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寒淵暗湧與玉佩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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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玄宸指尖拂過符紙,柳氏的字跡在火光下扭曲如蛇:寒淵使者,守淵人血脈已除,玉佩為憑。”
淩霜的妖力在血脈中沸騰,幾乎要衝破皮囊:玉佩……我娘的遺物?”
他突然扣住她手腕,力道沉穩如山:夫人,淩雪不能留。”
馬廄外傳來鐵甲碰撞聲,他低語在耳畔響起:想見見真正的寒淵嗎?”
雪狸從陰影中竄出,口中叼著的玉佩,在火把下泛著詭異的幽藍。
火把的光影在斑駁的土牆上瘋狂舞蹈,將易玄宸修長的手指映照得如同枯骨。他指尖輕柔地拂過那張被淩霜鮮血暈染的符紙,動作帶著一種近乎褻瀆的專注。符紙粗糙的纖維摩擦著指腹,上麵柳氏那熟悉的、帶著幾分跋扈的簪花小楷,在跳躍的火光下卻顯得異常猙獰,每一筆一劃都像扭曲的毒蛇,在紙麵上無聲地嘶鳴。
寒淵使者,守淵人血脈已除,玉佩為憑。”
他低聲念出,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卻像冰冷的鑿子,狠狠鑿在淩霜早已千瘡百孔的心上。每一個字都帶著淬毒的寒意,順著血脈直刺向她靈魂深處那最隱秘、最柔軟的角落。
守淵人血脈……已除……”
淩霜的嘴唇無聲地翕動著,重複著這五個字。一股腥甜猛地湧上喉嚨,又被她死死咽了回去。符紙上那刺目的“玉佩為憑”四個字,如同燒紅的烙鐵,燙得她眼球生疼。母親蘇氏臨終前緊攥在手中、被她視若珍寶、貼身藏了十多年的那枚溫潤玉佩,瞬間在腦海中浮現出清晰的影像——那上麵似乎刻著某種極其繁複、難以辨認的古老紋路,此刻想來,竟隱隱與這符紙上扭曲的“寒淵”二字透出的氣息……隱隱相通?
玉佩……”她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每一個字都帶著胸腔裏壓抑不住的劇痛,“……我娘的遺物?”
這問句裏沒有疑問,隻有一種被徹底碾碎的絕望和滔天的憤怒。原來母親至死守護的,不是什麽尋常的念想,而是指向她死亡凶手的鐵證!是柳氏勾結那個所謂的“寒淵使者”,為了這“守淵人血脈”,為了這枚玉佩,才殘忍地灌下毒藥,奪走了一個年輕母親的生命!而她,淩霜,竟是將這沾滿母親血淚的證物,貼身藏了這麽多年!
“嗡——”
體內那股剛剛被強行壓製的妖力,如同被投入滾油的冷水,瞬間轟然炸開!不再是燒紅的鐵絲,而是沸騰的岩漿!一股狂暴、灼熱、帶著毀滅氣息的力量,不受控製地在她經脈中奔湧衝撞,所過之處,筋脈劇痛欲裂,皮膚下仿佛有無數細小的火焰在瘋狂竄動,幾乎要衝破這具脆弱的凡人軀殼!她的瞳孔驟然收縮,金紅色的翎羽虛影在眼底深處瘋狂閃爍、旋轉,幾乎要破體而出!周圍的空氣驟然變得灼熱、稀薄,火把的火焰猛地向上拉長、扭曲,發出“呼呼”的怪響,馬廄裏殘存的草屑灰塵被無形的力量卷起,在空中瘋狂飛舞。
“夫人!”
易玄宸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瞬間穿透了淩霜被仇恨和妖力雙重侵蝕的意識。就在她即將徹底失控的前一刹那,一隻冰冷而沉穩的大手,如同鐵鉗般驟然扣住了她的手腕!
那力道恰到好處,沉穩如山,帶著一種奇異的、仿佛能撫平一切躁動的力量。一股微弱卻精純至極的氣息,順著他的手掌,悄無聲息地渡入淩霜狂暴的經脈之中。那氣息並不磅礴,卻異常堅韌,如同投入沸騰熔岩中的寒鐵,瞬間在她體內狂亂的妖力洪流中開辟出一條狹窄的通道,強行梳理、引導、安撫。
淩霜渾身劇震,眼底瘋狂旋轉的金紅翎羽虛影猛地一滯,如同被無形的鎖鏈勒住。她難以置信地抬起頭,撞進易玄宸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那裏麵沒有驚慌,沒有畏懼,隻有一片深潭般的平靜,以及……一絲極其隱晦的、仿佛洞悉一切的了然。那平靜之下,似乎蘊藏著遠比她想象的更加深沉的力量和秘密。
“夫人,”他的聲音再次響起,低沉而清晰,每一個字都像冰珠落在玉盤上,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淩雪,不能留。”
他微微側首,目光投向角落裏那團爛泥般的身影。淩雪早已被這接二連三的變故徹底嚇傻了,連尖叫都發不出來,隻剩下喉嚨裏嗬嗬的、如同破風箱般的抽氣聲,身體篩糠般抖動著,眼神空洞,徹底失去了神采。她聽到了柳氏的名字,聽到了“守淵人血脈”,聽到了“玉佩為憑”,這些碎片化的信息在她混亂的腦海中瘋狂碰撞,卻再也無法拚湊成任何有意義的念頭,隻剩下最原始的、對死亡的恐懼。
易玄宸的話語如同冰冷的判決。淩雪不能留。為什麽?因為她聽到了不該聽的東西?因為她知道了柳氏與“寒淵”的勾結?還是因為……她本身,就是這樁血案中某個微不足道卻又必須抹去的環節?淩霜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寒意從脊椎骨直竄頭頂。易玄宸的態度,太冷靜,太果斷,仿佛處理一件早已預知的麻煩。他對“寒淵”的了解,似乎遠不止他之前透露的“王朝禁地”那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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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
“哐當!哐當!”
