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焰紋與舊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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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書上的火焰紋在燭光下流淌,淩霜燼羽)指尖妖力如冰針刺入紙紋。
    血脈在共鳴…守淵人?”她低語,玉佩突然發燙,映出文書背麵一行小字:
    “寒潭月,照歸人。玉碎魂歸,淵啟。”
    柴房角落,柳氏遺留的邪符在月光下蠕動,竟主動吸附她的妖力。
    易玄宸深夜立於祠堂,指尖撫過族譜上被撕去的一頁,低喃:
    “林霜…你母親蘇氏,當年也是這般靠近寒淵的。”
    當淩霜燼羽)帶著符咒主動踏入書房,易玄宸抬眸:
    “想查寒淵?先幫我除掉柳氏背後的邪術師。”
    燭火在寂靜的廂房內跳躍,將淩霜燼羽)的影子拉長、扭曲,如同蟄伏在牆角的鬼魅。她坐在冰冷的床沿,手中那卷“林霜”的戶籍文書攤開著,紙角那道火焰般的暗紋在昏黃的光線下,仿佛擁有了生命,正緩緩流淌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暗金光澤。
    那光芒並不刺眼,卻帶著一種古老而沉重的氣息,沉甸甸地壓在她的心口。
    她屏住呼吸,指尖凝聚起一絲極其微弱、幾乎難以察覺的彩鸞妖力。這股力量源自燼羽,冰冷而純粹,帶著焚盡一切的銳意。她小心翼翼地將這縷妖力,如同最細的銀針,探向那道火焰紋路。
    嗤——
    指尖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仿佛被無形的冰錐狠狠紮入!緊接著,一股龐大而駁雜的信息洪流,猛地衝入她的識海!
    不是畫麵,不是聲音,而是一種源自血脈深處的、最原始的悸動與共鳴。
    那火焰紋路仿佛活了過來,在她指尖下劇烈地搏動,每一次搏動都牽引著她體內彩鸞的妖魂,也牽引著那枚緊貼她心口的生母遺物——溫潤的玉佩。
    玉佩驟然變得滾燙!燙得她幾乎要鬆手丟開!
    就在這灼痛與悸動交織的瞬間,文書光滑的背麵,一行細若蚊足、幾乎與紙張紋理融為一體的暗金色小字,在燭火的映照下,如同被無形的筆緩緩勾勒出來,清晰地浮現在她眼前:
    “寒潭月,照歸人。玉碎魂歸,淵啟。”
    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她的靈魂深處!
    “寒潭月…照歸人…”淩霜燼羽)的嘴唇無聲地翕動著,聲音幹澀得如同砂紙摩擦。這八個字,像一把生鏽的鑰匙,猛地捅開了她記憶深處某個塵封的角落。
    她記得!很小很小的時候,母親蘇氏抱著她,在月下低聲哼唱過一支不成調的歌謠,歌詞裏就有“寒潭月,照歸人”。母親的聲音溫柔又帶著說不出的憂傷,月光灑在她清麗的側臉上,美得不真實。那是她記憶中母親最清晰的畫麵之一,也是最後一點溫暖的碎片。
    “玉碎魂歸…淵啟…”她的目光死死盯住這後半句,心髒狂跳如擂鼓。玉碎…是指母親蘇氏的玉佩嗎?魂歸…歸向何處?淵啟…寒淵開啟?!
    柳氏的惡毒詛咒、生父的冷酷無情、亂葬崗的瀕死絕境…這一切的源頭,難道都指向那個被稱為“王朝禁地”的寒淵?母親蘇氏的死,也與此有關?而她體內彩鸞的妖魂,與這“守淵人血脈”…又是什麽關係?
    混亂的思緒如同狂潮般衝擊著她的理智,玉佩的滾燙感絲毫未減,反而透過衣料,將那股灼熱更清晰地傳遞到她的心口,仿佛在呼應著文書上的字跡。那火焰紋路的光芒也愈發明亮,與玉佩的溫潤光芒隱隱交相輝映。
    “喵——”
    雪狸不安地在她腳邊打轉,碧綠的貓瞳警惕地盯著文書和玉佩,喉嚨裏發出低低的、帶著威脅意味的嗚咽聲。它顯然感受到了這股不尋常的能量波動。
    淩霜燼羽)猛地回過神,強行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她深吸一口氣,指尖的妖力悄然收回。文書上的火焰紋路和背麵的字跡,如同退潮般迅速隱沒,重新變回那道不起眼的暗紋,仿佛剛才的一切隻是幻覺。
    但玉佩的溫熱,和識海中那行字的烙印,都在無聲地告訴她——這不是夢!
    她必須查下去!柳氏!那個毒婦!她勾結邪術師,散布母親是妖物的謠言,甚至可能…直接參與了母親的死亡!她手中那邪術符咒,就是最直接的線索!
