快停下！”林夜捂著耳朵，感覺腦仁都在顫。這聲音簡直是對耳膜的酷刑！
    波波糖趕緊閉上嘴，委屈巴巴：“就是這樣…不過裂穀裏的聲音更大，更吵，聽得久了，連糖果都會變苦…”
    “噪音…低語…”林夜揉著太陽穴，那種熟悉的詭異感又來了。這噪音的風格，和他感知過的虛空能量的某種“頻率”有相似之處，但更加狂躁、無序，充滿了負麵情緒。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哢嚓！哢嚓！哢嚓！”
    路邊的幾棵“巧克力岩石”突然裂開，從裏麵跳出五六個金屬關節的薑餅人士兵！它們手持冰糖長矛和硬糖盾牌，獨眼閃爍著不穩定的紅光，嘴裏發出“消滅入侵者！保衛甜蜜！”的電子合成音，但聲音斷斷續續，充滿雜音。
    “敵襲！是‘甜蜜守衛’！但…但它們也被汙染了！”波波糖驚慌地躲到鐵牛身後。
    這些薑餅人士兵動作僵硬，但力量不小，冰糖長矛戳在鐵牛的盾牌上叮當作響。
    “自己人打自己人？”鐵牛一邊格擋一邊納悶。
    “它們被‘噪音’控製了！”波波糖喊道，“打碎它們胸口的‘蜜心結晶’就能讓它們停下來！”
    戰鬥再次打響。這些被控製的甜蜜守衛比鏽蝕魔像靈活，但防禦弱很多。在星痕小隊的配合下，很快就被拆成了一地餅幹渣和齒輪。
    戰鬥結束後，林夜蹲下身，撿起一塊碎裂的、原本應該是甜蜜粉紅色、現在卻染上灰暗紋路的“蜜心結晶”。結晶入手微溫，內部似乎有液體流動。當他集中精神，嚐試用【虛空感知】去探查時——
    “嗡……”
    一陣極其微弱、但清晰無比的低語，直接在他腦海中響起！
    那不是語言，而是一種混亂的、充滿怨恨、焦躁、渴望、以及某種冰冷邏輯的意念流！仿佛成千上萬種負麵情緒和破碎的機械指令被強行糅合在一起，形成了這種令人頭暈目眩的精神噪音！
    “苦…錯誤…修複…吞噬…甜蜜…錯誤…糾正…苦…”
    林夜悶哼一聲，趕緊切斷了感知，額頭上滲出冷汗。
    “會長？你怎麽了？”小雨關切地問。
    “這結晶…有問題。”林夜將結晶遞給摩方，“你用儀器檢測一下，小心點，別直接用精神力接觸。”
    摩方如獲至寶，立刻掏出一堆奇形怪狀的儀器開始檢測。很快，他臉色變了：“裏麵有微量的虛空能量殘留！但…被一種高濃度的、帶有強烈情緒因子的甜性能量汙染了！兩種能量在結晶內部發生了畸變融合，產生了…產生了某種具有低等意誌的混沌信息聚合體！就是它在散發‘噪音’，控製這些守衛！”
    “也就是說，”蘇婉清總結道，“這個世界的‘甜蜜能量’（源初蜜露）被虛空能量汙染了，產生了變異的‘苦澀噪音’，這噪音不僅能吸引和控製鏽蝕魔像這樣的純機械體，還能侵蝕本地生物（甜蜜守衛）？”
    “大概率是這樣。”林夜點頭，看向波波糖，“帶我們去‘苦澀裂穀’。我們必須關掉那個噪音源。”
    “可…可是那裏很危險！”波波糖害怕地顫抖。
    “再危險也得去。”林夜目光堅定，“不關掉它，你的世界遲早會被完全侵蝕。而且，這噪音…可能和我們有關。” 他想起了傳送門實驗的意外，想起了那些虛空結晶。
    波波糖猶豫了一下，看著地上散架的甜蜜守衛，最終鼓起勇氣：“好…好吧！波波糖帶你們去！但你們要保護好波波糖！”
    繼續前進，沿途遭遇的怪物越來越雜。有被腐蝕的棒棒糖射手（發射融化的糖箭）、軟糖史萊姆（粘稠且帶電）、以及更多被控製的甜蜜守衛。星痕小隊一路砍瓜切菜，逐漸逼近那片被稱為“苦澀裂穀”的區域。