一陣沉重、整齊、帶著金屬撞擊聲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清晰地穿透了馬廄腐朽的木板門,在死寂的夜裏顯得格外刺耳。是巡夜的府兵?還是……易玄宸帶來的人?這腳步聲來得太快,太巧合,仿佛是某種信號,又像是某種圍獵的開始。
易玄宸扣住淩霜手腕的手指,幾不可察地收緊了一瞬。他猛地低下頭,溫熱的呼吸帶著一種奇異的、混合著冷冽鬆香和淡淡血腥的氣息,拂過淩霜冰涼的耳廓。那聲音壓得極低,如同情人間的呢喃,卻帶著一種足以凍結靈魂的寒意和誘惑:
“想見見真正的寒淵嗎?”
真正的寒淵?
淩霜的心髒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這四個字如同驚雷在她腦海中炸響!他竟然……主動提及?還帶著邀請的意味?他到底是什麽人?他接近她,幫助她,究竟是為了什麽?難道他口中的“易家先祖曾是守淵人的護衛”,僅僅是一個幌子?他真正的目的,難道就是這“寒淵”?還有他此刻對淩雪的態度,這突如其來的“援兵”……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一個更加幽深、更加危險的漩渦!
就在淩霜心神劇震,被這突如其來的邀請和無數疑問衝擊得幾乎無法思考的瞬間——
“喵嗚!”
一聲極其輕微、卻異常清晰的貓叫,從馬廄角落最濃重的陰影裏傳來。
一道小巧、迅捷如電的白影,如同鬼魅般從堆積如山的腐朽草料和破舊馬鞍的陰影中猛地竄出!正是那隻通體雪白、隻有尾尖一抹焦黑的雪狸!它靈巧地避開了地上淩亂的雜物,幾個起落便無聲無息地來到了易玄宸和淩霜的腳邊。
它口中,赫然叼著一樣東西!
一枚玉佩!
那玉佩約莫巴掌大小,形製古樸,溫潤的玉質在昏暗搖曳的火把光線下,卻泛著一種極其詭異的、如同深海寒冰般的幽藍色光芒!那光芒並不刺眼,卻帶著一種直透人心的寒意,仿佛能凍結靈魂。玉佩的邊緣雕刻著極其繁複、扭曲的古老紋路,那紋路……竟與淩霜記憶中母親遺物上的紋路,有著驚人的相似!隻是母親那枚是溫潤的暖白,而眼前這枚,卻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幽藍寒光!
雪狸碧綠的眼珠在陰影中閃爍著狡黠的光,它仰起頭,將口中叼著的幽藍玉佩輕輕放在淩霜沾滿泥濘和血汙的腳邊,然後“喵嗚”一聲,迅速又退回到角落的陰影裏,隻留下一雙在黑暗中幽幽發亮的眼睛。
幽藍的光芒在火把的映照下,在泥濘的地麵上投下一個小小的、卻異常詭異的光斑。那光芒似乎帶著某種奇異的韻律,微微波動著,如同某種活物在呼吸。
易玄宸的目光,在看到那枚幽藍玉佩的瞬間,瞳孔深處似乎掠過一絲極其細微的波動,快得幾乎無法捕捉。他扣住淩霜手腕的手,力道依舊沉穩,但淩霜卻清晰地感覺到,他渡入自己體內的那股安撫氣息,似乎……變得更加凝實,也更加……冰冷?
馬廄外,鐵甲碰撞的腳步聲已經停在了門外。沉重的呼吸聲和兵刃摩擦的輕響清晰可聞,仿佛隨時會破門而入。
火把的光,依舊在牆上投下張牙舞爪的巨大黑影。
淩霜的視線,死死地釘在腳邊那枚散發著幽藍寒光的玉佩上。那光芒如同有生命般,微微脈動著,仿佛一顆來自深淵的心髒,在無聲地低語。母親溫潤的暖白玉佩,柳氏符紙上的“玉佩為憑”,眼前這枚詭異的幽藍玉佩……三者之間,究竟隱藏著怎樣一條通往地獄的血路?
易玄宸那句“想見見真正的寒淵嗎?”的低語,如同魔咒般在她耳邊反複回響。門外是未知的“援兵”或“圍獵”,腳邊是通往寒淵的鑰匙,體內是蠢蠢欲動的妖力,心中是焚天煮海的仇恨……
幽藍的光暈,在她沾滿血汙的鞋麵上輕輕搖曳,如同深淵張開的一隻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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