    淩霜燼羽)的眼神瞬間變得冰冷而銳利,如同淬了毒的冰棱。她小心翼翼地將文書重新卷起,貼身收好。玉佩隔著衣料,依舊散發著穩定的溫熱,像是一個沉默的指引。
    夜色如墨,將軍府的守衛比往日更森嚴。柳家被抄,柳氏雖未被立刻處置,但也等於被軟禁在府中一處偏僻的柴房小院,等待發落。淩霜燼羽)如同融入夜色的幽靈,憑借遠超常人的感官和燼羽賦予的輕盈身法,悄無聲息地避開了巡夜的衛兵,潛行至那座孤零零的柴房小院。
    柴房內沒有點燈,隻有一縷慘淡的月光,從破敗的窗欞縫隙斜斜地投射進來,在地麵上劃出一道冰冷的光帶。空氣裏彌漫著濃重的黴味、灰塵和一種若有若無的、令人作嘔的腥甜氣息——那是邪術殘留的汙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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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霜燼羽)的目光如同最精準的探針,迅速掃過雜亂的柴堆、蒙塵的農具,最終定格在角落裏一堆被隨意丟棄的雜物上。她記得很清楚,上次來時,那幾張沾著血汙的邪符,就混在其中。
    她屏住呼吸,緩緩靠近。
    月光恰好落在那堆雜物上。幾張焦黃的符紙散落在地,上麵的血汙在慘白的光線下,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半凝固的暗紅色。然而,就在淩霜燼羽)的目光聚焦其上的瞬間——
    那符紙上的血汙,竟如同活物般,極其輕微地…蠕動了一下!
    緊接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吸力,毫無征兆地從符紙上傳來!
    “嗯?!”淩霜燼羽)心中警鈴大作!她體內那剛剛平息下去的彩鸞妖力,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鐵屑,不受控製地開始向指尖匯聚,想要掙脫她的束縛,湧向那幾張邪符!
    這感覺極其詭異!仿佛那些符紙是饑餓的活物,而她的妖力,是它們渴望的食糧!
    她猛地抽身後退,強行壓下體內妖力的躁動,冷汗瞬間浸濕了後背。這邪符…不簡單!它不僅能吸收邪祟之氣,竟然還能主動吸引、吞噬像她這樣擁有強大妖力者的力量?柳氏勾結的邪術師,手段遠比她想象的更加陰毒和危險!
    必須拿到這些符咒!這是關鍵證據,也是解開柳氏背後黑手的重要鑰匙!但如何避開它的“吸噬”?
    淩霜燼羽)的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她環顧四周,目光落在牆角一個廢棄的、布滿灰塵的陶罐上。她小心翼翼地拿起陶罐,用內力震碎罐底,留下一個粗糙的開口。然後,她從裙擺上撕下一塊布條,緊緊裹住自己的手,隔絕了皮膚與外界的直接接觸。
    她再次靠近那堆邪符,屏住呼吸,用裹著布條的手,以極快的速度,將那幾張還在微微“蠕動”的符紙,連同底下沾染汙穢的地麵泥土一起,鏟入那個破陶罐中。
    就在符紙入罐的刹那,一股更加明顯的吸力傳來!陶罐內發出“滋滋”的輕響,仿佛有無數細小的蟲子在啃噬罐壁!淩霜燼羽)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體內又有絲絲縷縷的妖力被強行抽走,湧入罐中!
    她立刻將罐口死死捂住,同時全力運轉彩鸞妖力,在罐口形成一個微弱的、隔絕內外的屏障。吸噬感被大大減弱,但並未完全消失。她知道,這陶罐隻能暫時困住它們,必須盡快處理!
    就在她準備帶著陶罐離開時,一股極其微弱、卻異常熟悉的氣息,如同冰冷的蛇,悄然從柴房外、更遠處的庭院深處,順著夜風飄了過來。
    那是易玄宸的氣息!冰冷、內斂,帶著一種上位者特有的壓迫感。但此刻,這氣息中似乎還夾雜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沉重和探究?
    他不在書房,深夜在此處?淩霜燼羽)心中一動,貓腰閃到柴房門後,透過門縫向外望去。
    月光下,易玄宸高大的身影正站在將軍府深處那座平日裏香火鼎盛、此刻卻寂靜無聲的祠堂門口。他背對著柴房方向,身形挺拔如鬆,卻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孤寂。
    祠堂的門虛掩著,裏麵透出一點微弱的燭光。
    隻見易玄宸推門而入。淩霜燼羽)屏住呼吸,憑借超凡的視力和聽覺,將目光穿透門縫,聚焦在祠堂內部。
    易玄宸並未上香,也未祭拜。他徑直走到祠堂正中供奉著密密麻麻靈牌的巨大供桌前。燭光搖曳,將他冷峻的側臉映照得如同刀削斧鑿。
    他伸出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緩緩拂過供桌上一本厚重、封麵已經有些發黑的族譜。他的動作很慢,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凝重。
    然後,他的手指停在了族譜的某一頁。那頁似乎比其他頁麵要新一些,但邊緣卻有著極其明顯的、被強行撕扯掉的痕跡!留下一個參差不齊的豁口。
    易玄宸的指尖,就停在那個豁口上,久久不動。祠堂內死寂一片,隻有燭火燃燒時發出的輕微“劈啪”聲。
    過了許久,久到淩霜燼羽)幾乎以為他石化了,一個低沉得如同大提琴撥弦般的聲音,才緩緩響起,帶著一種穿透歲月的疲憊和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清晰地飄入她的耳中:
    “林霜…你母親蘇氏,當年…也是這般,一步步靠近寒淵的。”
    轟隆!