    越是靠近，空氣中那股甜膩與鏽蝕混合的氣味就越發濃烈，而那種無處不在的、令人心煩意亂的“噪音”也越發清晰。不僅僅是聲音，更像是一種精神汙染，讓人莫名地焦躁、易怒，甚至產生幻聽。
    “我感覺有指甲在刮我的頭蓋骨…”爆裂火花煩躁地搓著火球。
    “俺想吃點甜的壓壓驚，但又怕吃到變質的…”鐵牛嘀咕。
    “集中精神，用能量護住心神。”蘇婉清提醒道，月華之力微微散發，幫大家抵禦了一部分影響。
    終於，他們來到了裂穀邊緣。
    眼前的景象讓人震撼。
    大地在這裏撕裂開一道巨大的、深不見底的傷口。裂穀兩側並非岩石，而是不斷流動、扭曲的、如同融化後又凝固的七彩糖漿，散發著詭異的光澤。裂穀深處，翻滾著粘稠的、冒著氣泡的、黑褐色的“液體”，那應該就是變質了的“源初蜜露”。而在蜜露之中，矗立著一個巨大的、由鏽蝕金屬和破碎晶體構成的、如同心髒般搏動的畸形結構！無數粗大的、仿佛血管般的管線從“心髒”伸出，紮入四周的糖漿岩壁和下方的變質蜜露中。澎湃的、令人作嘔的噪音正從那“心髒”核心處爆發出來，形成肉眼可見的、扭曲空氣的波紋，向四麵八方擴散！
    “那就是…噪音源？”小雨臉色發白。
    “好…好惡心…”連見多識廣的暗影之舞都皺起了眉頭。
    “能量讀數爆表了！”摩方看著探測器上瘋狂跳動的數字，聲音發抖，“汙染核心！畸變體！它在主動吸收並轉化這個世界的甜蜜能量，產出那種混亂的‘苦澀噪音’和鏽蝕能量！”
    “看下麵！”夜鴞指向裂穀底部。
    隻見變質蜜露的“湖麵”上，不斷有氣泡鼓起、破裂，每破裂一個，就爬出一隻新的鏽蝕魔像！而在“湖”邊，還有幾個身高超過五米、由廢棄機械和巨大糖果殘骸拚湊而成的“生鏽巨人”在徘徊，它們身上纏繞著粗大的、滴落著黑色粘液的管線，與中央的“心髒”相連。
    “這根本就是個兵工廠！”鐵牛倒吸一口涼氣。
    “關掉它…”林夜盯著那個搏動的“心髒”，金色的豎瞳微微收縮。他的【虛空感知】和【龍之血脈】同時傳來強烈的預警和…一絲難以言喻的渴望？對那核心中某種東西的渴望。
    “怎麽關？”爆裂火花問出了關鍵問題。
    波波糖怯生生地指著“心髒”頂端一個閃爍著微光的、如同巨大冰糖般的結構：“女巫大人說…破壞那個‘控製晶核’…但、但那裏有很多守衛，還有…‘噪音’本身會攻擊靠近的人…”
    “計劃。”林夜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異樣感，快速部署，“鐵牛，石墩，你們負責吸引正麵火力，頂住那些生鏽巨人和普通魔像。暗影，夜鴞，想辦法繞後，清理‘心髒’周圍的雜兵，尋找上去的路徑。火花，冰西瓜，遠程壓製，優先攻擊‘心髒’的連接管線，減緩它的生產和防禦。小雨，光鑄，看好前排的血線。蘇婉清，用月華之力盡可能淨化噪音對大家的精神影響。摩方，分析那個‘控製晶核’的弱點。”
    “那你呢，會長？”小雨問。
    林夜看向那搏動的、散發著不祥氣息的“心髒”，感受著體內龍血對其中某種存在的隱隱呼應，緩緩道：
    “我，去聽聽那‘噪音’，到底在低語些什麽。”
    他有一種預感，這個畸變的“心髒”，這個所謂的“噪音源”，或許並不僅僅是這個童話世界的災難。它可能，與他們意外來到這個世界，甚至與虛空本身，有著更深層的聯係。
    而答案，就在那令人瘋狂的低語深處。
    “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