    這句話如同驚雷,在淩霜燼羽)的腦海中炸響!
    蘇氏!母親!靠近寒淵?!
    易玄宸知道母親的事?他不僅知道,而且似乎知道得很多!那個被撕去的族譜頁麵…上麵記載的,難道就是關於母親蘇氏的事情?易家…與母親蘇氏…與寒淵…究竟有著怎樣糾纏不清的過往?
    文書上的火焰紋、玉佩的溫熱、邪符的吸噬、易玄宸祠堂中的低語…無數線索在這一刻瘋狂地交織、碰撞,指向一個更加龐大、更加黑暗的漩渦中心!
    她手中的陶罐變得滾燙,裏麵邪符的吸噬感似乎也因她心緒的劇烈波動而變得更加躁動。
    不能再等了!被動地躲藏和試探,隻會讓自己陷入更深的泥潭!易玄宸顯然知道些什麽,而且他似乎也在調查寒淵的秘密!柳氏的邪符,就是她主動出擊、與易玄宸交易的最好籌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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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霜燼羽)的眼神變得前所未有的銳利和決絕。她不再猶豫,抱著那散發著不祥氣息的陶罐,如同抱著一個即將引爆的火藥桶,不再理會身後祠堂中那個沉重的身影,轉身,悄無聲息地融入了濃重的夜色之中。
    她的目標,無比明確——易玄宸的書房!
    易玄宸的書房依舊燈火通明,檀香嫋嫋。他似乎早已料到她會來,並未休息,正坐在書案後,手中把玩著一枚小巧的、刻著繁複雲紋的銅製令牌,眼神深邃如古井。
    當淩霜燼羽)抱著那個破陶罐,帶著一身夜露的寒意和罐中隱隱透出的邪異氣息,推門而入時,易玄宸抬起了眼。
    他的目光第一時間就落在了那個破陶罐上,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隨即又恢複平靜,仿佛那裏麵裝的隻是尋常的泥土雜物。
    “表妹深夜造訪,所為何事?”他的聲音平靜無波,聽不出喜怒。
    淩霜燼羽)沒有理會他的試探。她徑直走到書案前,將那個散發著汙穢氣息的破陶罐,“咚”地一聲放在了光潔如鏡的紫檀木書案上。
    陶罐口依舊被她用手死死捂著,但那股邪異的吸力和腥甜氣息,已經彌漫開來,與書房內的檀香格格不入。
    易玄宸的目光落在陶罐上,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如鷹隼,周身那股上位者的無形威壓驟然一凝!
    “柳氏的邪符。”淩霜燼羽)開口,聲音冰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和決絕,“它們…會吸噬我的力量。”她沒有隱瞞,因為對方顯然已經察覺到了異常。
    易玄宸的指尖在令牌上輕輕一點,令牌發出一聲極其輕微的嗡鳴。書房內無形的禁製似乎被激活了一瞬,那股從陶罐中透出的邪異氣息被強行壓製下去了一些。
    “寒潭月,照歸人。”淩霜燼羽)直視著易玄宸深不見底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這八個字,同時,她的手緩緩從陶罐口移開,露出了裏麵那幾張在微弱燭光下依舊在微微“蠕動”的邪符,“玉碎魂歸,淵啟…易大人,這些,與寒淵有關,對嗎?”
    易玄宸的眼神劇烈地波動了一下,那是一種極其罕見的、近乎被看穿秘密的震動!他死死盯著淩霜燼羽)的眼睛,仿佛要穿透她的瞳孔,看清她靈魂深處隱藏的秘密。
    書房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檀香也變得粘稠起來。
    時間仿佛過了很久,又或許隻是一瞬。
    易玄宸緩緩收回目光,重新落在那幾張邪符上,臉上的表情恢複了那種深不可測的平靜,但眼底深處,卻多了一絲凝重和…算計。
    他抬起眼,再次看向淩霜燼羽),這一次,他的目光如同兩把淬了寒冰的利刃,直刺她的核心:
    “想查寒淵?”他的聲音低沉而清晰,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掌控力,“可以。”
    他微微傾身,湊近了一些,那股冰冷的氣息幾乎拂過淩霜燼羽)的臉頰,每一個字都如同重錘敲下:
    “先幫我,除掉柳氏背後那個…操縱邪符的邪術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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